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孀妻(重生) 第26节

  第44章 出手
  家思染拍拍手回到屋子,蹲身将苏苒苒一把抱起。她柔软的身子贴在他胸膛,他心中不由燥热。低眼看她,两眼微红,粉光融滑,长睫不时颤抖一下。他情思萦逗,缠绵固结,喜不自禁。
  他一时看得入迷,久久立在床边,只得那手臂酸麻后,这才将她放在床上。
  他侧坐在床边,伸手为她理去脸上的碎发,眼中满是宠溺。他悄悄身上去触上她那玉指,见她无反应,这才有胆去抓她手。
  掌心软滑,他实在舍不得松手,忽而听见她梦语道:“嘉郎,嘉郎你别走,别抛下我。”
  闻言,家思染目光一怔,心中咯噔一下,他不禁握紧了她手,附身在她耳边安慰道:“苒苒别怕有我在,我不走,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见她眉头紧蹙,他心绞痛,手抚在她脸上。苏苒苒头不由往他手心靠了靠,眉头终是舒展了些。
  他抬头往窗外望去,见天色已晚,自己如今这身份也不便在府里多待,他将手拿开,起身欲离开她屋子。刚一抬步,他只觉衣袖被人拉住,他回身看她。
  苏苒苒依旧双目紧闭,嘴里嘀咕着,“嘉郎,别走好不好,求求你了,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他长叹一气,手一点点将她手拽下,抓着她手腕将拿手放进被褥中。蹲在她床边,用手轻轻刮了下她鼻梁,苦笑道:“苒苒,我不走,我就在暗处保护你。只要你一有危险,我一定会第一个出现在你面前。”
  说完,他转身退出她屋子。关上房门那一刻,未有人发现,她原本白皙无暇的脸颊上,眼角初滴下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家思染退出房间,那黑衣人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上前去踢了他几脚,见无反应。他蹲身扯下那人面罩,眉头一蹙,拳头紧握,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
  他心道:“太子身边的人。”想到这,他又是在那人身上一阵乱摸,触到那人腰间,他手边似是感觉到有东西。他伸手将它扯出,竟然是那夜从韦府偷出的账本。
  他翻看几页,果真是那本账册,心中疑道:“太子殿下怎会想去拿这东西,太子殿下也关心起郡王府每月的红利和租子了!”
  他所想越来越让人心慌,若是太子府与韦掌柜有什么交易,为何他生前竟然一点不知。
  猝然,院门外有了动静,家思染不敢再多待,忙趁着人还未到。将账本插在腰封上,一口气翻上院墙,带着东西跑回了家府。
  家府门前,家瑶踮脚观望,她也不知自己在门前站了多久,直到家麟悠悠从府苑走来,笑道:“姐,那傻子莫不是迷路了不知道怎么回家了吧!”
  家瑶皱眉回道:“家麟,给你说多少次了,不许叫你弟弟傻子,你怎就不改呢!”说完,她再姚望那街头,自语道:“早知道就不让他去买什么东西了,这会儿天都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她心中愈加不安,突然听见家麟指着那街口尽头道:“咯,那不是回来了吗!”
