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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公子林砚 第39节

  贾元春心底一沉,转瞬又恢复过来。总归她如今已别无选择。她不能让自己落入不可挽回的境地。
  如今知道那药是她拿的唯有两个人,一个抱琴,与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另一个便是她的母亲,王氏。
  如今王氏帮她担了罪责。只说那药是早年她的母亲王家老太太给的。王家虽前一代不显,到得如今王子腾上位才风光起来。可最初也是同贾家一样,跟随太/祖征战天下的人物。有这东西也说得过去。
  可万一王家说动了王氏,反口翻案呢?
  毕竟对于王家来说,她虽是侄女,却姓贾。她出事,带累的只会是贾家,牵连不到王家。而那药正好可以作为把事情推给她的依据。至于动机,那还不是编故事。左右能圆过去就行。
  贾元春脸色沉下来,她不能……不能让王氏把一切说出来。
  贾母瞧着她的神色,十分满意,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想清楚了?”
  “是,想清楚了!老太太说的对!”
  贾母一叹,将她搂得更紧了,“祖母也是为你好。如今她也只信你和宝玉了。可惜宝玉还小,担不起。”
  贾元春也不反驳,低着头,“孙女明白!”
  贾母松了口气,亲自起身去了内室,不过一会儿又重新出来,手上多了一个瓷瓶,“拿着吧!”
  贾元春的手不停颤抖,却还是接了过来。
  贾母又道:“我让厨房把饭菜做好给你。你母亲在牢里这么些时日,怕是吃不好的。为人子女,总该要去看看。你母亲想必也念着你和宝玉。你见了她,也可把宝玉的情况告诉她。”
  这是让王氏能安心地去。
  贾元春只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打手掐着她的喉咙,难受得很。可这条路是她选的,她不得不走下去。
  她嘶哑着声音说:“是。”
  贾母摸着她的头,“傻孩子。你只管同你母亲说,但凡有我这老婆子在,自会护着你和宝玉。”
  贾元春扯着嘴角笑,可她自己却知道,这笑一定比哭更难看。
  然而,如今在府里,她能依靠的也只有老太太了。
  所以,就这样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昨天的有奖竞猜。
  有些亲猜对了。晚上给猜对的亲送红包。
  贾元春这么做,一方面是害怕被揭发药的事。灭口。另一方面也是这是贾母要求的。如今二房落难了。她唯一能靠的只有贾母。若是不应。那么她在府里的日子可想而知。所以,也是双方面的考虑。
  不过,贾母只是想灭口,贾元春可不只是想灭口这么简单。
  下章接着说。另外,林哥哥几章没出现了。下章把他拉出来!
  【这章很肥!很肥!是双更!是双更!两章合一了!本来想分开,早上一章晚上一章的。可是那样觉得没有合起来放一章看起来过瘾。所以,放在了一起。
  但是,这绝对是双更!嗯,对了,请注意重点,我一定是双更。哈哈哈哈。
  以后如果有加更,我提前写出来的,那就都合起来放一章,如果没及时写出来的。那么就分开放。
  答应过大家,会把之前落下的更新补上的。这算是先补一章。之后的我努力慢慢来。我还想经常加更呢。不过,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我尽量,我努力,我奋斗!】
  第48章 至孝贾元春
  回了屋。
  贾元春屏退左右,直接将瓷瓶里的东西倒进了痰盂盆。嘴角勾着一抹讽意。
  经一事长一智。已经犯了一次的错误,她不会再犯第二回。如果不是因为在王熙凤事件中拿出了药,她如何会落入这等两面为难的境地。
  她本来想着,宫廷秘药,寻常没有反应,待得王熙凤生产,大事已成。将香囊毁了,再寻痕迹更是难上加难。可如今才发现,只要你出了手,就会留下线索。而越是稀少的精品,越容易留下把柄。
  就比如贾母给的瓷瓶。
  贾元春看着融入痰盂盆,无色无味,瞬间消散不见的粉末轻轻笑起来。贾母想就此拉她下水,加重手中关于她的把柄,以便更好的掌控她。可惜,她不想。
  事情到得这一步,她算是看清了。所谓的疼爱都是过眼云烟,一旦涉及更切身的利益,就会变成可利用的棋子。
  如今二房落难,她需要贾母的护佑,却不能全然寄希望于贾母的护佑。她得为自己打算。
  想要达到目的的方式有很多种。下毒是最蠢的法子。她绝不会再用!
