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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坠入深渊

  既然只要结婚、公开就能解决大部份事情,那就没什么好紧张的了,于是任烛和冯白瓔便到处玩耍约会秀恩爱,准备结婚事宜。
  虽然还没升上大学四年级,但是冯白瓔的学分已经全数修完,凭她的成绩还能申请提前毕业,所以冯白瓔决定不装了,结婚之后就不藏了。
  「任烛你呢?原本是警察,现在却变成黑道,会被骂吧?」
  两人现在正站在山顶的暸望台,冯白瓔倚靠在栏杆上,望向璀璨的夜景。
  他们一时兴起,开车兜风就往山上去了,从高处远眺,这个风景与当初在公园,偽装出来的狼狈伴随的是不同的样貌。
  这次不论是心境还是景色,都比当时要美上数倍不止。
  「没什么好担心的,如果他们够聪明,就会知道这是公佈出来对他们百害而无一利。」任烛一脸无所谓,他执起冯白瓔比初见时长了许多的长发,将它挽起来,「你比所有东西都要重要。」
  「你的同事跟朋友呢?」
  「能接受就好,不能接受就算了,我不在乎。」
  「这么洒脱?」冯白瓔忍不住笑,「那之前怎么这么压抑的感觉?」
  「我不洒脱,我只是执着、坚持,认定一件事就会拼命遵守、完成。」任烛把冯白瓔的头发绑成麻花辫,垂在脑后,「以前我只是想要当个符合正义的人,现在嘛,你最重要。」
  冯白瓔噗哧一笑,「我比正义还要重要?」
  「嗯,你维持的秩序是我所嚮往的,而你做得比我好多了,所以我想守护你,连你所坚持的正义一起。」
  冯白瓔顿时说不出话,张了张嘴,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应任烛。
  「好了,这样头发就不会被吹乱了。」
  麻花辫被放下,冯白瓔总算知道要说什么了。
  「……谢谢。」
  冯白瓔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那如果我做了坏事,那任烛你会为了正义杀了我吗?」
  「不会,我说过了,我不会背叛你。抱歉,或许是我说得不够清楚。」任烛移动到冯白瓔身旁,「我会当警察,不是为了成为好人。」
  「我本来就打算全部说清楚的,关于我的所有事情。我的父亲是山丳前任组长杨木兆,我是跟着母亲的姓,他们没有结婚,因为我父亲不想把我们牵连进来。父亲死后不久,母亲也病死了,是姑姑让我活到现在的。我一直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但是我的性格……天生残缺。」
  任烛说的话和他一直以来给人的形象非常不符,可是冯白瓔相信他所说的一切是事实。
  「我的脾气不好,天性暴戾,但是我知道这样对于在社会上生存是不利的,所以我刻意改变自己的性格,花了好多年,强行用大义凛然的假象作为自己的特徵,但是偶尔还是会不小心……对局里的犯人拳打脚踢。我当警察一部分是为了维持秩序,但是更多的是克制自己,我不想成为社会的毒瘤,但是我的天性如此。」
  说着说着,任烛的眼神变得空洞无神,「可是正义的代表,警察,又算什么呢?他们不能改变这个社会,能改变社会的不是警察,是人民、良知、道德,但是道德规范,没有人能完美符合。你一直认为我是正直的人是吧,白瓔。」
  「嗯,是这样没错。」
  「那是我给自己加上的设定,但是我清楚明白,就算我做得再完美,也有办不到的事,像是拥有你,只要我还维持警察的身分,我就不可能和你在一起。黑道是恶,不仅是他们的过往,坏人还需要一个做恶也能给自己找理由的代称,做恶是不对的,可是加上黑道的身分,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而白道,需要一个背黑锅的东西,彼此可以互相利用,我明白这些,所以我觉得噁心,偏偏黑道是无法完全消失的。」
  冯白瓔意识到任烛并不是她所以为的那样。
  他除了外貌,其他都是塑造出来的。
  原来他们是一样的。
  「白瓔,认识你是我最幸运的事,你就像是阳光,在你身边我可以寻求一丝平静,为了你我可以变成我一直偽装的人……我不想放开你,想一直见到你,那活泼明亮的人。就算我发现你的身分,我也不想放手。」
  「我猜想,你和我是同一类人,我们都互相追寻照亮黑暗内心的一盏明灯,将彼此当停泊的港湾,虽然我发现你并不是真的那么洁白无瑕,但我还是爱你,爱到无法自拔。也许这才是我爱上你的真正原因,我下意识知道,我们是一样的,就算我们不能一起迎向光明,但我们还能一起坠入深渊。」
  冯白瓔看着任烛的脸,相同的样貌,表情却很陌生。
  一阵狂喜涌上心头,冯白瓔没有意识到自己笑了。
  「我原本是喜欢任烛你的外貌、气质……你的偽装,但是我害怕你知道我的真实样貌、性格,就不要我了,所以我试图让你接受我这里的一切,接纳我的想法行动。我很自私的将一个身处白道的人拉入黑暗,我没有心虚后悔反悔惭愧……想不到,原来你跟我一样啊。」
  「不一样,如果没有你,我大概一生都要带着假造的性格了。」
  两隻披着羊皮的狼互相恋慕,但是同时想着:狼和羊怎么能相爱呢?
