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满室皆静,无不注视着他写。
  正这时,外边有一小宫婢推了门进来,颤着声道,“娘娘……阿怜它,它没了,被发现在西宫一假山附近。”
  阮玉仪喉间一紧,“什么时候的事,方才还见过它——”那团白绒绒的影子似乎还在眼前。
  阿怜虽是野兔,却被养叼了嘴,给它的食物稍有不对味的,便赌气不吃。它很是活泼,大多时候会被安置在耳房里,不然便满宫跑。
  不想这次,还是没能关住它。
  她口中一片发涩,吞咽了下。她不明白,不过一只兔子,怎的在这宫中也活不长呢。
  “它现在在何处?”她轻声问。
  那婢子答,“像是被利刃所刺,瞧着有些……奴婢擅作主张,寻了地方给埋了。”
  她没在说什么,只是垂下眸眼,嗯了声。
  姜怀央知她情绪低落,安抚道,“莫伤心,这兔子也不是个乖顺的,过些日子朕着人挑只猫来。”
  她只是摇着头。
  ——不要新的了,她养不好的。
  正写着的宣娆笔尖一滞,旋即加紧了下笔的速度。
  第232章 驱逐
  写毕,宣娆搁下纸笔,捏起宣纸抖了抖,让上边的墨干透些,而后双手呈与姜怀央。
  阮玉仪微倾了身子探过去看,那纸张配合着稍斜了些。
  几眼扫过上面的内容,她抿起唇。
  “传白氏女来。”他随手将纸张交给一边的宫人,沉声道。
  温雉应声去了。
  .
  至于白之琦被带来的时候,几人已移步至偏殿中。殿里燃着暖炉,炉中掺了些熏香,这沁人心脾的香,便自然地随着热气散逸而出。
  几案上置一套青瓷冰纹盖碗,里边泡的是往年制的干花,而架上的织金斗篷,随手搁在圆凳上的小袖炉,皆是女子生活的痕迹。
  尽管此处早预备着炭火,白之琦进来时,还是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冷得上下牙打颤。
  瞥见一边立着的宣娆,她心下暗道不妙,面上还是往日娇弱无辜的模样。
  她盈盈一礼,掐着柔媚的嗓音,“见过陛下,见过娘娘。”
  她抬眼,一双眸子微含水光,似泣非泣,“不知陛下传民女来所为何事?”只要她不承认,自有姑母护她,不会如何的。
  姜怀央兀自喝着茶,不看她,亦怠于接话。
  “是你自己说,还是本宫替你说?”阮玉仪正为阿怜情绪低落着,见她披着那虚伪的面皮不肯摘,心里益发气了。
  因着宣娆常至她宫中,她几乎是将其看做自己人,平日里两人兴趣相投,没有不为他讨个公道的道理。
  至于白之琦与谁相好,却不是她所关心的。
  他悄悄捏了下她温软的手心,示意她可以按自己的意思处理。
  白之琦心里沉了下,“姐姐在说什么?”
  阮玉仪眸色深深地看着她,言语间不无冷笑,“你方才在何处?”
  事已至此,竟还有抵赖的。
  “方才臣女在西宫湖心亭边散步,觉着冷了,也就回宫了。”白之琦不能确定回去途中没人注意到她,因将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才最是真实。
  西宫湖心亭——正是宣娆所述之处。
  她倒是胆大,竟就如此说出来了。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她矢口否认。
  阮玉仪句句逼问人的模样,使得她恍惚觉着与新帝有几分相似。这会儿她面色虽不变,额上已是布了薄汗。
  她默默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不是还有姑母在么。芜国奉孝,想来陛下对姑母也得敬上三分。
  此时,温雉又带上来一人。
  这男子侍卫打扮,肩背宽厚。他一进来,眼睛便盯着白之琦看,口中嗤嗤低笑,像是什么计谋得逞般。
  白之琦在余光中瞥见他,一股冷意渐渐攀上她的脊骨。
  温雉不轻不重在侍卫膝弯处踹了一脚,侍卫猝不及防腿上一软,这才敛了目光,行礼道,“小的罪该万死,求陛下责罚。”
  “前些日子,正巧小的值守,在养心殿外,这白姑娘忽而自里边出来对……动手动脚,”侍卫又往下俯了俯身,“小的一时糊涂,遂了白姑娘的意,与她勾结幽会数次。”
  原想着将她拽下来,要她落入与自己一般境地。
  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要为自己辩护几分,撇清些关系。实际上,一个巴掌拍不响。
  姜怀央开口道,“听见了?”嗓音懒散且低沉。
  “臣女冤枉。”白之琦倒委实是沉得住气,眼下还不见丝毫慌乱。
  阮玉仪着人将方才宣娆所写那张纸,拿到她的面前。
  听差的宫人正好是长安宫中负责饲养阿怜的,这会儿正难受着呢,她心中微动,也没好好递,致使那宣纸飘飘扬扬,糊在白之琦的脸上。
  白之琦的面色扭曲了下,仿佛面具将要碎裂。
  她取过那宣纸,瞟了眼,蓦地笑起来,抬眸对阮玉仪道,“娘娘不会要凭两个底下人就定臣女有罪罢?谁知道他们是否提前串过。”
  姜怀央轻飘飘道,“你忘了你是如何进的养心殿?当日的值守者可不止一人。”
  她想到了什么,身子微僵。
  “若是阖宫上下都来指认,那也是提前串通了?”
  “你面子倒是大,竟是人人都想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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