  抱琴掀了帘子进来,“大姑娘,老太太院里的翡翠姐姐送了食盒过来,说是厨房都做好了。咱们可是现在走吗?”
  贾元春应声而出,接过翡翠手里的食盒,“走吧!”
  腊月的天气寒风刺骨,牢房里更是阴冷潮湿,贾元春一个人行走在黑暗的廊道里。每一步都走得十分沉重。
  “就是这里了。贾大姑娘自便。只是姑娘也知,如今这事闹得太大,虽说子女来看望母亲乃是寻常,但也请注意时辰,莫要太久。”
  贾元春笑着将一锭银子递过去,“官爷放心,定不会叫你为难。”
  衙差拿着银子掂了掂,满意地退了下去。
  贾元春转进牢房,这才看到王夫人虽还是穿着当日出门的那件衣服,身上却有些脏乱,算不上蓬头垢面,却也很是有些狼狈,至少昔日荣国府当家太太的模样是半分也瞧不见了。
  “元姐儿!”
  王夫人一双眼睛露出惊人的亮光来,声音颤抖着,藏着无尽的喜悦。
  贾元春心头一抖,突然就落下泪来。
  “太太!”
  母女俩抱头痛哭了好一阵,贾元春取出食盒里的饭菜伺候着王夫人吃了,又拿了包袱里的衣服,花了一两银子问官差换了盆热水,帮着王夫人洗漱更衣。后又将王夫人头上的金钗步摇卸下来,头发散下,重新整理洗梳。
  因到底是有诰命在身的。她又是自首认罪。或许也有后头府尹大人的命令。衙差们并没有太为难,王夫人身上带的首饰金银,除却一只玉镯子大约是拿去换了牢里的优待。其他都还在。
  贾元春莫名松了口气。将发髻梳好,抹上头油,再把刚才卸下的金簪步摇重新装点上去,拿出怀里巴掌大的玻璃镜子给王夫人看,“太太还是这样好看!”
  可就这一句,王夫人又哭了起来,也顾不得看镜中的自己,只拉着贾元春说:“我如今能信的也只有你了。答应我,好好照顾宝玉!”
  “宝玉是我嫡亲的弟弟,我哪有不看顾的道理。只是太太千万别说这种话,太太必定会平安的。我……我去求舅舅。舅舅总不会不管。”
  王夫人直摇头,拽住她不撒手,“不许去!”
  “太太……这……”
  “答应我,不要去!”
  她的哥哥,她清楚。若叫王子腾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必然会弃了贾家保王家。可要命的是,元春和宝玉,哪个不是贾家的人!她们姓贾,不姓王啊!况且,宝玉尚且还在老太太屋里!
  想到这,王夫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将贾元春抓得更紧了。贾元春娇滴滴的闺阁姑娘,皮肉细嫩,腕上竟瞬间出现了一个红圈。
  “太太,太太您怎么了?”
  王夫人张着嘴,“宝玉怎地没来?”
  “宝玉前阵子不舒服,虽如今已经不拉肚子了,可到底年纪小。老太太怕他出门吹了风又反复,将他拘在屋里。”
  王夫人眸光闪动,“他……他可还好吗?”
  “听说挺好的。只是多日不见太太,闹了两回,哭得厉害。好在老太太哄住了。”
  “听说?你没去亲眼瞧瞧他好没好?”