  她抬首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家思染果真两手空空,甩手往府门走来。见家瑶和家麟都站在门口,他傻笑着挥挥手,老远吼道:“姐,我回来了。”
  家瑶忙上前,扶着他两臂,打量他全身,担忧问道:“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你跑哪里去了!有没有受伤呀,是不是那商家又敲你竹杠了。”
  听她说到这,他方才想起自己出府是所为何事,家麟抱臂走上前来,轻蔑笑问道:“让你买的东西哪里去了,你该不会走了一圈,啥也没买就回来了吧。”
  他这次想起方才自己买回的东西,当时搬箱子时顺手放在了箱子上。他无奈只得装傻回道家麟的话,“忘记了。”
  家麟冷哼一声,转身走回府里,嘴里叨念着,“姐,我都说他是傻子了,脑子不好,你还偏不让我说。”说完,他身影也消失在了院内花障间。
  家瑶没去理会家麟说的,上前拉住他手,笑道:“没事没事,你只要人没事就好。饿了吗?锅里给你热着蒸糕。”
  还未等他回应,家瑶已经挪步往膳房去了。他开口道:“阿姐,不用,我不饿。”待话说完,家瑶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无奈他只得揣着账簿回自己屋子,点了灯烛,简陋的屋子敞亮许多。他举着灯烛走到桌前,拉开木椅,刺耳的摩擦音让他不禁蹙眉。他坐下,身子一动,那连桌带椅都会发出“吱呀”声。
  回想以前自己书房,合着地步的床几椅案,四面皆是镂空的玲珑木板,或“流云纷纷”,或“岁寒三友”。各色花样无一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五彩消金嵌宝。先前几日还多有不惯,现如今住久了,也觉还好。有时甚至听不见那桌椅“咿呀”作响,心中还颇有不适。
  细细查阅一番,这账目与自己生前查看那本账册的差额,数字令人瞠目。他将笔含在里面,道:“萧玄这是要做什么!”
  房门被人敲响,他急将账簿收起,道:“进来吧。”
  家思染手捧那莲花式雕漆瓷盘,里面整整齐齐放着蒸糕,捧与家思染。她笑道:“阿染,来尝尝,这是刚热好的蒸糕。”
  他此时肚子一点不饿,无奈又不好拒绝她好意,只得笑答道:“好的,谢谢阿姐。”说着,他硬着头皮抓起一块,放进嘴里。
  绵沙的蒸糕在嘴中化开,甜腻的口感扩散到味蕾。他好不容易嚼完一口,只见家瑶顺手又拿起一块,笑道:“来,再吃一块,你最近都饿瘦了。”
  家思染心中苦笑道:“哪里瘦了,这段日子待在家府,他日日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以前身上的腰线,早就被多长起的肥肉盖住了。”
  见他吃过后,她看着那天空,时辰已是到了深夜。她看看提醒道:“阿染,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见她要走,他忙起身送她道:“好的阿姐,我知道了,剩下的蒸糕留给家麟吃吧,他比我更爱吃这个。”
  “可他不是不爱吃甜食吗?”只听她疑问道。
  “没有的事,那日我正巧看着他一个人偷偷进了膳房,出来时嘴角还沾着蒸糕的粉子。”家思染手舞足蹈,在她面前描述的绘声绘色。
  闻言,家瑶心中欢喜,笑道:“总之你们两个喜欢就好,明儿你再陪我去街上买些回来吧,膳房里的蒸糕怕是不够家麟吃的。”
  家思染笑闻,连连点头答应,见她走远,她这才将门掩上,重新回到书案旁。
  家思染走后不到半刻,苏苒苒从床上坐起,推看房门冷眼盯着地上那人。她取下髻上发簪,紧握在手中,再蹲身在那人身上摸索一番。此人一身黑衣,原来蒙面的黑布已经被人挑开,面上一条疤痕划过眉峰。
  忽而,听见院中就来了人,她忙起身退回屋子,重新躺回床上。莺儿端着热水沿着抄手游廊走来。突见那廊边有什么东西,她寸步挪过去。
  只见一人半身子躺在廊下,半身子睡在花坛中。她手中铜盆“哐啷”一身落在地上,热水溅了一地,裙摆被水沾湿。
  她害怕地将身子往后挪动,而后急站起来,往院外跑去,嘴里嘶吼着,“来人啊,来人啊!”
  府内一时躁动,小厮丫鬟纷纷簇拥过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她弯身匀气,而后断续道:“快去叫人来,夫人院子里莫名多出个死人。”
  众人害怕,站在原地议论纷纷,有人问道:“那夫人呢,夫人可有事?”
