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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请我当皇帝 第369节

  “那金陡关正堵在黄巷坂出口,其通体裹以青砖,夯土皆灌以糯米汁,高三四丈,宽亦三四丈,普通火炮轰上去,不过击碎几块砖罢了。”
  “义军顿兵坚城之下,寸步难进。而在其西南侧塬上有一处山寨,谓之‘小塬寨’,高出金陡关。”
  “此地东西二十余丈,南北三十余丈。官兵占之,可成犄角之势;我军占之,我俯攻金陡关。”
  “故而我军用三门飞彪铳,从下往上击之,李友亲率百余士卒攀爬牛头塬,苦战半日夺之。”
  “官兵不甘失败,多次与我争夺,小塬寨反复易手,直到我军拖拽黄金炮两门,野战炮三门上去,才稳住阵地。”
  “而今官兵不甘心受制于我手,亦树立红夷大炮四门,大将军炮十余门向我所居小塬寨轰击,我军几乎立足不住!”
  “哦?”张顺闻言向前走了一段路程,靠近了金陡关一看。
  只见那金陡关如同三四层楼一般,正堵在沟谷出口,而小塬寨正耸立在金陡关右侧,双方炮声不断。
  “不能多上点炮吗?”张顺皱了皱眉头道。
  “牛头塬本就高出谷底三四丈,小塬寨有高出一两丈,山体又陡峭,狭窄,只有一条小道可通,实在是难度很大!”陈长梃解释道。
  “原本黄金炮和野战炮上寨,全靠硬拉硬拽,已经是勉力为之!”
  第129章 破关(上)
  “轰一下试试吧!”张顺看着横亘在面前的雄关,皱着眉头道。
  也难怪张顺犯愁,谁能想到这金陡关高三四丈,宽亦三四丈,和大多数宽丈余的城墙相比,这特么就是一个小土山。
  原来中式城墙自有记载起,皆以夯土为主要建筑方式。
  《孟子》曾云: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
  这傅说据说是商王武丁的宰相,其所谓“起于版筑之间”,便是没有发迹之时给人筑夯土墙,由此可见我国夯土技术源远流长。
  所谓“版筑”,版即为夹板,筑则为木杵。
  凡筑墙之法,先以夹板夹之,中间放入以泥土、熟石灰和沙子混合在一起的三合土,然后用木杵振捣、夯实,城墙乃成。
  甚至为了追求筑墙质量,大多数城墙夯土中会添加大量糯米汁,以增强城墙的强度。
  这夯土墙筑成以后,表面看起来和一般泥土无二,其实坚固程度却出人意料。根据后世相关研究表面,质量良好的三合土,强度相当于后世c15标准的混凝土。
  张顺虽然不懂这三合土的强度如何,但看这金陡关三四丈的厚度。
  哪怕这些都是普通的黏土堆积而成,也足以让人望而却步了。
  更何况此关卡乃是当明洪武年间建成,当时国家新立,君明臣贤,又是战争刚刚结束,其所筑雄关,自然掺不得半点水分。
  沉重的“擎天大将军炮”在几十头牛和众人的拖拽推拉之下,缓慢的犁出了深深的车辙,不知道废了多少功夫才移动到了关前的义军阵地。
  张都督连忙命人调整火炮射角,观察射击距离,以及装药、装弹。
  诸事皆毕,他连忙向张顺请示道:“舜王殿下,‘擎天大将军炮’准备完毕,请下令!”
  “射击!”张顺一声令下,随即炮长得到命令,也重复下令道:“射击!”
  “嗵!”的一声巨响,只见巨大的“擎天大将军炮”猛的外后一退,随即烟火从炮口猛的喷射出来。
  一颗硕大的铁弹如同离弦的箭支一般,“唰”的一下破开烟雾,飞射了出去,“咚”的一声,重重地砸在对面的金陡关城墙之上。
  一时间泥沙俱下,稳如泰山一般的金陡关好像也抖了一抖!
  战场为之一静,也不知过了多久,硝烟扩散起来,钻入到附近士卒的鼻孔里,引发了一片咳嗽声,这才惊醒了众人。
  随即城下义军一片欢呼:“咦!擎天无敌,破城在即!”
