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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偏执太子抢婚后 第33节

  乌云渐渐收拢,空气中的风微凉,含着黏腻的感觉,似是要落雨。
  这几日雨水密集,接连几日看不见一个晴天,城郊外隐隐有去年洪灾之事,圣人接连几日在早朝上多番提点工部注意防洪,巩筑堤坝之事,萧后却在这个时候买通了宫里的命理官让她出宫——
  想到这儿,沈灵书朝身边采茵嘱咐道:“一会入了寺庙,见过主持后你私下多送些贯钱,让他将咱们安排在寺姑们的厢房,同处而住。”
  采茵疑惑道:“姑娘是宫里来的贵人,主持自然要单独僻出一间院子给姑娘居住,姑娘怎么还要去与那姑子同住?”
  沈灵书摇头:“萧后和曹夫人在生辰八字上做文章,显然是故意让咱们出宫。独处未免落了单,一同住着虽然环境稍差了些,但是好歹也算安全些。”
  采茵恍然大悟,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悄悄备下银钱,只待一会儿递上去。
  三百贯香火钱下去,主持欢喜得喜笑颜开,遵照着沈灵书的吩咐,安排在了西偏院女姑子们的住所。
  厢房一间连着一间,一屋可住四个人以供日常休憩,打水洗漱都是在院子里一处砖砌的接水池子上,通长的一条,台面长了苔藓,有些脏污。
  沈灵书虽要求与姑子们同住,房间却还是单独的,只有她和采茵。
  采茵看着满屋颓败脏污的陈设,心中暗暗啐了声,心疼姑娘的银子白花出去。可也仅仅是感慨了一会儿,便去收拾屋子,可不能让姑娘一直等着。
  沈灵书也从包袱里拿出襻膊,束好了袖摆同采茵一起收拾。
  人家要为难她,看她吃苦,那她便做给她们看。
  但是日子是自己的,内里也只有自己最清楚。
  这屋子布置简单,仅有一架子床,一黑木食桌并着四个凳子,两人收拾的很快,赶在天黑之前铺好了行李。
  沈灵书拿出火折子点了蜡烛,暖黄色的光晕将屋子增添了一分暖意。
  她道:“一会儿你去拿晚膳时再给守院的侍卫塞些银钱。”
  采茵点头,遂拿着食盘出去。
  此番侍卫是圣人遣派,虽然这其中应该混入了萧后的人,可流水的银子砸下去,总有些为了钱点地的人。
  沈灵书希望是她多想了,可如今离开大邺宫到了陌生的地方,她不得不多思多想。
  接下来几日雨势连绵,沈灵书便待在屋子里,甚少出门,两下倒也相安无事。
  到了第三日,沈灵书正在窗前观雨,采茵从外面跑进来,脸上挂着喜悦:“姑娘,小侯爷来了!”
  未来姑爷来看姑娘,采茵心里是止不住的开心,听说还带了不少东西,希望可以给姑娘解解闷。
  她们被困在这佛寺,虽是侍奉三清,可她总怕姑娘觉得闷着无趣。
  这也印证着小侯爷心里有姑娘,若是嫁过去一定会特别疼爱姑娘。
  沈灵书换了一身绣海棠花缥色蝉纱曳地裙,绿而微白的颜色将她的肌肤衬托得凝白如雪。雨气沁人,她又披了一件同色的斗篷,细腰曼妙,行走间腰上的折枝花的荷包微微起晃动着,曼妙温婉,似雨雾中一株纤细的栀子花。
  曹澜一手执深紫色竹骨伞,另一手捧着一簇牛皮纸包着木芙蓉,长身玉立在细雨中,那清隽的面容见到沈灵书时,如松柏舒展,眉眼含笑。
  “小侯爷好。”沈灵书垂眸福了福,柔声道。
  曹澜将花递过去,清冽的声线带着一丝笑意:“来时与母亲在街上看见有人卖花,想着书儿在这或许烦闷,看着心情能缓解些。母亲也说这木芙蓉颜色雅致,着意挑选了许多。”
  那芙蓉娇艳欲滴,还挂着潋滟雨水,粉红的颜色看得人眼前一亮。
  沈灵书眉眼弯弯:“多谢小侯爷。”
  曹澜将花递过去后,又道:“我也不知道书儿喜欢些什么,只挑了些好玩的东西,这里边有八宝盒,还有我买的一些首饰,画本子,蜜饯肉干,书儿闲来无事的时候可以翻一翻。”
  沈灵书美眸眨了眨,望着那老大一箱子。
  曹澜有些难为情:“对不起,书儿,因为问名的事连累你来佛寺小住。但是我心中从未在意这些。”
  她连忙摆手:“不碍事的,我素日也喜欢安静,这里空气清新,人烟也少,小侯爷多虑了。”
  话都说完了,曹澜又替她掖了掖披风,心满意足道:“书儿快回去吧,若是感染风寒了便不好了。婚期定在了明年三月,还有很长的时间筹备,我与书儿来日方长。”
  曹澜走后,沈灵书看着那满满一大箱子,心中微微叹息。
  他此番只是来送些东西,发乎情,止乎礼,处处替她思量,并不因一己私欲而要她在雨中久立,实乃君子。
  雨丝细密,落在肌肤上,冰冰凉凉,她想起那个雨夜太子近乎蛮横的占.有,变着花样的手段,突然令她心抖不已。
  她低低轻嗅着那芬芳,还好已经赐婚了,想来太子应该不会再来打扰她了。
  沈灵书回去后将芙蓉花插.在广口瓶里放在床边后,入夜便突然开始发烧。
  第27章 抢婚(1)
  沈灵书是在一阵急促的呼唤中醒来的。
  她睡眼惺忪, 只觉得喉咙处针穿一样的痛,脑袋也塞了团棉絮般,唇边轻溢的声音微不可闻, 几近失声。
  采茵眼眶含泪, 哽咽道:“姑娘,您忍忍, 奴婢用浸了冷水的帨巾给您敷一下额头,就出去喊人寻药,不能再这样烧下去了,身子会烧坏的!姑娘您清醒些, 尽量不要让自己睡着。”
  她一直守着姑娘, 只觉得姑娘睡梦中隐隐有呼吸停滞的迹象,这才奓着胆子叫醒。
  采茵出去喊人不知道要多久回来, 她实在害怕姑娘会窒息而死。
  沈灵书只觉得身子很冷,那冰冷的帕子落在额前的触觉只让她觉得浑身发疼。
  意识昏昏沉沉的想着睡前, 那时候她便有些咳嗽, 却不想竟然烧成这样,可她每日所食也是姑子们所食,这几日并无不妥, 到底是因何缘故?
