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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科医生穿成民国小可怜 第204节

  “对,我们血多。”
  叶一柏一时说不出话来,三人身边的唐传芳也十分有感慨,“危难之际多义士啊,如此气魄,可叹可佩。”
  “叶医生,我们的血还有用不?”见叶一柏久久不语,薛城有些着急地开口道。
  叶一柏轻轻吐出一口气,轻声道:“有用。”他转头看向护士小张,“小张,带他们去抽血吧。”
  鲜红的血液顺着管子从胳膊中缓缓流出,三人的笑脸和正在流动的血液被跟在最后的沈明抓拍到,成为这次杭城抗疫中最美的照片之一。
  许是马医生三人从上海赶来献血的事迹打动了犹豫不决的杭城人,这篇报道发出去后,打电话来要求献血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分血型,分离血浆,及时运输,这时候血制品的保存技术落后,因此血浆采集后必须及时使用,忠华村里车子进进出出,奔跑的白大褂,和与他们斯文外表不符的大喊声,一切都开始变得顺畅而富有希望起来。
  翌日
  “有效,真的有效!叶医生,这磺胺还有吗?”轻症区的负责医生刘一同猛地抬头,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叶一柏,好似想要在他身上盯出个洞来。
  除了刘一同,隔离医院大半白大褂都集中在了轻症区的这一角落,他们几乎是屏住呼吸看着这一项项出来的数据,甚至有一种恍若梦中的感觉。
  人类的生命健康史居然真的在他们眼前转弯了!
  他们似乎看到一条奔腾不息的长河,它穿过无数崎岖的山路,终于奔腾着汇入了大海,从此海阔太空。
  角落里的病人们看着自己床边围着的乌压压的白大褂,以及他们郑重而严肃的表情,心里开始变得惴惴不安起来,这阵仗,他们不会是不好了吧。
  其中一个病人见医生们久久没有说话,心中凉了半截,他艰难地开口道:“医生,您实话告诉我们吧,得了鼠疫,我们也是有心理准备的,我们……还有多久?”
  白大褂们重复看着这新鲜出炉的一项项数据,闻言大笑道:“多久?久得很,你们死不了的。”
  鼠疫这病,哪怕是轻症病人,他们也不敢大声地说出,“肯能能好,你们死不了”这种话,但是今天,看着这检查结果,他们能了!他们敢了!
  即使磺胺数量不够,即使血浆还不够供应全部重症病人,但是希望已经在他们面前,一伸手就可以摸到。
  “许医生,六床病人呼吸不畅。”
  “好,来了!”许元和应得格外有力。
  第240章
  随着春节越来越近,杭城的抗疫逐渐上了正轨,普查出来的鼠疫病人几乎全部都送到了隔离点,而第一批治愈的鼠疫病人也开始陆续出院。
  当报纸上登出第一批鼠疫病人出院的照片的时候,整个杭城都好似陷入了狂欢中,他们有太久没有这样众志成城地做一件事,于是当这件事真正做成的时候,每个杭城百姓心中都获得了巨大的成就感和荣誉感。
  “我缝了好几个口罩捐给老人呢。”
  “自从叶医生让我们戴口罩啊,我们两口子可从来没摘下过,报纸上说了,戴口罩就是对抗疫最大的贡献。”
  “我可去献过血,这好的病人说不定流着我的血呢。”此人话一落,引来旁边妻子的一个白眼,“那你倒是去认个亲去。”
  随即一阵哄笑声。
  和杭城抗疫一样形势一片大好的还有叶一柏对磺胺药物的推广。
  这一次有着严格的数据支持,磺胺真真正正地进入到了整个华国乃至世界医疗界的眼中。
  叶一柏非常清楚磺胺在人类生命健康中的重大作用,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能尽早将其推广开来甚至会比多救一两个人更重要,因此叶一柏即使再忙,也熬了几个大夜写出了一篇《磺胺论》,这次,他不仅将其投给各大专业的医疗期刊,更是联系沈明及上海新闻界的朋友,将其刊登在了报纸之上。
  果然,这一次他的这篇《磺胺论》引起了极大的反响。
  虽说医学界中很多人对于文章中所谓的磺胺药物,在广泛的抗感染中究竟能起多大作用仍存有怀疑,但是有着隔离医院这么多病人的数据支持,其在鼠疫中的作用已经是不可辨驳。
  于是,整个华国医学界炸开了锅,而济合的罗伯特等人由于关心叶一柏的动向,也第一时间获得了这个消息,震撼,不可置信,罗伯特响起当初叶一柏似乎和他提过这一件事,立刻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电报,我要发电报?还有杭城,我要去杭城。”
  由于叶一柏的良好人缘,这样的场景不仅出现在济合里,上海各大医院,各大电报所,无线电信号从上海市上空向全球各地发射而出。
  人类生命健康的长河提前拐了小小的一个弯,无数生命将因此获益。