  在张顺看来,这万斤红夷大炮虽然声光效果固然不错,单论火力其实还差的很远。自己等人费劲千辛万苦,不过抛射一颗五十斤的铁弹罢了,若要想单凭这玩意儿轰破三四丈厚的城墙,简直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只听到这火炮发出来震耳欲聋的声音,就不由肝胆俱裂,相顾失色。
  且不说仅仅这一次射击,便耗费了二十五斤黑火药。再加上于黄巷坂狭窄,两侧峭壁造成的回音效果,更是加强了这种巨大的响声,直震的众人耳朵嗡嗡直响,半晌回不过神来。
  而金陡关城上士卒早已经面如土色,如丧考妣。有的瑟瑟发抖,瘫软在地上;有的直接当场尿了裤子;还有的头如捣蒜,口中念念叨叼,只道天罚已至!
  好在金陡关守将还有几分清醒,他连忙抽出腰刀了,高声喝道:“贼人不过不知从哪得了两门红夷大炮罢了,有甚稀奇?”
  “我金陡关固若金汤,坚如磐石,岂是这等玩意儿可破?”
  他一边呵斥,一边脚踹刀拍,呼喊起瑟瑟发抖的将士应战。
  张顺何等样人,他虽然心知肚明“擎天大将军炮”其实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攻破此城,但是如今士卒士气高涨,正当是用兵之机。
  他连忙哈哈大笑道:“天助我也,派如此‘擎天大将军’助阵我军,何当我破此雄关!”
  “陈长梃何在?速命‘小塬寨’上火炮进行压制,城下‘擎天大将军炮’、‘飞彪铳’、‘黄金炮’、‘野战炮’一起俱发!”
  “先破其门,再破其城,一鼓作气,攻克此城!”
  陈长梃跟随张顺久了,早有默契。他一听张顺这话,就知道他实际上想轰开城门,趁机夺关。
  他连忙扯过来张都督,低声嘱咐的:“小部分攻击城墙,大部分火力集火金陡关城门!”
  “这……”张都督迟疑了一下,显然已经明白张顺要做什么了,“那原本城门早破,如今这是金陡关落下的千斤闸。”
  “且不说射不射得中,即便中了,有如何击破这裹了千斤精铁的闸门?”
  “试试吧,万一中了呢?”陈长梃其实也有点不自信,不过终究是自家兄弟下达的命令,万万不能驳了他的颜面。
  “好吧!”张都督点了点头,反正没有太好的办法,试一试也成。
  一时间义军阵地炮火连天,不知道有多少大小炮弹向金陡关倾泻而去。
  而此时关上官兵的火炮被“小塬寨”上李友指挥的炮火所干扰,难以进行反击。
  义军更加肆无忌惮,不停的重复射击、复位、清理炮膛、装药、装弹、射击这个步骤。
  金陡关当面城墙顿时不知吃了多少炮弹,泥砂砖块顿时纷纷而下,表面上开始变得千疮百孔起来。
  时不时有些飞彪铳发射的开花弹飞到城墙之上,发出响亮的爆炸声。
  只是这场面看起来热闹,其实依旧无法动敌人分毫。
  张顺皱了皱眉头,低声呵斥道:“射击城门!”
  张都督不由面露难色,正准备告诉他,这火炮炮弹常常不知道射偏哪里去了,岂能指哪打哪?
  没想到只听见一声巨响,只见一颗硕大的炮弹正砸入城门之中,把那“千斤闸”砸了个窟窿!