  莺儿抬首看着那发问的人,摇了摇头,许久说不清一句话,只听得断断续续道:“不知道,我瞧见那尸体就立马跑出来通知人了。”
  众人七嘴八舌,声音嘈杂听不清话。忽而有人大声问道:“有人去叫郡王爷了吗?”
  “去了去了。”
  听见屋外喧闹,赵妍儿蹙眉推开房门,凶吼道:“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喧闹什么,若是吵到了夫人和郡王爷,你们这些下人担待的起吗!”
  马上有人出头,将刚才的情况为她一一解释道。她不禁蹙眉,良久才开口道:“带我去瞧瞧。”
  莺儿走在前,领着赵妍儿往方才发现尸体的地方去了。行至廊下,莺儿不敢上前,紧拽着她裙衫,她拍了拍她手背安慰道:“没事儿,别怕,你就在这站着,我过去瞧瞧便是了。”
  赵妍儿躬身凑上去,好不易将那人翻过身来。看清那人脸后,她提起他手摸他脉搏,道:“不是什么死人,活人,只是晕了而已。”语罢,她转过头对身旁小厮道:“你们将他绑了带下去,剩下的等郡王爷来了再说把!”
  几个小厮上前来,拿着那麻绳将那人里三圈外三圈捆成个粽子。而后,几人将他抬了下去。
  莺儿站在赵妍儿身侧,看着那人被抬走,悠悠上前靠在她身边道:“这人我在府里从未见过,他怎会出现在夫人院子里。”说到这,莺儿暗道不好,忙推开房门进屋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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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回府
  只见苏苒苒尚卧在衾内,身上搭着一幅锦被,安稳合目,气息匀缓。莺儿不敢作声,悄悄退出房门。
  须臾,她走出房间,长吁一气,见赵妍儿依旧蹲在地上未起,似是在思虑什么,莺儿轻声道:“还好夫人没事!”
  此话一出,赵妍儿抬起头,惊问道:“她没事?”而后急发现此话不对,又换了语气回道:“夫人她没事就好。”
  说完,她又低头回想着方才倒在自己身边之人,想起他头上伤痕,她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不由摇了摇头,心道:“下手真狠,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呀。”心中不由可怜此人,也疑惑到底是谁出手保护了苏苒苒。
  彼时,周清秋正在书房理事。听见脚步声传来,再则又是小厮的禀报,“郡王爷,夫人那边抓着个刺客。”他一把扯下架上外袍,推门而出,急问道:“人可还好?”他一面说着,一面忙忙穿衣,往东院赶去。
  院中大夫已到,为苏苒苒把过脉后,他急上前问道:“她可有事?”
  大夫拱手施礼,回道:“回郡王爷,夫人并无大碍。”
  此刻,赵妍儿上前轻碰他手,目光指了指屋外,似是有话同他说。他看了眼床上熟睡的苏苒苒,转身随赵妍儿来到屋外,寻了处无人的地方。
  她倚坐在廊下,盯着院中花木,问道:“你打算如何?”
  周清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久久沉默不语。她回眼盯着他,继续道:“那人你应该认识……”她还未将话说完,只听他问道:“他是太子身边的人对吗?”
  “你不知道。”她不由一惊。
  他心中不由苦笑,原来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暗卫竟也是太子的人。更可笑的是,他还亲自将这人送到了她身边,险些害了她性命。他笑答道:“不知道。”
  她闻言,手不由摸了摸脸,道:“这下坏了,早知道就不问你这么多了,竟把自己绕进去了。”她心中怎会不知那人是太子派来监视周清秋的。
  她起身叉腰,无奈语气问道:“现在你打算如何?好在出手保护她的人不是你,若真是你出手,太子殿下那边我就真的不好交代了。”
  听闻她此话,他心中不免对她放下了些戒备。他开口问道:“太子殿下,这次是真打算下手杀她了吗?”
