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

  几步之外,风银来不及拔剑,毫不犹豫的释放出那道被掩藏在阆风神山下十二年不曾现世的古老术法,只是一瞬间,掩月凝聚的力量被旋转的幽蓝咒文捏爆,同咒文一起爆裂在了空中,引的周遭一震,震开了快撞在一起的两人。
  洛商震惊的抬手扒拉脸,简直要尖叫出声:“这,这是雪苍山的秘术吗师父,这也太,太厉害了,师父你一定要教我啊。”
  掩月同样觉得不可思议,但与洛商不同,他很快明白过来。在场的人年纪都不大,或许并没有亲眼见过阆风人的术法用出来是什么样子,但是他见过。
  “原来如此,,,”他眼底那抹邪气的笑意又涌上来,刚明白过来,就撞上风银的眼睛,忽然觉得脑袋一晕,他按着头甩了甩,再次抬首时,眼底的笑意被疑惑代替。
  刚刚这是怎么了?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场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只剩下他们四人,原本应该在场的堂子枫和昆莫看不见人影,忽然前方穿来一道喊声,穿透薄雾。
  “什么人?”堂子枫的声音从看不见的地方传来,几人顺着声音方向看过去。
  掩月回过神来,听见声音桀骜的轻笑。
  季风心道不好。
  掩月笑了两声,转身对他耳语几句,便跳上房顶离开了。
  洛商一回头,发现只有季风风银二人。问:“怎么回事,那个人呢?”
  季风眸色一沉:“大意了,昆莫才是他们的目的,过去看看。”
  堂子枫往前追了几步,已经不见人影,见三人都过来了,自责道:“对,对不起,昆莫被他们带走了,我没拦住。”
  季风:“不能怪你,是我们大意了,刚才具体情况是怎么样?”
  堂子枫捏了捏衣角道:“我们本来就站在你们后面,昆莫他突然听到动静,就追了上去,我也跟了上去,还没追上,就看到他被房梁上跳下来的人抓走了。”
  洛商:“那现在怎么办?线索就这么断了吗?”
  季风看了眼掩月离开的方向,道:“跟着他们,那个方向是哪里?”
  堂子枫顺着所指看过去:“唔,那边过去,应该是风陵渡的方向。”
  几人沿着古而废的小道前往风陵渡,此时天已经黑尽,山高林深星光照不进来,众人在季风凝出的几朵小白花的微弱光亮下前行。
  洛商凑过去肩膀碰了碰季风,道:“喂,刚刚那人说若木之花在你这里,是不是真的?”
  季风抱着臂睨了他一眼道:“真的,怎样?”
  洛商咋呼一声道:“真是真的啊,你也太不仗义了,这一路上你都没告诉过我,万一我被冲你来的人误伤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
  季风挑挑眉。
  随即洛商又凑上来鬼五马六道:“给我看看呗。”
  虽然这东西烫手,但好歹是天下人都觊觎的灵物,此刻近在眼前哪有不看的道理。
  季风挥挥手想也不想拒绝道:“拿不下来,在我胸口印着呢,你要我脱给你看吗?”
  洛商理所当然道:“脱啊,你在怕什么?咱俩以前不是一起洗过澡吗,你什么地方我没看过。”
  季风咳了两声,看了看风银的侧脸随即义正言辞道:“脱什么脱,不要脸。”
  季风快步走开,留洛商在原地不明所以:“我怎么就不要脸了?不就是让他脱个衣服吗?这个人突然在矫情什么?”
  季风走上前,搭着堂子枫的肩,哥俩好的往前走。
  “诶堂子枫,我发现你好像见识特广,我近日有些疑惑百思不得解呀,,,”季风扬声说到,搭着他越走越快,很快洛商就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洛商走上来跟风银并肩,撇嘴道:“什么百思不得解,不就是不想给我看吗!”
