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长公主当时,怕是接触了什么人,或是用了什么不该用的东西。
新帝恐引起宫中混乱,本打算先将此事压下,但不想与佑儿亲密接触过的乳娘和容嫔,都相继出现了这样的症状,而她又总着人过去探听,不得已,这才先与她说了情况。
听罢,她额发下微微渗出了一层冷汗。
原以为只是寻常的发热,不想严重至此。阮玉仪忽而觉得这初春的风拂过颊腮,还是有些凉的,因转身回了屋里。
一盏干花泡就的热茶被放在她的跟前,木香道,“听宁太医道,情况还算好,只是难受些,并不会伤及性命。”
她端起茶碟,拈起茶盖,在杯盏边沿刮去盖上的水。她有些心不在焉的,白瓷茶盏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木香在余光中注意到门边来人,忙屈膝行礼。
她抬眼看去,来者正是姜怀央。这会儿是日落的时候,他背着光,缓步走来,又是惯常所着的一身玄衣,几乎像是要融在这昏暗之中。
“怎的也不点盏灯?”他的嗓音散漫慵懒,半点也没有被这件事搅得焦头烂额的样子。
不知怎的,她微微安下心来,迎上前去,“陛下。”
木香自觉点好了宫殿里的烛灯,退了出去。大殿中一下亮堂起来,暖黄的烛光落在他的眼睫上,投下一片阴影。
她急着确认重华宫的情况,“佑儿这病症当真无大碍吗?”
“见到朕,你想问的只有这个?”他眸色微暗,心下泛起几分不快。
她眨了两眨眼,看着他黑沉的面色,垂首轻笑出声。原想跟他说明白,这不一样。话至嘴边,还是带上几分哄人的意味,“那么陛下还好罢?”
他轻哼一声,没再说什么,但脸色显然缓和了些。他伸手勾着她的后颈,想将人揽入怀中。
她忽地想到什么,往后退了退。
“怎么了?”
她眸中隐有惶惶之色,张了张口,良久才道,“臣妾亦与佑儿接触过,不知会不会也染上这病症。”
她微微仰头望着他,一双含情目波光流转,似泣非泣,反是有些欲拒还迎之感。他喉头微紧,在她耳尖轻咬了下,低声道:
“那便共患此疾,朕无悔。”
第244章 假谕
清晨天光如水,自窗隙倾泻而入,落了一地。
阮玉仪尚还星眼朦胧,便出声对眼前已是下了地的人道,“今儿不是休沐?”
那人回过身来,在她跟前拢下一片阴影,“尚有些事未处理。”
他的指尖搭在系了一半的玉带上,她见了,便顺手接过。上边的玉带着凉意,沁入她的肌肤下,她不紧不慢地替他系好。
窗外隐有鸟雀啾鸣,预示着新的一天的开始。
更衣已毕,姜怀央捉住她的手,在她手心捏了下,玩笑似的与她道谢。
她方起时,都懒怠得厉害,推着他要他快去,自己则又钻回了锦衾内。但他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床榻边坐下,定定地注视着她,唤她的小字,“泠泠。”
“怎么了?”他眸底的正色将她的困意驱散了几分。
他显然是有事要说,默了会儿,道,“宫里怪疾忽起,你便好生待在宫内,莫要随意外出。届时朕会下个禁足的假令,以免有人频来搅扰,将这疾也带了进来。”
这是最好的保护她的方法,让那些有心人忌惮于谕旨。
他无法做到时时刻刻将眼睛黏在她的身上,总会有所疏漏。太医尚未计议出应对的法子之前,宫里就还是危险的,难保不会有人借这次的怪疾向她下手,就像上回假喜脉之事一般。
怕就怕这个疏漏,又造就一次要他后悔万分的结果。这个禁令,明面上禁的是她足,实际则是免于外人进入。
他眸色又深下几分。他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听他如此说,她亦沉默下来,不由联想到了在宫外的那段日子,如那时一般的苦闷虽不再有,但对那样的情绪的惧怕,却不由分说地缠上来。
后怕化为藤蔓,一寸寸,攀附、收紧,她感到的足尖似乎被拽入底下,刺骨的凉意蔓延上来。
她的指尖蜷了蜷,缓了口气,告诉自己别混想。她抬眸笑道,“陛下没有哄臣妾?在臣妾这边说是假禁足,结果如之前一般,那将如何?”
他呼吸微窒。这小娘子真是惯会戳人痛处的。
“不会,”他保证道,“若当真如此,由你处置。”
她这才满意地露出一个笑来。
她想要权且信他一次,应当无妨。
旋即,她唇角的弧度又慢慢淡下去,“佑儿和容姐姐他们是否当真病得很重?若是等不及太医院,臣妾这里其实有——”其实有能解百毒的药粉,想来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但他没允许她继续说下去,他含着她温软的唇,一遍遍描摹着,直至感到她有些难以喘上气来,这才放过了她。
他低声道,“暂且还用不到。东西你放好了,千万莫要随意拿出来。”
这样的解药,就是要那胡医再做一次,也不一定能原模原样重新制出来。就怕遭人觊觎。
何况——
他抚上她嫣红的唇瓣,将那瓣软肉压得微微变形。他知道这么想有些不对,但他仍是以为,何况就是那些人真因此病没了,也抵不上她一份不确定的安危来得令他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