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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对质

  “如何的不属实?”徽宗皇帝好奇的问道。
  闻言,乐天不由的眯起了眼睛,想要看看这蔡鋆在皇帝面前如何花言巧语的为自己开脱。
  开口说话,蔡鋆扯动了脸颊上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两口凉气,才艰难的接着说道:“启禀陛下,前日臣约好友去天香楼品茶,见那抚琴伶人生的貌美,便有心将其纳入偏房,只是那伶人不允,臣自没有强抢的道理,臣不知道的是,臣的家奴为了讨臣欢心,竟然跟踪尾随至那伶人居处,胆大妄为的想要强抢伶人,事发时臣听闻此事前去阻拦,却被暴民误认为是元凶,以至于惨遭殴打。”
  因为脸上的伤处,蔡鋆的话说的断断续续。
  大宋官场,玩|弄权术蔡京无疑是把好手,蔡家的几个子弟也继承遗传了蔡京基因上的优点,再说蔡京之所以能在官场立得住脚,在宫中自然有耳目。
  那出宫传旨的小黄门就是其中之一,出了宫门直奔蔡家,一五一十的将朝堂上的事情说了一遍。这蔡鋆自然不是什么庸才,在来时的路上便有了对策,所以才有了方才这一番言语。
  不得不承认这蔡鋆很无耻,很厚黑。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自家家奴身上,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而且还将自己刻画成一副谦谦君子模样,更还无辜的挨了一顿殴打。
  文武百官听了蔡鋆之言,心中也是苦笑不语。现下蔡家圣眷正隆,官家本身便不想追究什么,既便是官家有心追究,蔡鋆这一番话说的又滴水不漏,又怎么追究。
  闻言,乐天眯起了双眼,这蔡鋆的一番说辞和后世坏事都是临时工做的又多么的相像。
  谁都看得出来,整件事上蔡家不占半分的理,但经过这一番狡辩,蔡鋆由一个恶霸摇身一变成了受害人。
  对自家儿子的急智表现,蔡京也是颇为欣赏,然而却是将脸一板,即以斥道:“畜牲,老夫的颜面都要让你丢尽了!”
  “蔡相毋动怒,眼下应当处置的是那几个败坏蔡家声誉的家奴才是!”一直未曾言语的高俅出班劝道,又言:“,何况此事也怪不得令郎,令郎也是无辜受到牵累,身上有伤又怎能责罚。”
  望着蔡鋆,蔡京狠狠的说道:“若不是怕在圣上面前失仪,老夫定将当堂执行家法。”
  说罢,蔡京转身向徽宗皇帝拜道:“陛下,臣年迈昏聩,又有失管束子弟,臣乞骸骨!”
  好一招以退为进!
  无耻,一家子都无耻之尤!乐天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这蔡京能够久立朝堂而不倒,其权谋之术果真非同一般。
  蔡京深得徽宗皇帝宠信,自然是固宠之术,徽宗赵佶要想玩乐什么怎样玩乐,蔡京都努力逢迎。赵佶喜欢书法,蔡京便搜索天下大家名帖奉上;赵佶想要修建艮岳,蔡京便大力提供钱物支持;长期大兴土木,国库没有钱了,蔡京努力搜刮民脂民膏;
  蔡京如此努力的逢迎自己,赵佶又怎么肯让蔡京致仕,若换上他人为相时时与自己做对,岂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徽宗赵佶笑道:“蔡爱卿,令郎也是受害人,又如何怪罪的了爱卿,朕还要蔡爱卿再为朕治理大宋几年!”
  徽宗皇帝声音落下,只见王黼出班奏道:“陛下,臣有一事不明,蔡相家奴欲强抢民女,却为何将开封府司理参军乐天拿入大理寺诏狱,而乐大人又如何落得煽动暴民闹事的罪名?”
  百官闻言,有不少人点头表示赞同,你蔡鋆言称受暴民殴打,又如何牵扯到了一个看上去没有丝毫干系的从八品的小官身上,事情似乎有些难以自圆其说。
  徽宗皇帝也不问蔡鋆,将目光落到大理寺卿樊景身上:“樊爱卿,你提举大理寺诸番事情,此间其间缘由樊卿应说得清楚。”
  樊景闻言,拭了拭额上汗水,出班奏道:“下官得到的消息是,那在开封府任司理参军的乐天煽动暴民殴打了蔡相公的衙内与一众家臣,故而臣将乐天拿入到大理寺诏狱。”
  “樊大人言称乐天煽动百姓闹事,可有事实根据?”
  樊景的话音刚刚落下后,李纲出班说道,随后又言:“按我大宋律令,京中滋事殴斗应收押到开封府羁问,大理寺这般问案岂不有越俎代庖之嫌?”
  给大理寺卿樊景几个胆,也敢说收监乐天是蔡京的意思。
  但这樊景能做到从三品的大理寺卿,自然也非寻常平庸之人,狡辩道:“汴梁城讼事众多,开封府无暇兼顾,所以自熙宁年间神宗皇帝陛下在我大理寺设左治狱丞、右断刑丞,以分流开封府狱事,再者说那乐天身为开封府司理参军,开封府理当避嫌,何况我大理寺有审问犯官之责,乐天押入我大理寺自然是无可厚非。”
  不得不承认这樊景说得有几分道理,但生性耿直的李纲岂又肯放过一丝纰漏,冷笑道:“樊大人所言果然有理有据,只是樊大人口口声称乐天煽动百姓闹事,可有事实根据?或是说有人直接指证乐天煽动百姓闹事?”