  沈灵书眼睫半掀着,无力地看向一旁的木芙蓉。
  月色清冷, 芙蓉花仍旧挺立绽放,花叶上的露珠娇艳欲滴,极致的妖艳美丽, 隐隐隐透着危险。
  她突然想起今日曹澜来时所说:
  “来时与母亲在街上看见有人卖花——”
  “母亲也说这木芙蓉颜色雅致, 着意挑选了许多——”
  原来是曹氏。
  沈灵书心底多了几分讥讽,她的胆子是真大, 曹澜送来的东西也敢下手。
  她最重视曹家的名声以及她的独子曹澜,顶着事情败露,母子离心的结果也要害自己……
  她岂会如曹氏所愿。
  沈灵书存了求生的意志,望向采茵,唇齿打颤道:“我等你回来。”
  采茵点头,背过身子手背快速抹掉眼角的泪便推门出去找隔壁的女姑子们。
  夜色寒凉,空山新雨,传来的阵阵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啊,救命啊!”
  “有没有人,我家姑娘病了需要用药,开门啊!”
  采茵一遍遍的拍打着门,可屋内皆是一片死寂,愣是无人点灯开门。
  采茵心知肚明这些人是装睡,她敲门的声音那么大不可能听不见。但是求女姑子们不成,她也顾不得男女大防,转头朝青阶下边奔去。
  一路上夜色浓重,她不知摔了多少个跟头,也不知疲倦不敢耽误。
  风声在耳旁呼呼刮过,采茵撞到一个人。
  ——
  沈灵书蜷缩在丝衾里,身子抑制不住的发抖,脑海里那股昏沉随时要将她吞噬,可她愣是咬破了唇也不敢糊涂睡去。
  她这一睡,应当是醒不过来了。
  如此这般浑噩磋磨着,她听见门扇响动“咯吱”的声音,门被关好,走进来的步伐沉重,有力,听着不是采茵,是一个身高八尺的男人。
  恰逢此时腹中胀痛,那钻心的疼痛叫她轻溢出声,断断续续的呜咽,脸上的血色也一点点褪去,雪白一片。
  身体的痛让她无暇去想来人是谁,以至于那人到了跟前都无所察觉。
  她虚弱的瘫在床榻上,神色痛苦。
  陆执掀开帘账,便瞧见小姑娘额头敷上一层大汗,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样,脸色惨白到了极致,唇边还溢着血。
  他那张因赶路而风尘仆仆的冷清面容,也有了一丝裂隙。
  方才她那小丫头撞到了凌霄后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他虽没听懂却也知道个大概,立刻让凌霄去私宅找大夫。
  他坐到她身边,大掌捞起她的柔夷,滚烫灼热的触觉让他微微皱眉。
  “袅袅?”
  陆执将人按在怀中,放轻了声音唤她:“袅袅不能睡,听话。”
  沈灵书疼得近乎昏厥,意识也开始涣散远去,白雾朦朦中只听见有人一声声的唤自己的小字,一遍又一遍。
  是父亲吗?
  袅袅想你,好想你和娘亲。
  这世间里,袅袅已经没有至亲了。袅袅活得好辛苦,好累,好想就这么轻轻松松的睡一觉。
  床榻边陆执眼色愈来愈深,他忽地厉声唤道:“沈灵书!”
  可丝衾下的女子毫无生气,也并没有回应他。那柔软手臂上的温度一点点褪去,唇色由惨白渐渐变得深紫。
  陆执掌下不自觉用力,指骨处攥得泛白,心脏处不断传来抽搐般地疼痛,他试着深呼吸,却发现自己紧张到肩膀都在发抖。
  一室沉默,外面的风声不知疲倦的刮着。
  陆执的心也越来越凉。
  他甚至不敢去看去床前渐渐了无生气的小姑娘,他发现自己除了攥着她的手,什么也做不了。
  他不敢再唤她,听不见回应的滋味让他恍惚,无法言说。
  “砰”的一声,门被猛地推开,凌霄带着陈大夫快步走进来。
  “殿下……”
  “闭嘴。”
  陆执起身,语气凌乱急速:“快看看她如何了?”
  陈大夫放下医箱,不敢怠慢,甚至连帕子也来不及垫就开始切脉。
  他微微皱眉,迅速从药箱中拿出一小片人参放在沈灵书舌下含着,又掏出银针,便施针便道:“还请凌大人去关紧一下门扇,姑娘施针后不能受风着凉。”
  陆执皱眉,一言不发,只是冷淡的眼神一错不错的盯着床榻上的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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