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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跟老爷的小妾跑了 第126节

  前一刻还热热闹闹的万荣园,一瞬间死寂下来。所有人不知道是该望向行迹诡异的太子殿下,还是去瞧陛下的神色。
  谁也没有想到太子的诡异之举才刚刚开始。
  太子踢翻了宴桌,摇摇晃晃地走到最中央的地方。原本那个地方是舞姬们起舞之用,见太子摇摇晃晃闯过来,舞姬们个个花容失色,慌张地向后退去。
  太子眼神空洞,他走到最中央的地方,开始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玄底锦袍上张牙舞爪的金龙被他扯拽得变了形。很快,他身上的外袍被他脱下来,随手扔到地上去。
  他脚步踉踉跄跄,不自觉地踩在地上的外袍上。袍子上那条张牙舞爪的金龙被他踩在了脚底下。
  龙椅上的皇帝瞳仁猛地一缩,立刻猛地用力拍了下桌子,怒斥:“放肆!”
  所有好似被释了定身术的人都回过神来,宫人立刻冲上去想要拦下太子仍旧在脱衣的举动。
  陈汛吓白了脸,赶忙慌慌张张地跑过去。他挤过宫人,冲到自己父亲面前,将父亲抱住。太子使了蛮力拼命地挣扎着,陈汛竟一时控制不住。他一边尽力箍紧挣扎的太子,一边望向上首龙椅上的皇帝,急急道:“皇爷爷,父亲是喝醉了,孙儿这就、这就带父亲下去!”
  太子身边的几个亲信个个脸色苍白,慌里慌张地冲上去,想要阻止太子继续“耍酒疯”。
  龙椅上的皇帝眯着眼睛,盯着被几个人抱着还不能被完全控制住的太子,瞧出来这可并不像寻常的耍酒疯。他瞥向一侧的晋南王和平淮王,不由在思考是谁给太子使了这一出。
  晋南王和平淮王对视一眼,又移开目光,心中亦是陷入疑惑。
  太子忽然将围着他的几个人撞开。陈汛被撞倒在地,心道一声坏了。父亲何时有这样大的力气了?简直力大无穷!
  他来不及多想,眼睁睁看着父亲冲向一个侍卫,拔出了侍卫腰间的佩剑。剑光泛着发白的冷意。
  “父亲!”陈汛吓出一声冷汗。
  这下,皇帝身边的禁军出动。一时间所有人耳边都是拔剑之音。
  今日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暖洋洋的光照在金碧辉煌的红砖绿瓦上,映出流光熠熠。
  远处,司阙悠闲地坐在屋脊上,欣赏着万荣园的闹剧。他修长的指慢悠悠地翻转着一枚铜板,艳阳的光映在其上,泛着一抹嫣红的血光。
  这才哪到哪,这场闹剧才刚刚开始而已。
  纵使太子因为药力暂时变得力大无穷,也绝非皇帝身边那些身手了得的禁军的对手。太子手中的剑被禁军挑飞,整个人也被压在地上,那张日日趾高气扬朝向天的脸被压在砖面上,染了泥。
  司阙瞥着远处下面的闹剧,不甚满意地开口:“停云。”
  “属下在!”
  “怎么还没开始?”司阙慢悠悠地询问,寻常的语调里暗藏着不为人知的怒。
  “属下已经按照殿下所言,将今日参宴的酒樽中挑了一半涂上药。约莫着时间,药效快到了。”
  停云话音刚落,下面的宴席中的一位臣子忽然站起来,如太子先前行径一般,踹翻了身前的宴桌,玲珑珍馐倒了满地。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发病的人站起身摔砸。发病的人在摔砸,幸运没有染毒的人惊慌地尖叫。胆子小的文官屁滚尿流地想要逃走,腿一软,整个人跌倒在地。
  一时间,整个万荣园彻底失控。
  禁军团团将皇帝护在身后,护送着皇帝离开。
  司阙冷眼看着万荣园的情景,脸上并没有流露任何满意的神色。
  直到炸裂声,忽然在万荣园惊响,伴着浓烟。
  几声之后,火势瞬间席卷整个万荣园。
  不,这不是火。
  是火药。
  司阙悠闲翻转着铜板的手,动作忽地一顿。他眯起眼睛,视线穿过浓雾,望向从地上爬起来的太子。
  “去。”他开口吩咐,“寻一只又老又病的母猪,锦衣玉食地好好养着。”
  停云愣了一下,狐疑地望向司阙。她压下心里的疑惑,应了声“是”。
  停云刚转身想要去办,司阙又吩咐——
  “我要他活着。”
  司阙没有说是谁,可是停云知道。她无声跃下碧瓦屋顶,依言去办。
  屋顶上只剩司阙一个人了。他面无表情地望着万荣园的方向,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哭嚎声和火药炸裂声此起彼伏。浓烈的气味逐渐从万荣园传开。
  司阙轻嗅,在浓烟的气息里闻到了血腥味。
  远处被炸到天上的尸体,四分五裂、绚丽无边。
  司阙开怀地大笑起来,俊美如谪仙的面容浮现极其灿烂的笑脸。
  他又在一瞬间诡异地收了笑,前一刻面容上的绚灿笑容仿佛不曾存在过,又是一张面无表情的冷漠面庞。
  铜板被他高高抛起,又安静地落在手背上。
  反面。
  司阙站起身,带着血腥味与烟气的凉风,吹起他雪色的衣衫。
  第128章
  司阙穿过紫薇园,回去接尤玉玑。
  外间的门开着,他直接迈进去,继续往里走,刚至里间的门口,就听见了尤玉玑和枕絮的谈话。
  “夫人,您怎么不如琪世子所言,跟他离开呢?”枕絮急迫的语气里带着丝不解。
  司阙往里走的脚步不由停顿了一下,他往里望去。丝绸屏隔了视线,却映出尤玉玑坐在梳妆台前的婀娜身影。司阙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尤玉玑开口。
  他继续往里走,脚步声让丝绸屏后的主仆两个人转头望过来。
  枕絮仍旧是一副惊讶的神情,显然她还是没弄明白阙公主怎么能在东宫出入自由?