  转头看到风银的侧脸,季风的小蓝花留了几朵在他们周围,此刻白光印着他的脸,清晰的看到风银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走远的两人。
  突然,周围的小白花刹那被火光吞噬,拳头大小的火焰烧了起来。
  洛商看了看周围燃烧的火焰,道:“诶,早知道就直接用火焰了嘛,可比那花亮多了,一路走来我眼睛都要瞎了。”
  季风将堂子枫拉到跟后方隔开一定距离才慢下来,搭在堂子枫脖子上的手也放了下去。
  堂子枫察觉到季风的反应有所不同,大概有所猜想:“你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唔,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季风思考怎么发问。
  “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人得到回天之力吗?”季风看他疑惑的眼神又道:“大概是通过献祭自己得到起死回生之力之类的。”
  堂子枫道:“季兄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季风干笑两声道:“我就是随便问问,突然好奇了。”
  堂子枫想了想道:“生死乃天道,起死回生乃是逆天,会受到天罚的,但是你这么问,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嗯?”季风好像有什么不敢确信的东西突然得到印证,没由来的心一悸,他知道庄生台制造的不仅仅是梦境,还有混杂在其中的未来的预示,尽管这种预示只代表最坏的一种可能,可谁又知道会不会因为自己竭力想要改变而弄巧成拙,反而促成了这种最坏的结果,而且当他跨入那片地时,一切都那么真实,真实到好像那未来要发生的已经成为过去,成为了记忆的一部分。
  堂子枫道:“我在翻古籍的时候看到一个故事,年份已经很久远了,那个时候还没有阆风灵族这个存在,说的是一个人为了复活他妻子,将血肉和魂灵献祭给镜海,镜海便会赋予他回天之力,传说这种力量能够活死人,肉白骨,但这是一种禁术,现在大概只有阆风人才清楚,而且其实最后那个人并没有复活他妻子,仅仅只是见到了最后一面,便牺牲了所有,实在是执念太深。”
  季风眼眸一动:“那那个人最后怎么样了?”
  堂子枫:“身死魂消。”
  堂子枫的话掷地有声,四个字字字沉重,砸的季风呼吸一滞。
  庄生台中那个身影在镜海上空一点一点消失殆尽的画面再次浮现。
  堂子枫叹惋道:“怪道情深不寿。”
  “施展这种禁术只能在镜海吗?”季风又问。
  堂子枫:“应该是的,镜海蕴藏的力量不可估量,这种禁术就是和镜海联系在一起的。”
  “可现在已经没有人能穿过惘极境去镜海了吧。”季风努力想说服自己不要去想这么多,否则真的会被庄生台操控。
  堂子枫摇头:“也不一定,毕竟十几年前就有人独自跨越过惘极境。”
  闻言季风弯起的嘴角像是挂着铁,才扬起就不堪重负落了下去。心中似有无数根细丝,混乱的缠绕在一起,勒得他难以喘息。废镇一行不过一日,他却觉得沉重到好像经历了十年浮沉翻涌,那些关于自己的未来预示他都无心再细想,脑海中只有镜海上空逐渐消散的白衣身影和堂子枫那句“身死魂消”。
  从古道到风陵渡不远,几人赶在天亮前落脚在风陵渡渡口边的旅店。
  “什么叫只有一间房,你没看我们四个人吗?本少爷鞋都磨破了到你们这个破地方,现在只想睡个觉,你跟我说只有一间房,你让我们叠起来睡吗?”洛商拍着柜台,气势汹汹跟店小二理论。
  “客官讲道理啊,这渡口边的旅店本来就生意爆满,这也不是我们说有就有啊。”店小二看他们不是本地人也就按平时规矩办,渡口繁华,常有许多异地大商贾经过,一般旅店都会留一些房,为不定时来的熟客或大商贾预留房间。
  洛商见多了这类事。
  “少糊弄我。”洛商手撑在桌子上,摆出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纵容袖口中的鸣蛇缠绕着缓缓从他手臂爬上来,鸣蛇撑起蛇身,高过店小二,吐了吐信子,发出危险的嘶嘶声。
  洛桑装模作样的压低声音:“你再好好想想。”
  那店小二吓得一激灵,哆嗦的说:“哦~我想起来了,刚就有个客人早早退了房,唉这值夜班脑子不好使,有两间,有两间的,几位随我来。”
  那小二赶紧远离洛商爬上楼梯,生怕慢一步那条杀气腾腾的蛇就爬到自己身上来了。
  两间就两间吧,洛商已经困的不想计较,只要不是四个人叠着睡就行。
  季风打了个哈欠:“你这业务能力真是越来越好了,不愧是霁月楼少阁主,酒楼生意还是你在行。”说罢拍拍他的肩,上楼去了。
  “什么酒楼生意,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霁月楼是干什么的?”洛商不满的追上去。
  “几位,就这儿,两间上房,挨着的,不过请放心,墙是隔音的,不会受打扰。”
  “嗯,这还差不多”洛商点头挥挥手,小二麻溜儿的滚下去了。
  “不过他干嘛特地提一下隔不隔音?”
  四人站在门边,一时谁也没进去。
  “师父,咱俩一间吧。”洛商瞥了一眼站在堂子枫旁边的季风,凑过去就要把风银拉进去。
  “不行。”季风上前两步拦在洛商面前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洛商俊秀的眉毛蹙起:“为什么?”
  季风信口胡诌:“他不习惯和别人睡,会失眠的。”
  洛商狐疑:“你怎么知道?”
  “哎呀爱信不信,不信别睡,赶紧滚。”季风拉着风银就进了房间,嘭的一声关上门。
  “,,,”
  “神经病,咱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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