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陈老三会否认自己曾经试图伤害那个银行经理的事出乎了某些人的意料,也在另一些人的意料之内,龚克就属于后者行列的,而横鼻子竖眼睛的尹毅则显然是前者中的一员。
  龚克到达新乡的第三天,尹毅总算送来了当年那宗杀人案的卷宗。送来了东西,尹毅没多做停留,继续回所里对陈裕达进行问话,此刻,在尹毅的眼里,似乎一早认准了是陈裕达伤的那个银行经理。龚克对此不置可否,坐在招待所那张木头摇椅上,他翻开了当年的卷宗,第一页,案件概述。
  事情发生在十一年前,陈晋才出生的时候,死者名叫王保户,和当时的陈裕达是同村的居民,只是陈家住在村西,家里穷的叮当烂响,王家住村东头,家里不止是二层小楼,还有着在当时算得上是稀罕物的一辆面包车。
  根据卷宗里的案情描述,王保户的大哥回家时发现二弟家里有怪味儿就去敲门,没想到门没关,他进屋看到早死在床上的王保户。当龚克看到下面一行文字描述时,心里不知怎么就咯噔了一下,文字是这样写的:死者身上无明显伤痕,致死原因来自头部的多处击打伤,死因为严重颅脑损伤造成的脑死亡。
  他朝后翻了一页,看到之后在死者家的院墙外发现了致死凶器,一块方形石头。
  这不禁让龚克联想起新乡才发生的这起案子,他们一宗发生在室内,一宗是在隐蔽的矿洞里,凶器同样是石头,一宗造成了当场的死亡,另外一起则只是造成了暂时性的伤害,而两起案子不约而同都指向同一名疑犯——陈裕达。
  龚克想不明白了,如果说现在这起可以定性为伤害罪,那当年那起可是明明白白的是谋杀,根据卷宗叙述,在死者的死亡现场,警方是采集到粘有陈裕达鞋底的血脚印才抓的他,也算是证据确凿了,为什么后来就没追究了?
  龚克朝后翻页,可却惊讶的发现,关于笔录的部分竟然没了。
  这是怎么回事?龚克拨通了尹毅的电话,单从电话里的说话口气上听,尹毅心情不好,正在发火。龚克的这通电话让他喘了半天气,才从审讯室里退了出来:“卷宗啊,别提了,管理资料的资料员说,几年前库房着了一次火,烧了许多文件,里面就有这个案子的笔录部分。”
  龚克很少冷笑,这次却清晰的冷笑了一声:“太巧了吧。”
  “其实拿到资料的时候我也那么觉得,不过案子都过去十多年了,查不查的用处不大。”
  可龚克却不这样认为:“我倒是觉得查清了当年的案子,这起案子差不多也就破了。”
  “龚克,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两起案子的凶手是同一个人,但是并不是陈裕达。说不清理由的,我就是这么觉得。”
  尹毅沉默了,干他们这行的,有时候真是靠直觉来破案的。
  “那现在怎么办?”尹毅问龚克。
  “我想见见陈裕达。”
  结果那天,龚克最后也没见到陈裕达,而是跟着尹毅调转车头去了新乡县一家名叫塞上飞的酒店。警方在调查那名银行经理的时候,意外地在他停脚的这家酒店发现了情况,一公斤的海洛因外加一个已经高度**的女尸,平静多年的新乡县第一次成了b省警方的关注焦点。
  龚克的活动范围一般是在a省内,这次面对b省省厅派下来的探员,他的能力就如同当初不被戴明峰认可的叶南笙一样,很轻易的就被否定了。
  靠着招待所不大舒服的床头,叶南笙摸着鼓鼓的肚子,笑眯眯地说:“宝宝啊宝宝,你能想到你那么厉害的爸爸也会有今天吗?”