  而接到电报后的各大医院,各大医药公司,各大研究所的目光都落到了遥远的东方,不少人连夜买了飞往华国的飞机票,而这些对于刚从隔离医院出来的叶一柏来说,都无足轻重,因为他太累了,累得快睁不开眼睛了。
  杭城叶家门口
  叶家的佣人看着台阶下堆满的野花和食物,面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不用了,老人家,您拿回去自己吃吧。”
  “又不是给你的,这是给叶医生的,我知道叶医生还在东县呢,那就给叶家老爷和老太太吃,他们生了个好儿子,救人命的好儿子。”老人不顾分说将篮子塞进佣人的手中。
  “这……”叶家的佣人看着手里的鸡蛋和腿脚灵便得不似其外表的老人,满脸苦笑,挠了挠头,只好拿着篮子往叶家里面走去。
  叶家大堂里,叶家老太太,叶广言和叶家各大分支宗族长辈俱在。
  “广言啊,柏儿那边怎么说?他初一会过来吧。”一个满头白发,拄着拐杖的老人率先开口。
  叶广言抿着嘴一言不发。
  “嫂子,广言这是什么意思?”老头子见叶广言一句话不说,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不由看向了一旁的老太太。
  老太太张了张嘴,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咬牙说道:“柏儿现在忙着救人呢,我们也不好去打扰,他能不能会杭城还不一定,若是回来自然会回家的。”
  一众族老们闻言,觉得老太太说得也有道理,确实,现在抗疫为重,他们总不能为了自家的事把叶一柏从东县叫回来,这可是会犯了众怒的。
  “嫂子您说得是,不过我们商量了一下,这次祭祖的事,我们还是配合柏儿的时间吧,也不一定要大年初一嘛,老祖宗要是知道我们家出了这么一个麒麟儿,肯定是高兴的,不会计较什么日子的。”老人道。
  老人的话落,就有其他人立刻接上,“可不是,而且这一次的祭祖,我们要办大些,诸位家里也收到不少拜帖请柬了吧,大家都是冲着柏儿来的,这来头一个比一个大,我们谁都不好得罪,所以我们就统一说法,祭祖大办,把人都请到咱叶家来,这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嘛。”
  “可不是,我们叶家有多少年没那么风光了,再往前数,得数到清朝,咱家茶叶被列入贡品的时候吧,那时候的阵仗和现在的差不多。”另一个老人十分怀念地感叹道。
  “老叔公,那时候您才这么点大吧。”叶广言的堂弟叶柯照着旁边的小茶桌腿比着刚刚说话的那位老叔公的身高,引得老人家一阵吹胡子瞪眼。
  “不过那时候,真是怀念啊。”老叔公感叹道。
  这一感叹引起了老一辈的人的共鸣,开始怀念起叶家曾经的辉煌来,而台上的叶老太太和叶广言却越听越不是滋味。
  叶广言见众人说着说着,对祭祖和叶一柏的期望越发得高,他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了,不然如果叶一柏当天回到了杭城但是没有来参加祭祖,这事情将变得无法收拾。
  叶广言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各位族老……”
  然而他这边刚起了个头,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就捧着一篮鸡蛋快步走进大堂,“老太太,老爷,这外头的东西越发多了,您们说不让收,但是这送鸡蛋的老太太把东西往我怀里一塞就跑了,这要不咱在府外立个牌子?我们几个挡不住百姓们的热情啊。”
  小厮的话落,大堂里先是一片寂静,随即族老们发出一阵愉悦而爽朗的笑声,有一个坐在最后的叶家人站起身来,从小厮的篮子里拿了一个鸡蛋颠了颠,“百姓送的鸡蛋啊,我这辈子还没吃到过,广言呐,分我一个吧。”
  “可不是,别说没吃到过,这辈子我们大概就只能吃到这一回了。”说着又有人从中拿了一个。
  小厮一边笑嘻嘻地捧着鸡蛋,一边还与有荣焉地说道:“门口还有很多菜呢,我看着还有新鲜的鸡,刚斩的。”
  叶广言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这一插曲打断,他沉默地坐回座位上,看着大堂里众人欢声笑语的模样,只觉满嘴都是苦涩的味道。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叶广言这边苦涩而忐忑,而张素娥和叶娴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随着春节的临近,张素娥越发担心心疼自己的宝贝儿子,她们倒不是联系不到叶一柏。
  隔离医院接通电话后,苏正阳第一时间通知了张素娥和叶娴,因此她们隔三差五还是能和叶一柏通上话的,只是虽说能通上话吧,但每次都和叶一柏说不上几句话,叶一柏那边就挂断了。
