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烫手山芋
费俊龙在秦省商会内的地位，是有目共睹的。
倘若将葛春秋比作一个专断独行的君主，那么，他就是那个肱骨贤臣。
如今，连费俊龙都免不了被针对的命运，这不由得让其他人倍感心凉。
“怎么？你有意见？吃里扒外，就是欠收拾！我了解你，就像是农民了解大粪，你什么态度我不清楚？”
“哈哈……”
费俊龙没有争辩，只是面色失落地笑了笑，“既如此，那便没什么可说的，我退出！”
“看吧，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当即，葛春秋像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似的，冲着商会众人一拱手，“诸位，难道到现在你们还看不出来怎么回事吗？这一切，都是唐昊这小子，串通我们商会的腐败人员，搞出来的一场阴谋，目的，就是为了分化我们商会，渔翁得利，大家都不要上当，商会成员应该团结起来，众志成城，共克时艰！”
“让那些下作的阴谋者，绝无生存空间！”
“诸位，站起来吧！随我一起揭穿阴谋者！”
“……”
“揭穿阴谋者！”
然而，偌大的会场，除了与自身利益相关的那几个拥趸之外，无人回应他的举动，这让整个事件，看上去都充满了哗众取宠的滑稽感！
“会长，这……”
“你们瞎了吗？你们这帮孽障！一个个都脑子有问题吗？要不是靠着商会，你们早就垮掉了，没有商会，哪有今天的你们？”葛春秋的秘书恼羞成怒，破口大骂，“如今，商会有难，你们怎么能一个个袖手旁观？”
“合着，是商会发给我们工资，给我们生意做啊？”
鸭舌帽嘴角微翘，冷笑道，“那没商会的地方，是不是人们都不做生意了啊？”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也是你们应得的报应，滚下来吧！”
“没错……快滚！别打扰我们参与竞标……”
“退出商会，参与竞标……”
“……”
情绪是会传染的。
无论是负面情绪还是正面情绪，尤其是当它处在一个盲从者众多的环境中时，将会传染得更快。
葛春秋的无情与霸道，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具体表现，也寒了他们的心。
一时之间，退会者如同过江之鲫！
“请吧？”
最终，整个商会两百八十多家企业，只剩下不到五十家。
秦省商会，已名存实亡。
唐昊挑衅似的瞥了眼葛春秋，笑意盈盈地道，“你要是再不请，我可不敢保证，待会儿会发生什么事。”
联想起往日的压迫，众会员群情激奋。
“行！你有种！唐昊，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葛春秋愤愤地握紧了拳头，眸子瞪得如同牛眼，“山不转水转，我低估了你，才让你钻了这么大的空子，但是，你以为，你能高兴多久？”
“哎呀……”
唐昊故作惊恐地道，“会长大人，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儿也听不懂啊？”
“哼！我们走！”
葛春秋被他那副装傻充愣的姿态气得满心窝火，已经不想与他争辩。
“请你记住，下次见面，你就算跪在我面前，哭爹喊娘，也于事无补！我马上会让你知道，这个商业场的规矩，是谁说了算？”
“恕不远送！”
偌大的现场，顷刻间变得噤若寒蝉。
在众人心情复杂的目送下，葛春秋一行人急匆匆地离开了会场。
“哦……”
紧接着，是全体性的欢呼。
就连那些与商界无关的记者，都在拍手称快，与人同乐，似乎在为了见证一场别开生面的变革，而兴奋，而激动！
“呼……”
全程处在无比紧张状态下的肖如峰等人，总算是长松了口气，可面对如此热情的与会人员，接下来的善后工作，也必须做到完善，要不然，那就是欺骗了。
这些人，现在能背叛商会，如果唐昊给不了他们切实的利益，下一个被背叛的，就是他！
商人逐利，千古不变！
好在，即便事情发展了这种程度，仍旧没有脱离唐昊之前的预测。
“诸位……”
作为昊天一方的发言人，肖如峰接过话筒，对全场说道，“事发突然，本场招标会暂停，我们需要商量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来解决大家的善后问题。”
“支持！毕竟谁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
鸭舌帽第一个举手示意道，“我相信，唐老板肯定会给我们一个交待。”
“没错，我们都可以等。”
“你们不要急，方案要是暂时性拿不出来，可以留在以后慢慢商量。”
“……”
这场混乱中，鸭舌帽深入群众中，俨然已经得到了大家的信赖，成为了一方意见领袖。
“好，招标会将在半小时后继续举行。”
后场，唐昊与相关人等，坐在会议桌前，情绪复杂，心潮汹涌。
坐在左手边的鸭舌帽，终于舍得摘下帽子，不是潘安祥又是谁？
至于那位副会长，费俊龙，也赫然在列。
说起来，两人的合作，还是始于那场登门拜访。
“这场风波，暂时性来看，是平息了。”
费俊龙长叹了一声，“不过，葛春秋这个人，有仇必报，而且背景极大，随时可能会反扑，我们得做好万全准备。”
“这个倒是不必太过担心。”
唐昊持不同意见，颇为自信地道，“当我们代表大多数人的利益时，哪怕他背后的势力再大，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至关重要的问题是如何让那些人，彻底登上我们的战船？”
他摩挲着下巴，微微停顿，“老费，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副会长，应该对他们有一定的了解吧？你觉得，什么样的条件，能让这些人死心塌地？”
“这个……不好说。”
费俊龙面露难色，分析道，“你要知道，人性是贪婪的，在这个大前提下，无论什么样的条件，都会有人不满意，而且，那些小企业，涉及的种类庞杂，想要完全消化，难度很大。”
“是啊。”
肖如峰忧心道，“如果接受他们的入股，那我们整个集团将形成前所未用的混乱，而且，可能与其他大投资商交恶，后果比较严重。”
能不严重吗？
本来是几头猛虎的晚餐，你叫来了一群流浪狗，说要猛虎与它们分享？猛虎能同意？
“呵……所以，咱们这是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二？”苏晴雪无奈耸肩，苦笑道，“接了个烫手的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