  叶南笙这么说,龚克也没气,他走到床边坐下,握着叶南笙的手和她一起摸肚子。
  叶南笙说:“902,你说我肚子这么大,不会是双胞胎吧。”
  龚克默默的把她的手往下挪了挪:“中午的八个包子够吃吗?不够明天给你买十个。”
  叶南笙眼皮抽筋,902这是在用行动告诉她胃和肚子的区别啊……
  妈蛋!
  没等叶南笙抗议902变相说她能吃,门外有人敲门。龚克起身去开门,外面站着泪眼婆娑的陈晋和皱着眉明显不知所措的疼疼。
  “师父,他们说死的那个是我妈!”陈晋哭出了声。
  83
  穆中华是个相当有原则,有坚持,明辨是非的人,所以当她的女婿龚克遭到来自b省警方质疑的时候,老穆依旧立场鲜明的坚持了自己的原则,站在了龚克这方,拒绝了来自b省警方的法医应援工作。
  “二三四五六七。”此刻的老穆盘腿坐在招待所床上,甩出六张牌的同时摸着一旁陈晋的头,“放心吧,死的那个不是你妈,我替你问过了。”
  陈晋重重点头,他凑头去看老叶的牌,奇怪的咦了一声,“爷爷,你这个炸弹怎么不炸奶奶呢?”
  陈晋话音才落,穆中华的眼刀就紧跟着飞来,那眼神像在说:老叶,你敢给我放水!
  老叶却笑眯眯的重新摆了下牌,然后摸了摸陈晋的头:“小晋啊,你眼睛花看错了吧。”
  是我眼花吗?陈晋想,可一局终了他发现了哪里不对,叶爷爷先出了俩k,后来又顺子出了俩k,明明是四个,是炸弹啊。
  可在场的包括龚克,叶南笙的几个大人都跟没看见一样。叶南笙知道陈晋的想法,她撇撇嘴,自己老爸这么逗着老穆玩儿也不是一年两年,明眼人一眼看得出来的事情,老穆楞是一点看不出来。不过,也就是因为这,她那个妈才能一直没心没肺的幸福到现在吧。
  叶南笙看眼龚克:我可没老穆那么蠢。
  龚克也看她:我知道,不过我不会比爸爱妈那样少爱你一点。
  在这一家人窝在新乡县的小招待所里安享天伦时,b省省厅下来的工作人员破案进度却缓慢的近乎停滞。经过几天的连续侦讯排查,在新乡县范围内并没有符合条件的失踪女性,而从酒店的入住登记看,也丝毫没有关于有个女性入住事发酒店的记录。
  这真应了那句话——天外飞尸。像凭空落在酒店的一样,无论是那具女尸还是那一包海洛因都让b省省厅的精英们一筹莫展,何况就连入住酒店的银行经理都死了,他们还真是摸不着头脑。
  尴尬的局面进入第三天,b省省厅刑侦大队队长带着打前站的几名手下来到招待所,登门拜访穆中华和龚克。
  b省刑侦大队队长姓黎,全名黎莞,是个三十出头的干练女性,她才从b省某边界城市回来,就在不久前,那里发生一起恶性案件,一名女性被谋杀,尸体被发现时,死者的大脑竟已经被人摘除走了。
  黎莞督办该案月余,案件仍一无头绪,无可奈何时她想到了被誉为a省缉凶神人的犯罪心理学家龚克,于是她折返省厅,准备向上级申请,邀请龚克来b省协助破案。只是她没想到,几乎是同时,自己手下的几个干员正和龚克进行着死磕。
  身上还带着b省边界地的风沙气,黎莞朝穆中华和龚克鞠了一躬:“穆教授,龚先生,他们不懂事,希望你们别见怪。”
  老穆看着天花板,好像上面白花花的风景比面前的人好看似得。倒是龚克的气量大,他微微颔首:“不熟悉的人的确难以建立信任。”
  黎莞暗自松了口气,她以为龚克和传闻的那样是个怪人呢,现在看起来,还好。
  达成默契后,双方再没提之前的隔阂,在新乡派出所狭小的办公间里,几个人开了针对这起案件的第一次碰头会。龚克坐在下方,听着省厅方面的人做着案情陈述。
