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容嫔垂首抵了抵他的额头,一面轻轻摇晃着他,满眼爱怜,一面口中哄着。
  .
  正乱着这时,可巧白画来了。她像是新奇得厉害,也不曾注意到不远处的她们,四下里环顾着,不时为一朵花驻足。
  她换了早上的衣裳,眼下着掐金牡丹暗纹比甲,玫瑰红绫撒花裙装,饰一全套翡翠头面,活像要与这些花儿来争艳般。
  走得近了些,这边的动静自是也落入她的耳中,她抬眸,见不远处的两人,一惊,敛了笑意,忙上前来。
  “见过两位娘娘。”
  容嫔分了她一眼,又专注哄佑儿去了。
  阮玉仪抬抬手,示意她起来。
  她许是想显示与两人的亲近,走至近前,瞧了眼佑儿,笑道,“小公子瞧着是个活泼的性儿。”
  佑儿见来了陌生的人,也不闹了,定定地盯着她。容嫔顺嘴逗他,“看这位姐姐漂亮不是?”小孩子哪里分得清这些,只是看她一身鲜艳颜色,就被吸引住了。
  白画有些受宠若惊,取下了腰间的双鱼玉佩,在佑儿上边晃悠着去逗他,“小公子瞧这个。”
  佑儿果真被逗得咯咯笑,伸了白胖的小手想去抓。
  “啊——”她忽地惊呼。
  她并不知一个婴孩能有这样气力,一个不小心,真叫他将玉佩扯了去。他又接不住,因此玉佩直直摔在了佑儿的小脸上。
  他一下两下尚还反应不过来,愣了愣,才后知后觉地觉得痛,小嘴一咧就哭起来。
  第243章 红疹
  佑儿一哭,在场的人脸色俱是变了几变。
  白画心下下意识跪下请罪,“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话至一半,她方才反应过来,她如今已消了奴籍,无需如此自称了,因更为窘迫。
  闻言,容嫔瞥了她一眼,“哪来的笨手笨脚的婢子,也别走了,让你主子来领你回去。”说着,她手上轻轻揉着佑儿被砸红的鼻子。
  他睁着泪汪汪的眼,两只柔软的小手扒着容嫔的手,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这更叫她心软得厉害。
  “娘娘,这位是太后方认的义女。”白画身边的宫人有些不忿,开口道。这宫人亦是太后拨给她的,是想着她既然有了新的身份,身边没个照应的人,也不像样子。
  有了这宫人的话,白画顿觉有人撑腰了,她是无需怕的,还口道,“娘娘总不该是要太后亲来一趟。”
  她正视着淑妃,微微仰首,哪里还有方被领出冷宫时,惶惶不安的样子。
  正这会儿,宁太医匆匆来了,容嫔也无暇顾及她,就将她冷落在了一边。
  阮玉仪深深看了她一眼,“太后娘娘的人,自是轻易动不得的。你回去,自去与太后娘娘说,你拿玉佩砸了她的孙儿,瞧她如何罚你。”
  她原觉着白画也不是有意的,没打算追究太多。但白画这般神情,恍惚间似与白之琦的神色重合,使得她觉得有些好笑。
  太后还真是固执地欢喜一类。
  只是白画变化得有些太快了,早晨见她,尚有几分怯生生的模样。到底是宫里金玉迷人眼啊。
  经由这么一提点,白画也意识到了这一层,面色有些发白。太后就是如今待她再好,在她心里,自己也不会重过她唯一的外孙儿。
  她垂着头,不再作声,没得话,亦不敢擅自离开。
  .
  宁太医放了诊箱,调息把脉,又捏开佑儿的嘴,瞧里边的情况。他面色不变,眸中却是沉下几分。
  佑儿大约是觉着对方是在跟他玩,咯咯笑起来,直往边上躲。
  手上顿着思忖了会儿,宁太医揭开包裹着他的锦衾,将小衣裳往上拉了些。
  原本应是白嫩光洁的肌肤上,竟是密密麻麻起了几处红疹,恍若红色小虫,在这白玉上驻扎,极为骇人。
  阮玉仪倒吸一口凉气,问道,“这是怎么了?”
  宁太医没有立即搭话,细细看了会儿,发现这不似寻常小儿病症,其医治的方子,怕还要集结太医院的人计议一二。
  他自是不会与她说这些,只宽慰道,“两位娘娘不必担心,先将小公子送回去,免得受了风。方子之类,届时会打发人送来。”
  他收拾诊箱的空当儿,容嫔忙将衣裳给佑儿遮了回去。太医既如此说了,她也不疑有他。
  此事一出,自是失了赏景的兴致,而后则各回各宫。
  .
  几日过去,阮玉仪没少着人去重华宫探听佑儿的情况,俱是被用一句“莫要担心”打发了回来。
  她凭栏迎风,眺着远处。眼前的庭院里只有个负责洒扫的小丫鬟,背对着她,笤帚斜倚在自己身上,重新挽那微略散乱的发。
  她心下总是隐隐有些不安。
  若是小疾小灾,容嫔不会连她也瞒着,而不让进入重华宫内一事,则更是古怪。
  正思忖着这会儿,木香回来了,面色不佳。
  她心中突突跳了两下,忙问,“如何了?”
  木香迟疑了下,还是将守在重华宫里的,太医话原原本本道来。
  经由太医院那些太医轮番看诊,终是确认了这是西域独有的一种病症,因着鲜少,或是说几乎未曾出现在芜国,太医们也暂且没有应对的法子。
  而按宁太医的说法是,佑儿的这种症状,大约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只是经由母体削弱了一层,这才症状出现较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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