  王夫人手中力道又重了几分,贾元春吃痛,差点叫出来,好在忍住了。抬头瞧见王夫人眼底的急切和责备,心头一冷,抿嘴低下头。
  “太太别担心,宝玉是老太太的命根子,既然老太太说没事,那自是没事的。因宝玉病着,前些日子我也病着。老太太恐我们双方过了病气,这才不叫我进去见他。”
  王夫人身子有些晃,只听贾元春转头又布置饭菜去,“太太没吃多少呢。我去寻差爷要个火炉来热一热,太太总要多吃些。若不然牢里的饭菜哪里是能吃的。
  太太也别担心。便是……便是太太当真对已故的大伯母做过什么。总归老太太虑着我和宝玉,总还是念着太太的好,会出手的。”
  这话一出,王夫人止不住嗤笑了一声。
  “太太别不信,今日我能来看太太也是老太太走通的关系路子。老太太昨儿还同我说,不论太太做了什么,总归是我母亲。我自该来见见太太,否则只怕往后不能见了。还说,可怜宝玉,只怕等这病痊愈能出门,便要没了母……”
  说到此处,贾元春面色大变,呸呸呸啐了好几口,“太太,太太我昏了头胡说的,你别往心里去。太太,我们总有法子的。您放心,我一定去求法子。我……”
  王夫人面色惨白,抓着贾元春,似乎听不到她后面的话,只喃喃道:“这话是老太太说的?”
  “什么?”
  痊愈出门,便没了母亲。这是暗示她,除非她死吗?
  王夫人闭上眼,狠,真狠!她心下冷笑,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来却似是已下了决定,痴痴看着贾元春,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
  “母亲知道你是个好的。你不是说,梅园宴的时候,大皇子还同你会过面,甚至暗示过对你有意吗?可惜,你如今受我连累,这侧妃之位恐有些麻烦。不过皇家不比别家。便是庶妃,只需你能抓得住大皇子的心,便是寻常侧妃也得让你三分。
  几位成年皇子里,也只有大皇子和二皇子封了亲王,其余皆是郡王。二皇子瞧着是不行了。大皇子又居长,说不得就是大造化之人。到时候你若能得一贵妃,何愁没有今时甄贵妃的风光。”
  贾元春心头一沉,之前游说她嫁给五皇子,几乎也是这差不多的说辞。在王夫人看来,是不是谁都能上位?是不是只要是皇家,就值得一搏?
  可一旦失败,她会如何?更不必说,庶妃?那和侍妾有什么区别!
  她一口气堵在喉头,可王夫人却还在说着,“母亲知道你委屈,可如今局面已经这样了,母亲也是想你好。也唯有你入了皇家,得了宠,宝玉才能起来。否则……”
  宝玉……到底最终还是为了宝玉……
  贾元春内心一片冰凉。
  王夫人却偏过头去又哭了起来,待哭得差不多了,这才擦了眼泪,瞧了瞧四周,确定没有人,才又说了起来,只是声音比方才小了不只一星半点,细若蚊吟,亏得是在贾元春耳边说的,否则只怕都听不见。
  “这件事到此为止,答应我,往后不要再提,更不许去问你父亲,不许去问老太太。再有……”
  王夫人一顿,声音更小了点,“那药的事,也都烂到肚子里,把它忘了吧。只唯有一样,你需得时刻记着,不论如何,宝玉总是你的亲弟弟。只需你顾着他,待他好,我便是死了也甘愿了。”
  贾元春心头大跳,猛地一震,张着嘴,刚说了句“太太”,便被王夫人捂住了嘴巴,待贾元春点头应了这才松开手,哭着说:“我把宝玉交给你了!”
  贾元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愣愣应是。
  王夫人好似终于放下了心,突然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却是叫贾元春莫名地十分心慌,手足无措。她从没有见过王氏这种笑容,竟是说不出是什么情绪,什么感觉。
  先前的衙差转回头提醒:“时间到了。”
  贾元春恍惚着,竟是有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大牢。还是外头的抱琴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她转身,望着庄严肃穆地京兆府衙门,呆了好半晌,最后一咬牙一闭眼,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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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又飘起了雪。
  街道上看热闹的行人越聚越多,有那新来的不了解情况,忍不住寻了左右的人询问,“这是怎么了?这衙门外跪着的是谁,可是有什么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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