  樊景哪来的人证,只得强言狡辩道:“据本官所知,暴民殴打蔡衙内的地方,就在乐天的宅院门前,而且事发前,乐天与蔡相公府上的奴仆有过正面的冲突。”
  闻言,陈御史也跟着出班说道:“樊大人的意思下官听得明白了,依樊大人所言来推断,暴民殴打蔡衙内一事若发生在樊大人家门前,樊大人也便有了煽动百姓闹事的嫌疑,也应下入大理寺诏狱?”
  立时间,一些朝臣忍俊不住笑出声来。
  等笑声落下后,陈御史拱手奏道:“陛下,既然蔡衙内先将事情陈述了一遍,臣认为也应让这位乐大人也将当时的情况说个明白。”
  徽宗皇帝点头,吩咐乐天道:“乐卿,你且将当事的情况说个明白,也好让朕与诸位卿家心中有个计较。”
  “是!”乐天拱手应道:“蔡衙内看上的那个在天香楼卖艺的伶人,本是臣在平舆时的旧识,臣见其身在异乡孤苦伶仃又受人欺负,便将其带到了臣的戏班,怎知那蔡府家奴却逼上门来索叫那名伶人,微臣出面阻拦,那相府恶奴更是口出狂言辱骂微臣,口口声称微臣还不如相府门前看门的家奴,微臣年轻气盛,又要维持朝廷体面,气愤不过将那相府恶奴痛殴了一顿。”
  听到乐天被相府恶奴辱骂,徽宗皇帝不由挑了挑眉头,脸上现出些许青气,官员的职位再低也不是一个下贱奴才能够相比的,何况乐天还是个读书人,更是自己提携起来的。
  虽然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但一想起蔡府家门那些豪奴的嘴脸,一众官员也是也是暗暗心中恼火,在蔡府门前吃过脸的朝中大臣可是大有人在。
  “接着往下说说!”徽宗皇帝示意乐天。
  “那相府恶奴虽然敢辱骂微臣,却见微臣一身官服,也不敢向微臣动手,又有一众百姓在旁围观,便退了去。”乐天回道,又言:“只是没过个把时辰的光景,那相府恶奴去而复返,而且带来了更多的人手,敲打臣的宅院口中叫器喝斥辱骂微臣,其言甚是不堪,德行甚至无状,再次向臣索要那名伶人,更为可气的是,这些相府恶奴竟然要强抢臣乐家班中的一众艺人。”
  “岂有此礼!”徽宗皇帝挑了挑眉头,又问道:“乐卿所说的乐家班又是何意?”
  乐天听得明白了,徽宗赵佶这是在明知故问。
  乐天心领神会,忙解释道:“这乐家班是臣组建的一个女子戏班,京城里时下在保康桥上演的《白蛇传》、《梁山泊与祝英台》便是微臣的这个乐家班演出的。”
  “原来如此。”徽宗皇帝做出一副恍然模样。
  目光扫过殿内的一众朝臣,乐天接着说道:“想来殿中诸位老大人也应有所耳闻,下官组建的那个乐家班在汴梁城中颇有声名,百姓们更是趋之若鹜,围观的百姓见相府恶奴欲欺凌掠夺乐家班的一众柔弱女子,出于义愤便自发奋起与相府豪奴搏斗,此事臣居处左右邻居百姓可以做证,微臣并无半句煽动百姓闹事的言词,反倒是相府的一众恶奴频频恐吓下官和周围无辜百姓。”
  话音落下,乐天将目光投向大理寺卿樊景,步步紧逼:“相府豪奴欺凌弱小时,樊大人身在何处?整件事情从头至尾,下官并无任何过失,樊大人将下官拿入大理寺诏狱,又是为何?”
  樊景连退几步,却回答不出乐天的问题。
  “樊大人将乐某下于大理寺诏狱的目的,不妨让微臣与陛下还有殿中的诸位大人说上一说。”乐天拱手,目光逼视着樊景说道:“褚胜飞,国子监肄业的生员,政和七年曾任蔡州判官,樊大人不会不识得此人罢?”
  樊景听得乐天说话,心中不由的一惊。
  “那褚胜飞因贪腐蔡州官仓引发淮康军士卒哗变,当日哗变淮康军士卒包围州衙,迫于形势,那褚胜非与二十一个同案的官吏,尽数被前任蔡州知府叶梦得大人与下官砍了脑袋。”只听乐天继续说道,随即伸手一指樊景,问道:“那褚胜飞是你樊大人的表侄,你想借此机会陷害乐某,与你那表侄报仇是也不是?”
  “你胡说,你在污陷本官!”樊景被问的有些心虚,又怎肯承认这些事情。
  “褚胜飞与大人的关系陛下一查便知,乐某只是点到为止。”乐天向着徽宗皇帝奏道,随后将目光投向蔡鋆,冷笑道:“那日逼迫乐某交出伶人的相府恶奴去而复返时,蔡衙内正在其中,下官有些不大明白,既然蔡衙内口口声声说是阻止家奴滋事,又为何与家奴走在一起,一同赶往保康门附近下官的住处,为何事发时蔡衙内口口声声向下官讨要那位伶人,后来又指使相府恶奴欲强行抢掠下官乐家班的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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