  负责陈述案情的是一位姓沈的警官,他声音偏低,不很大,却刚好让房间的人都听得清楚。“该名银行经理全名方宏,是a省某银行信贷部经理,今年三十五岁,二十八岁结婚,妻子是他大学时期的同学,俩人婚后育有一子,五岁,在读幼儿园,虽然根据亲戚朋友反映夫妻两人关系很好,不过我们根据穆教授的结论调查得知,方宏和妻子已于十个月前离婚,方宏妻子目前不在a省,我们已经通知a省同行,联系方妻了。”
  沈警官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再说女死者,根据法医鉴定,她的死亡时间距离尸体被发现该在三天内,由于室内没开空调,密闭空间的高温造成尸体高度**。死者脸部毁坏严重,身体除手腕处有玫瑰形纹身外,无明显特征。我们也在积极对比b省内的失踪人口,希望从中能找出死者身份来,现在还在等结果。”
  “有个现成的可以先查查。”龚克打断了沈警官的话。沈警官是最初曾经质疑过龚克的人之一,见他皱眉,龚克没有过多表示,他微微低着头,脑子里浮现出这几天尹毅拿给他的那些资料,像是自言自语的说:“读书时,方宏给同学的印象是老实的有点刻板,性格偏于腼腆,这样的人,就算受不了离婚的打击,轻易也是不会去找小姐的。”
  龚克开场一句话就否定了b省警方现在的调查方向,的确,沈警官他们的排查重点就放在新乡那些从事性服务的小姐身上,这也可以理解,一个男人,单身久了,出于生理需求想找个女人,不过……
  “不过别忘了还有那包毒品,关于这包的毒品来源,我偏向是来自方宏的,试想下,身边带着这样一包定时炸弹,有几个人有胆量叫小姐,何况方宏的性格是那样,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是,方宏认识那个女人,而且相当熟悉,他不怕对方说出去,更或者,那个女人就是方宏的妻子……”
  随着龚克的分析,房间陷入一种奇怪的静默,先开口的是黎莞。“可是我们安排了方宏妻子的父母认过尸了,他们说无论是身材还是纹身,都不是自己女儿的。”
  这时看上去像一直在打瞌睡的穆中华开腔:“那个纹身是新纹上去的,时间就在半年间,还有就是,那个花纹比较复杂,没记错的话,a省那边纹得了这种纹身的店就两家,当然,如果死者是我们a省人的话。”
  黎莞心里暗暗佩服,果然他们邀请龚克和穆中华加入真的对案情侦破有着相当大的益处。按照这个侦破方向,黎莞当场安排专人,一方面去ab两省追查纹身,一方面去提取方宏妻父母的血样,准备对比dna。
  而龚克则是和黎莞提了一个要求,他想见见陈裕达。
  说实话,龚克不是很在意酒店里的海洛因和那具女尸,找出尸源,离案子告破就不远了,他更在意的是方宏被伤案和十几年前那宗案子,他们之间究竟是有着某种联系,还是就是同一人做的,或者只是单纯的巧合呢……
  在距离新乡县城区五公里远的新乡看守所里,龚克第一次见到了陈裕达,一个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不像他这个年龄人该有的男人。
  龚克先到的,坐在有个狭小窗子的见面室里等着陈裕达来。过了一会儿,带着手铐脚镣的陈裕达低着头慢慢走进房间。乍一看到龚克,他眼里的情绪说不清的复杂,有讶异也有疑惑,不过这些情绪随着他落座统统化成一潭死水沉寂在他眼中。
  “你是警方的人吧,我没什么好说的,我没伤那个人。”说完这句,他低下头。龚克没接着他的话头说下去,相反,他起了另一个话头:“陈晋那孩子很好,他相信他爸爸没伤人,更没杀人。”
  只一句话,眼泪瞬间沿着陈裕达眼角流下来,他捂着脸,无声的哭,如果不是他肩膀控制不住的抖,也许别人根本不知道他在哭。
  哭了一会儿,他抹了把脸,问龚克:“那小子自己在外面还好吗?”