  赵妍儿抬眼看他,哀叹一气,眼中满是惋惜,点了点头道:“自然,这暗卫只是个开始,太子殿下他应该不会再手软了。我想这次应该是她自己作死,不然太子殿下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动手。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是已经发现了什么了。”
  她明显察觉到他神情闪过一丝异样,他淡淡问道:“若是这样,我……”
  “你只能杀了她,你别再想着勾引她让她放下戒备了,现如今王府的实权早已经在你手里了,殿下留着她早就没了利用价值。若是你再想护她,日后她要是查出我们干得那些事,你觉得她会对你手软吗?”赵妍儿此话句句在理。
  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虽说最先接触她确是别有用心,日子久了,周清秋觉得自己仿佛已假戏真做了。他从小便未受人疼惜过,他身上所有的伤痕就好似他该受的一般。苏苒苒地偶然出现,就宛若暮夜里一丝星光,如同涸地中一汪清泉般。
  她那些不经意的关切,让他实实在在感觉到了自己还是个人,不是牲畜,不是利刃。若是早些遇见,他真希望那个能娶她回来的人是自己。可惜那时他的身份,又怎有资格奢望至此呢!他周清秋不过一个娼妓之子,京兆府任何一家的名门公子皆能踩在他身上,就连一个小小左武郎将的儿子也能看不起他。
  他恨所有伤害他的人,他恨那些蔑视看不起他的人,他更恨这个不公的世道。约莫是动手杀了一人后,他再也平复不了自己心中的怨恨了。他心中越想越是伤心,也顾不得夜晚苍苔露冷,□□风寒,独立在凉亭下默默伤情。
  翌日,待苏苒苒睡醒,还未等莺儿来唤,她便起身靸着绣花鞋来到门前。刚一推门,莺儿正欲叩门,二人撞上个正着。只见她满脸喜颜,笑道:“莺儿,周叔在哪里?”
  莺儿先是一愣,回神后忧道:“夫人,你身子好些了吗,怎么就下床了?周叔在正院处理事宜,需要我叫周叔过来吗?”
  她推搡着莺儿道:“莺儿,你快去,我找周叔有急事。”
  莺儿端着手中面盆,悠悠道:“可这?”
  她伸手一把接过,盆中水晃晃浪出几滴,她笑道:“这个我自己来,你快去吧。”见莺儿小跑转出院门,她端着热水进了屋子,伸手将水捧到脸上,随便洗漱一番。她走到雕花凤纹的木柜前,取出见红纹绣丹花的裙衫,赵妍儿在门外叩门,道:“夫人,奴婢伺候您漱洗吧。”
  苏苒苒笑应道:“进来吧,你看看我是穿这好看,还是那件好看。”
  赵妍儿没想她大病初愈,竟有这么好的精神,神情恍惚,久久才笑回道:“夫人,您底子好,穿什么都好看。”说完她含笑走来,拿起扔在床边那件花衫,搭在细臂上。
  柜子里的衣服已被苏苒苒拿出大半,胡乱扔在床榻上。她立在一旁,不禁问道:“夫人今日是有何大事吗,您看上去心情不错。”
  她笑而不语,只问道:“这两件哪一件好看?”
  赵妍儿笑看着,犹豫一会儿,手指着那绯红百花锦缎裙道:“这件,夫人穿红色的好看,比那宰相家的千金还要端雅秀丽几分。”
  她穿上在穿衣镜前展示一番,满意点点头。正在这时,房门被叩响,屋外那低沉的声音一听便知是周叔,他恭敬道:“夫人有何吩咐?”
  苏苒苒绕过桌案,坐在木椅上,笑道:“进来吧。”说完,周叔领命进来,莺儿跟在他身后,进屋后莺儿退到了赵妍儿身边。
  “周叔,我记得家思染是左武郞将的庶子对吗?”苏苒苒提笔一边在纸上写上家思染名字,一边问道。
  “回夫人,是的。”
  “有大夫检查过,说他以前是个傻子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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