  眼看着现在已经是年二十八了,马上就是除夕了,张素娥不断重复着“这么多年,你弟弟还是第一次不在我们身边过年,这可怎么办才好,这一家人不得完完整整的。”
  叶娴听得耳朵疼,她裁剪着报纸,小心翼翼地将有关叶一柏的报纸都剪下来,黏到笔记本上,看着自己的杰作,她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柏儿在东县,过去也就是两三个小时的车程,被你说得好像在国外一样。”
  张素娥闻言,眼睛一亮,她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叶娴,“对啊,不就是两三个小时的车程,我们让苏局给我们安排一辆车不就好啦,他来不了我们可以去嘛。”
  叶一柏过了年就要去北边了,张素娥表面不说,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这人一旦到了北边,她够也够不着,冷了,病了,也看不到,张素娥握了握拳头,这个年她必须和儿子一起过。
  叶娴诧异地抬头,随即认真思考起来,过了几分钟,她才开口道:“您说的对,一家人,要整整齐齐的。”说着,她将笔记本合上,起身到门口和苏正阳的人交涉起来。
  不多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亭湖饭店门口,在许多酒店住客的侧目中,一群黑制服护着两个女人上了车。
  叶一柏从早上一直睡到傍晚,直到人饿得都有些晕了,才迷迷糊糊地醒过神来,他一转身被身边那张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只见裴泽弼正安静地躺在他的身边,因为没有时间打理,裴泽弼的下巴已经有了细密的胡茬,叶医生饶有兴趣地伸出指肚碰了碰,刺刺的,刺起人来应该挺疼。
  指肚刚收回去,叶一柏就对上了一双睁开的清明的眼睛。
  叶一柏脸上一热,迅速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你没睡?”
  “醒了。”裴泽弼从床上坐起身来。
  裴泽弼的警惕性向来高,身边一有风吹草动他都会飞快醒来,“胡子,是不是有点丑?我去剃掉。”说着,他就要起身。
  “其实,也还好。”叶一柏意识到裴泽弼大概在自己醒来的同时就醒了,少见地露出一丝窘迫的神色。
  裴泽弼轻笑一声,“真的?”
  他靠近叶一柏仔细看他的下巴,还伸手摸了摸,“你这么忙,居然还剃得这么干净。”
  两人四目相对,只觉得呼吸都变得静谧起来,周围其他嘈杂的声音仿佛都听不到了,只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声。
  然而这时候两人的房间门被打开,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你们俩在干什么!”
  第241章
  四人围着在火柜旁,张素娥冷着一张脸,一眼不发。
  叶娴从厨房端了一盆菜回来,没错,一盆。
  她进门后看看张素娥,再看看叶一柏和裴泽弼,干咳一声,将一整个盆子放在火柜上。
  “这个天气,厨房的菜都冷了,我借他们的灶烧了烧,就当火锅吃吧。”叶娴将筷子分给众人,同时杵了杵张素娥。
  张素娥看着这清汤寡水的,想着自己前几日在亭湖饭店餐餐精致的待遇,脸上的冷硬的表情也绷不住了,她嘴里嘀咕着,“就会自讨苦吃,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圣人出来。”说着,给叶一柏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给儿子夹了,自然也要给女儿夹,自从叶一柏去济合上班在医院住宿后,叶娴就回来得勤快了,母女俩虽都是不肯低头的性子,但一来二去已然形成了特有的相处方式。
  “谢谢阿妈。”
  “谢谢妈。”
  叶一柏和叶娴前后开口道。
  张素娥应了一声,一家和乐。
  裴泽弼坐在一旁,看着这副景象,心中不免升起一丝惆怅和落寞来,从他有记忆起,父亲都是常年在外的,而母亲似乎也总是低头做自己的事情,少有温情的时候,等到再长大些,父亲母亲就都没了。
  裴泽弼的头往下低了低,还真是有点羡慕啊……
  一只手覆上了他的手背,裴泽弼侧头看去,看到叶一柏对他眨了眨眼,他下意识地手一翻,将手里的温暖握得更紧了些。
  “行了,好好吃饭。两个大男人黏黏糊糊的。”张素娥将一筷子将一块土豆夹到裴泽弼碗里,同时小声嘀咕道:“你们私下里怎么样我也不管,但总要给我一个接受的过程,没媳妇,儿子也跟别人跑了,我这娘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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