  于是双方都想把彼此变成狼,没想到原来,他们都是狼。
  「我好像更喜欢真正的你,任烛。」冯白瓔主动搂住任烛的脖子,用着几乎要勒死对方的力道。
  「只要是冯白瓔,我都喜欢。」
  这时,有声音很不合时宜的出现了。
  「唉呦,情侣呢。」
  穿着邋遢,身上满是刺青、各种环的几名年轻人骑着机车停靠在瞭望台前,不怀好意地说着。
  「车子不错,借我们开一开?」
  「妞不错,让我们玩玩?」
  说着说着,他们自顾自地笑出声,声音难听得让冯白瓔皱眉。
  「现在白目的人真多。」冯白瓔嗤笑。
  「你这娘们说什么啊!」
  其中一人被激怒,随手拎起机车上的金属球棒,作势要打人。
  他的其他伙伴则以一种看好戏的姿态笑着。
  「最好乖乖听话,不然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混混边说边靠近冯白瓔和任烛,「这里真好啊,没半点人烟,干啥也没多少人知道,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啊。」任烛笑着上前,迅雷不及掩耳地抓着混混的头往瞭望台的木质地板撞去。
  那个人一动不动,他的同伙都吓傻了。
  任烛一派轻松拎起他的球棒,惦量了下,语气颇为不屑,「用这种东西打人,废物。」
  他将球棒往地上的人打下去,球棒马上就凹陷。
  「这就只能拿来骗人而已,那么软,地板都比球棒有用。」
  混混们总算后知后觉地知道今天他们惹错人了。
  任烛将球棒擦拭乾净,不管是血跡还是指纹,擦掉后把球棒丢到混混的脚下。
  冯白瓔看到这些人,头就痛,「要耍狠也搞清楚状况好不好,什么都不知道,总有一天会死得很惨。」
  这些人没有将冯白瓔的话听进去,只是灰溜溜的把同伴抬上机车,快速逃离,连多出来的那台机车都弃之不顾了。
  「我看是连黑道都没接触过,以为耍狠就能当老大,行为偏差的普通人。」冯白瓔忍不住抱怨,「这种笨蛋要加入,我还嫌他们废呢,我家的都好好的在干活,外面的垃圾我真是管不到。」
  任烛搂着冯白瓔的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不理他们,我们回家。」
  「好!」
  任烛的车还是当初那辆没换,只是车内的东西有些变化。
  多了一些遇到临检会很麻烦的东西。
  为了防身,还是需要一些工具的,不过只要不是遇到有备而来的人,大部分状况只要像刚才一样,用双手就能解决了。
  任烛将车开往冯白瓔的家,反正彼此都知道身分了,而且要结婚了,任烛不只一次去过冯白瓔的家。
  只是他没有留宿过,因为任烛总是追在冯白瓔身边,第一个看不惯的人就是龙华,想回来就回来,回来还只是方便追老婆,哪有这么好的事?
  被欺压太久的龙华理所当然地派任烛做各种事情,美其名曰学习,其实更多是为了利用人才。
  冯白瓔也不可能一天到晚和任烛黏在一起,她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不像任烛只是个接近核心的小组员,她可是老大,事情多得很。
  因此任烛不只一次被打趣说是小白脸,可是解放自我恢復本性的任烛一点都不在乎,变成绕着冯白瓔转的黑色物质。因为冯白瓔喜欢,他还是维持着温柔的笑容,但是随时都有可能变成带来痛苦与死亡的微笑。
  随着替龙华跑腿的次数变多,任烛的名声也大了起来,以任烛的名字出名,但是并不知道任烛的实际身分,任烛也没打算仗着父亲的名号过活。
  把车停在冯白瓔家的外围墙大门前,任烛不好意思地说:「我有事先走了,就不送你到门口了。」
  「不要紧的。」冯白瓔摆手,「把车子开进去还要开出来也挺麻烦的,我走进去就可以了。」
  「那,下次见。」
  任烛关上车窗,驶车离去,冯白瓔一直等到看不见车子才走进家里。
  「好像约会次数跟之前差不多?」冯白瓔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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