  司阙望向尤玉玑。
  她侧身坐在绣凳上,回眸望向他,皓白的细腕微倾,细细的指间握着一支纤长的画眉笔。
  尤玉玑握着这支画眉笔许久,却始终因为手总是发抖不听使唤,没能将双眉画好。
  这上妆的最后一步,停在了这里,进行不下去了。
  司阙在尤玉玑脸上的妆容多看了一眼。他走过去,靠坐在尤玉玑对面的梳妆台上,拿过尤玉玑手里的那支画眉笔,俯下身凑到尤玉玑面前,给她描眉。
  认真,又悠闲。
  尤玉玑打量着司阙的神色,唇角抿出一抹笑容来,轻声问:“你会这个吗?”
  司阙随意“嗯”了一声,道:“女人的那些事情,倒也没什么不会不清楚的。”
  司阙停了手,稍微向后靠了些,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然后再度凑近,去给尤玉玑描另一边的眉。
  尤玉玑感受着眉上的划蹭,细细的描眉笔贴着她的肌肤,轻轻划过的轨迹异常清晰,清晰地好像在她的心口划过。
  两只雀鸟从窗外嬉闹着飞过,留下两声带着愉悦的叽喳余音。
  司阙终于为尤玉玑描完眉,他目光凝在自己的杰作上,收手的同时,缓声问:“怎么不跟琪世子走?”
  一句话问完,他才将目光从尤玉玑的眉,一点点挪到她的温柔眼眸。
  尤玉玑温柔望着他,眼波里漾着碧波星河潋滟漫漫。
  她怎么能跟琪世子走呢?
  有人说过,天黑之前会回来接她。
  他未失约,她怎能早离。
  尤玉玑没有说出来,司阙望着她的眼眸已知起意,不需她开口。好半晌,司阙抬起手,用指背小心翼翼地轻轻碰一碰尤玉玑的脸颊。
  他那张自进来便没有表情的脸,慢慢柔和下来。
  几日以来所酝酿的风暴,终究是在失而复得后在她温柔的眉眼里化成春日潺潺化溪,将他整颗心都浇透。
  司阙的视线不由落在自己的手上的,他手上的那滴泪早已没了踪影,可灼烧的感觉一直未消。疼痛从他的手背一直传进他心里,让他心口一阵阵痉挛。
  原先盼着将人欺负得哭哭啼啼,今朝为她一滴泪,想杀屠一国人。
  尤玉玑轻轻握住司阙的手,柔声道:“我很好,你别难过。”
  闻言,司阙从思绪里退回来。他轻笑了一声,俯身凑到尤玉玑的耳畔,低声问:“姐姐花心思上妆给谁看的?”
  言罢,他用带着凉意的脸侧轻轻蹭一蹭尤玉玑柔软的脸颊。
  他又将手撑在尤玉玑的后颈,一边轻轻摩挲着,一边语气轻快地问:“几日不见,姐姐想不想我?”
  尤玉玑顾虑着枕絮还在一旁,软绵无力地轻轻推了推他,低声道:“别闹了……”
  司阙握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他唇角带笑,缓慢地说——
  “可是我想姐姐想得都快发疯了。”
  尤玉玑望着司阙的眼睛,透过他含笑的漆眸,望进他的眼里底深处,好像撞进一场旋涡里,让她不停地下坠不停地下坠……
  枕絮使劲儿低着头,认真地思考要不要暂时躲到外间去避一避?但是枕絮心里急啊,急得都快哭出来了!这里是东宫,是太子的地盘呀!这两个人在这里叙旧说情话真的好吗?
  司阙并没有让枕絮为难下去。
  司阙将尤玉玑打横抱起,抱着她往外走。
  尤玉玑急急攥住他的衣襟,道:“枕絮!”
  “会有人带她走。”
  尤玉玑松了口气,紧攥着司阙衣襟的手也慢慢松开。她安静地望着司阙,司阙垂眸望着怀里的人,他说:“睡一觉。”
  尤玉玑微微张开旖唇,似有太多的疑惑想要问。她有很多顾虑,也有很多不解。可不知道是因为体内毒药的作用,还是因为司阙的怀抱太过让人安心,她眼睫颤了颤,慢慢闭上了眼睛,将脸颊紧贴在司阙的胸膛,竟真的不多时便陷入了半睡半昏迷。
  那些所有的顾虑,都被她抛到了一侧,来不及多想,也不愿意现在去思量。
  ·
  车辕的辘辘声将尤玉玑吵醒。耳畔不会停息的车辕轱轱声,不由让她想起被劫持那一日一直未停的奔波。这使得她睡不沉,不由迷茫地睁开眼睛。
  入眼,是一片白色的衣襟。
  “还没到。”
  尤玉玑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恍然明白过来自己不是在那辆劫持的马车上,她现在靠着的人是司阙。她重新闭上眼睛,甚至往前挪了挪,更靠近偎着的胸膛。睡着前,她隐约感觉到眉心一凉。
  半眠时思绪迟缓,她在梦里才知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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