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且不说里边的是男是女,来京一载有余,她鲜少出府,在京中相识极少,不该识得车内的贵人。摸不清他打的什么主意,何况她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一个生人的马车。
  她警惕起来,回绝道,“与你主子说,该赔偿的我不会逃避,若有什么事,就这样说即可。”
  里边的姜怀央闻言,唇角微微上挑,眼底却一片冰冷,毫无温度,还以为但凡是个显贵,她就会往上扑,没想到目标倒是明确。
  眼瞧着愈发多的人围上来,想瞧个究竟。
  正僵持间,一位跛着脚,持一手杖的公子从百姓中走上前来。
  他穿着华贵,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并且颈侧有一处陈年旧伤,若让久经沙场的将士来辨认,一眼就可以识出这是刀伤,当年划得怕是不浅。
  那侍从似乎是认得这公子,上来就拜。
  这公子摆摆手,与他低声说了些什么。侍从又将他的话复述给车内的姜怀央。
  姜怀央叹了口气,尽管几年前那场血战,让他失去了灵便的右腿,可还是不改性子,一如既往地爱多管闲事。
  他也无心再去与阮玉仪为难,示意侍从驶离。
  人群退让,黑楠木马车渐行渐远,沿路扬起些许尘土。
  知道这跛脚的公子帮自己脱了困,阮玉仪心下一松,拜谢道,“多谢公子相助。”
  柳南君剑眉星目,分外爽朗地一笑,“难得英雄救美的戏码,在下自然义不容辞。”
  他看了程睿一眼,犹疑道,“你这兄长——”他是想问程睿是不是智识残缺。
  阮玉仪会意,点点头,也不想多做解释,“他不是我兄长。”
  他不再多言,顺口交代道,“以后你若是再遇见马车里这位,记得躲远点。”
  这倒是真心,正是因为自己在他手下做事,清楚姜怀央不是什么单纯的良善之人,而是那个心结使他在那之后愈发阴晴不定。
  阮玉仪想着应是不会那么巧,再与这古怪的贵人碰上了,也就没放在心上,自是道谢离去。
  这会儿她可不再敢让程睿独自走着了,而是吩咐木香走在他的后头,稍微将人盯着点。
  第13章 太妃
  行至玲珑阁,却不见掌柜,只有一伙计低头擦拭玉器。
  见来了客人,他头也不抬,不咸不淡道,“掌柜的有事离开了,您有什么事?”店家还真是将伙计养得同自己一个脾性。
  阮玉仪被怠慢了,也不恼,“我来取程府夫人在这儿定的手串。”
  “还请回吧,定做的首饰放哪儿,从来只有我们掌柜知道。”伙计解释。
  她正待再说些什么,身后脚步声夹杂着硬物敲击地面的闷响,由远及近。
  “姑娘,我这就来替你取。”
  她回首,柳南君持着手杖缓步走来,如若忽略因为跛脚而别扭的走路姿势,倒是一派贵气。
  她正疑惑,就听伙计恭恭敬敬唤了声,“掌柜的,您回来了。”
  阮玉仪诧异地看向他。
  柳南君点点头,散漫地走进偏门,不一会儿,就拿着一个木头匣子出来了。
  “你查验下。”他将匣子打开,呈给她看。
  这手串上的玉珠颗颗圆润饱满,成色极佳,果真是名不虚传,难怪姨母紧着让她来取了。
  不过阮玉仪不知道的是,这间首饰铺子之所以做得如此大,以至达到了名满京城的盛况,乃是因为背后是新帝在暗中扶持,以首饰铺子的外皮作掩,实则用于搜罗各方情报。
  而这些首饰,也是宫里豢养的匠人所制,只不过为了便于售卖,并不刻上皇宫的标记罢了。
  阮玉仪收好东西,轻笑道,“不想你便是这铺子的掌柜。”许是商人的缘故,柳南君的脸上总挂着笑,让她与之说话时,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他又替她解决了个麻烦,如不是他恰巧赶到,今日怕是取不到姨母的耳坠子,回去她又不知该怎么说。
  “我也没想到姑娘会来我这儿。”柳南君睁眼说瞎话,他哪里是没想到,他就是跟了她一路,将闭店玩乐的心思也歇了,就好奇这美人是哪家的姑娘。
  他思忖着,目光在展柜上陈列的首饰上来回徘徊,接着取出了一对金缕嵌东珠耳坠,向她递了递,“这饰物与你正相配。”
  玲珑阁出手哪有不是上品的道理,这东珠本就难得,偏还如此圆润莹白,似乎笼着一层柔白的光。
  阮玉仪瞧着它确实中意,不过也没起卖下的心思,毕竟她依附着程府生活,每月的银子都是姨母给的,实在是有限得很。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没有足够的银钱,只好摇摇头。
  柳南君知道她是误会,添了一句,“是我见与姑娘有缘,想着赠予你的。”
  其实他是有私心的,送她一人情,日后也好有理由相见。
  “这怎收得,”阮玉仪不知他所想,仍是推却,“何况我也未曾穿耳孔,叫我往何处戴去。”
  照常理来说,女子幼时就会扎好耳孔,一般就是拿寻常绣花针,在用火烤过后,直接上手。不带耳饰时,就用茶叶梗子堵着,免得溃烂或是闭合。
  她的母亲本也要给她穿的,只不过那时她尚且年幼,不知从谁口中听说,这针是要在耳朵上来回戳弄的,被吓得哭闹不止,无论如何也不肯乖乖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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