  “不错,活蹦乱跳,一顿能吃三碗米饭,就一点不好,别人说他爸爸是杀人犯,这几天因为这事,他和别人打了两架了。”
  龚克看陈裕达嘴巴颤了两下,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的样子。他换了个坐姿,手放在桌上,交换了下手的交叠姿势:“我猜无论是这次还是十几年前那次,你之所以没说出真相就是为了不伤害你的家人,可恰恰因为这样,你却伤害了你的儿子。”
  陈裕达嘴巴张张,半天才吭出一声:“可我觉得这事和我大哥也没关系,也不可能是他啊。”
  陈裕达记得,他回乡呆了几天,并没像他希望的那样等到他老婆李美娟,那天,他接到了大哥的电话……
  出了新乡看守所,开始还晴朗着的天不知什么时候就阴了,乌色的云厚厚压在头顶,让底下的人总有种喘息都困难的错觉。
  还是那辆快报废的警车,尹毅坐在车里,他才结束一通电话,见龚克出来,他连忙向龚克招手:“快、快,案子有进展了!”
  尹毅说的进展来自b省省厅方面,条件限制的因素,dna的对比结果还要几小时后出来,不过从警员从a省前方发回来的消息看,那名女死者的纹身出处已经有九成把握可以确定了。那是一家名为“加香”的纹身馆,让警方意外的是,根据加香的馆长回忆,在半年前,有两个女人手拉着手来店里选了这个玫瑰花样,因为加香的纹身花样一种只会纹给一个客人,所以馆长记得特别清楚,当时那两个女人称呼对方为爱人。
  方宏的妻子是同性恋,这还真让人意外,紧接着问题来了,这个女死者的身份就多了个选项,可能是方宏的妻子,也可能是方宏妻子的那个情人。
  面对双选项时,dna的对比结果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又是一个多小时过去,办公间的电话响起,黎莞接起电话,听完汇报,她挂断电话:“dna的对比结果出来了,死者不是方宏的妻子。”
  案情发展至今,方宏的妻子被锁定成一个重大嫌疑人。在b省北安市的新乡县,黎莞致电省厅,全面搜查方宏前妻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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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四章意外重重
  陈晋已经记不起上次见妈妈是在什么时候了,此刻,他透过一块一米来宽的长形塑窗看着窗格子里那张黑白照片,心想着妈妈在哪儿。说实话,如果不是旁边标注着一个陌生人的名字,他说不定真要把这人当成自己的妈妈呢。
  如果是那样,那他的生活可就真是一团糟糕了,爸爸被当成疑犯关进看守所还不够,连妈妈也成了警察通缉在案的嫌犯。
  还好不是,还好那个人不是妈妈。
  他一脸愁苦的盯着橱窗出神,冷不防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他回头,看到正歪头看他的小女生。
  那是他师父的闺女,和自己不同,对方从小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听说她现在的妈妈并不是她的亲生妈妈,不过他感觉,她后妈对她挺好,至少不会像他二叔二婶那么对他。
  “干嘛?”他往后退了一步,站在离她半米远的地方问。他有点排斥龚筱藤,不过疼疼本身并没感觉到这点,陈晋后退她前进,一把拉住陈晋的胳膊:“我刚刚听说你大伯伯回来了,我是多仗义才不忘拉你一起去偷听啊!”