  能成?张都督不由大吃一惊。
  原来由于工艺问题,这时代火炮的炮弹和炮膛并非十分合口。
  炮弹的直径正常要小于炮膛不少,谓之“游隙”。一般“游隙”为炮口直径的五分之一至十分之一之间,那么火炮的精确度可想而知了。
  而张顺在铸造“擎天大将军炮”的时候,创造性的采取了围绕铁柱打造炮膛的工艺。
  依照张顺的水平,设计一个顺直光滑的圆柱体还是轻而易举之事,那顺带制作出来的“擎天大将军炮”的炮膛虽然未必有经过铣过的炮膛光滑,但是顺直却远胜之。
  而由此带来的一个巨大好处就是,“擎天大将军炮”的游隙只有百分之六左右,炮弹的精确度远远超过了普通火炮一个档次。
  而顺直圆润的炮膛,又给张顺计算炮膛的轴线,刻画火炮上瞄准标记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和良好的精确度。
  而在这些好处两相叠加之下,擎天大将军炮的直瞄精度急剧上升,只校射了三轮就命中了金陡关的城门。
  在二十五斤黑火药推动下,五十斤的铁球轻轻松松撕裂了包裹了精铁的千斤闸。
  一枚、两枚、三枚……越来越多的炮弹击中了千斤闸,不多时千疮百孔的闸门轰然倒地!
  “关破了,关破了!”顿兵雄关之下的义军见状不由欣喜若狂,纷纷高呼起来。
  而陈长梃早已经组织了“选锋队”,亲自带领着冲杀进去。
  他誓要一举夺下此关,以解心头之恨!
  第130章 破关(中)
  陈长梃率领三十精锐,人人身披双铠,手持大刀、长斧、火铳,趁着金陡关关上被义军火炮压制的机会,猛的冲了过去。
  关上零零星星射来了几支长箭、几发弹丸,也不知打到哪里去了。
  陈长梃来到城门之下,只见包裹了精铁的千斤闸早被“擎天大将军炮”轰开了几个窟窿、裂隙,只是由于外面精铁的限制,还无法容纳士卒通过。
  此时,头上炮声隆隆,碎石、沙土簌簌而下,砸的士卒头盔“当当”直响。
  陈长梃当机立断,马上下令道:“用刀斧劈砍!”
  这千斤闸厚约两三寸,外裹精铁,内实坚木,坚固异常。本来刀斧难破,火铳难伤。幸好义军铸成万斤红夷大炮,发射五十斤铁弹,能够轻松打穿。
  千斤闸被义军炮弹穿以后,虽然外面的精铁只留了一个六七寸的窟窿,里面坚木却顺着纹理裂开了。
  陈长梃等人就顺着木头裂开的纹理,从上往下轮番劈砍。
  关上一听关下“叮叮当当”的劈砍声,顿时急了。在守将的驱赶利诱之下,有些人就借着义军火炮射击的间隙,向关下放箭、放铳,投掷石块等物。
  “贴近城墙,都贴近城墙,你们给我继续砍!”陈长梃一边大喊着,一边命令士卒加快劈砍。
  好几把刀斧已经砍坏了刃,只得丢弃在一旁,换上新的继续劈砍。
  义军已经顺着千斤闸里面实木裂开的缝隙,砍开了一道,尚需要再砍开一道裂隙,然后把这一块整个砍断,士卒就可以进入了。
  张顺远远地看了,不由大急。义兄陈长梃和这三十个好手,如今正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若是有个万一,自己如何面对嫂嫂王氏?
  他原本以为义兄陈长梃苦战潼关无功,这次让他上阵捡个漏,也算有个交代。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千斤闸竟然如此坚固。
  张顺这才反应过来,但凡这千斤闸有一点容易突破之处,岂容留到现在?这一次若不是依靠了“擎天大将军炮”的威力,恐怕义军依旧是望洋兴叹,顿兵雄关之下。
  张顺刚想到这里,突然看到金陡关上投掷下来几包东西,砸在城墙上面,飞洒出大量白色的粉末,激起了一阵烟雾。
  随即这些粉末落得城下士卒身上都是,如同三九天下了一场小雪一般。
  张顺正莫名其妙,却听到有几个士卒捂着眼睛打着滚惨叫起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张顺连忙向张都督问道。
  “直娘贼,这是生石灰!”张都督不由咬牙切齿,连忙转身对身边的士卒下令道,“快去取一壶油来,赶快送上去!”
  那士卒闻言飞快的去了,张都督这才解释道:“生石灰遇水而沸,万万不能用清水冲洗。唯有及时用油,方有解救之机!”
  哎,这我还用你教?张顺当然知道生石灰不能见水,不过他倒没有想到义军能够用油解决生石灰入眼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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