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上首处两人说笑着,白荷垂着眸,只听见自己心如鼓擂。她忖度了好几日,仍是在浣衣局待不下去,她不愿被调到别处去,她要替殿下看着小公子长大。
  只是凭这位与殿下的过节——
  “谅你一片忠心,便留下罢。”上首处忽地有个温和的声音如此道。
  白荷先是一怔,而后喜意盈腮,连连谢恩。
  “有何不明白的,多问问乳母,大多时候是她在看着佑儿,”她顿了下,又道,“记着,你的主子是佑儿,不是本宫。”她这是允了白荷待在佑儿身侧。
  听她如此说,白荷更是道谢不迭,言语间真切了几分。
  .
  轻罗带着白荷去下房安置她的行装物什。容嫔见天色渐晚,也就起身作辞。
  “姐姐怎的不多留会儿,一道用晚膳就是了。”阮玉仪跟着起身。
  容嫔摇摇头,“再过会儿陛下就该来了,臣妾在此处也不便宜。”她这是瞧出规律来了,刻意只挑着他不在的时候来找她说话。
  她估摸着也是如此,也就不再强求。
  .
  果真如容嫔所说,她方走后,后脚姜怀央便来了。
  宫人早先便备好了两份碗箸,桌上的菜肴热腾腾的还冒着白气,不论是色彩还是装盘,皆是经由御厨精心设计,一看着便能叫人口舌生津的。
  但阮玉仪方才用多了糕点果子,这会儿却是不大饿的,因而夹一箸子,要嚼上好一会儿。
  他的目光落在她如脂玉般的手上,良久,开口道,“手上被抓去了?”
  她怔了下,抬手看去,上边有一细细的红痕,在雪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扎眼。她顿了下,才忆起,这是拨开佑儿的手时,不慎被他抓到了,只是当时并不疼。
  这样细小的伤,连她自己都没在意,他又是如何知晓的。
  她心下微异,终是没有问出口,将手往衣袖里藏了藏,“无碍的,不过看着吓人些。”
  但他没听,不由分说捉过她的手,细细看了,确认真的无碍,才不再问下去。
  两人原是分别坐在桌的两头,为了够着她的手,他这会儿是半蹲在她近前的。他在那红痕上落下一吻,低声道,“往后快晚膳时,留些肚子。”
  注意到她的白袜有些下滑,因褪下了绣鞋,替她重新系。
  听他如此说,阮玉仪脊骨泛了凉意,她抽回自己的足,惹得铃铛细碎作响。是了,这宫中明里暗里还不知有多少他的耳目,就算是知晓,也是合理的罢。
  他手上一空,掀起眼皮看她,“怎么?”他似乎全然没有意识到她是为何忽然不快了,许是蹲得久了,腿上有些发麻,欲起身。
  她未着绣鞋的足踩在他的膝上,摁着不让动,低声咕唧,“陛下什么都知晓,臣妾却只有在您过来时,才能看上一眼,好生不公平。”
  她说这话时,就没想背着他。姜怀央听个正着,轻笑一声,“真什么时候拦着你来过了?不都免了通报。”
  他捉住她细白的脚踝,却任由她踩着。
  她耳尖攀上绯红,随意抽了抽,没抽动,也就作罢了,“这不一样。”她垂眸看着他,又微微别开眼,眼中水波流转,稍一动,都牵起万种风情。
  他喉间一紧,哑声道,“朕看泠泠还不是很肚饥。”不若做些旁的事。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忙执起玉箸,“臣妾只是用得慢些。”
  姜怀央没理会她这拙劣的借口,直起身来,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内室的软帘打起又落下。
  她被放入柔软的被褥中,整个儿几乎要陷下去。他温吞地含了下她的耳垂,又一点点吃她唇上口脂,慢条斯理,似乎这才是晚膳。
  她被惹得微微颤抖,酥麻入骨,浑身便软了下去。
  在乳母带着佑儿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低低哄着孩子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陛下,佑儿还在……”
  他啧了声,有些嫌弃佑儿闹心,心下开始思忖着是否还要将他留在长安宫。
  混乱狼藉中,她恍惚听见他道,“泠泠若是不喜,朕将岑礼他们都拨调到别处去就是。”
  再醒来时,天色已是全然暗了下去,各宫尚是灯火辉煌。阮玉仪支起身子,趿着绣鞋出去,见他正一手拿着什么书卷在看。
  再定睛一看,正是她平日里打发时间用的话本子。
  她抽走那话本子,瞥见一边的几案上已是备好了吃食。
  第240章 义女
  上元将至,礼部开始忙碌起来,新帝亦为祭祀之事筹备着相关事宜,忙得脚不沾地。每年这个时候,宫里都要准备好牛羊礼器,祭天祭神。
  今岁忽降天灾,礼部自是更为重视,愿祈求民间一个风调雨顺。
  但前朝之事再为重大,经过层层宫墙的削减,落入后宫之中,也就不过是随意听一耳朵罢了。
  .
  慈宁宫中,太后歪在榻上,一手搭着引枕。
  这个时节尚还有些凉意,太后又是极畏寒的,眼下还用着手炉。一边新来的嬷嬷持着小铜火箸儿,拨弄着手炉里的炭火,而后递还与太后。
  她瞥了眼,勾着把手接过,“人怎么还不来?”
  那嬷嬷垂着手,闻言,忙试探着问道,“奴婢去瞧瞧?”
  她眉宇间浮现不耐烦之色,“瞧什么瞧,这种事哪里需要你亲去,随意打发个旁的去就是了。”自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嬷嬷被遣出宫后,她就瞧这新来者万般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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