  龚筱藤说得如同大姐大般理直气壮,直接把陈晋眼里那种“知道你仗义,可也别拉我啊”的眼神忽略了。
  这是一家名叫“东林”矿业的半私有矿场,所谓半私有的意思,不过是最初矿场由国家主持,到了后来随着时代的进步,这些生财之道也就被私人承包了,而当地政府则是挂名起个监督扶持的作用,而“东林”矿业的注册法人是陈裕达的大哥陈东林。
  龚克站在明亮的落地窗前,打量着眼前的景色。他面前是块不小的广场,广场上停着几辆价格不菲的轿车,阳光正好,照在车玻璃上,晃人眼睛。广场四周种了绿化带,是种很新奇的树苗,从院内外可以看出区分的空气质量来看,这种树有着明显的空气净化作用。
  他站的位置是距离东林矿场有段距离的东林总部办公楼,那是二楼一间不小的接待室,负责接待他的秘书带他来的。在黎莞他们全力缉拿方宏妻子的时候,龚克却来到了东林矿场,因为他听说,一直“出差”在外的陈东林总算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随着身后门声响起,龚克回头看到徐步进门的男人。单从眉眼上看,陈东林和陈裕达肖似不多,陈裕达颧骨偏高,两颊深陷,看得出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人极度消瘦,和陈裕达的尖脸型不同,陈东林是副圆脸,天庭饱满的他有着健康的红润脸色,他比陈裕达大八岁,看上去却比还在牢里蹲号子的陈裕达年轻不少。
  陈东林先朝龚克伸出手:“你好,听说是为我弟弟的事儿来的。”
  龚克点头,跟着陈东林一起坐到了一旁沙发上,陈东林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做事气派,他招呼了秘书进来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龚克面前,自己拿起一杯,他抿了一小口:“我弟弟的事情我秘书之前和我说了,不过事情发生时,我在外地出差,不知道您来是想我能帮到警方什么吗?”
  不知是不是职业敏感,陈东林给龚克的感觉好像他的这些话都是一早想好的,说的滴水不漏,一点破绽都没有。他轻咳一声:“我来是想问,根据陈裕达所说,事发前是有人告诉他,他妻子回了新乡,他才随后赶回的老家,而死者方宏遇袭那天,据说他也不是无缘无故去的始发地,而这两件事,据说都和你——陈东林先生有关。”
  陈晋趴在门外听出了些眉目,难道师父的意思是,大伯伯可能是陷害爸爸的人!他身上控制不住地打了个激灵。身旁和他一起趴在门旁的疼疼看到这,比了个“你冷啊”的口型,直接拉过了他的手藏在怀里。
  “你可真怪,这种天还冷,我给你捂捂,不冷了吧?”疼疼小声地说,她看着陈晋逐渐升起红晕的一张脸,再次确认了自己的举动是多伟大正确。
  疼疼转过头,重新趴在门上听屋里大人的说话,并没听到陈晋脸红背后的快速心跳声。
  陈晋心里想:女孩子的胸原来也是硬硬的啊。
  房里两个大人似乎没察觉门外的状况,继续着对话。陈东林回答的相当坦率:“是,是我打电话告诉老三他媳妇好像回乡了,不过这事我本身并不确定,我也是听我们场一个老职工说的,老三他找弟妹找了这么多年,我知道消息咋能不告诉他,你说是吧。”
  看似合理的解释,龚克没信服也没否认,他继续问:“你那名员工叫什么?”
  “曲辛,是我家好多年的邻居了,当年裕达没出事的时候我们几个总在一起玩,现在他在我们场做业务部主任。”似乎想起了什么,陈东林低头沉吟片刻,“说起他我倒真想起件事,前几天矿上出事那天,我刚好出差不在本地,我倒是嘱咐老曲要招呼裕达的,就是不知道他们之后见过面没有。”
  龚克觉得从陈东林这里也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于是谈话结束,他起身告辞。出门前,门口那波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并没被龚克错过。
  他在广场上见到了因为跑步而满脸通红的疼疼和陈晋,陈晋低着头踢地上的石头子:“师父,是那个叫曲辛的人要害我爸爸吗?”
  龚克没正面回答陈晋,相反,他问了陈晋另一个问题:“陈晋,来你大伯伯这里,你为什么不和他打声招呼呢?”
  “我不喜欢他们。”陈晋不喜欢他二叔,也不喜欢他大伯,虽然和大伯接触的耸肩只在五岁之前,他连完整的记忆都还没有,可他知道,无论是大伯还是二叔,都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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