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四章 阵前舞
吴言永远都不会忘了那一天，他和楚玉玲逃到了太行山境内，在那里他们遭受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围追堵截。
楚玉玲看着身后源源不断的追兵，她几乎是虚脱的说道：“吴言，别管我了，你自己走吧！”
这一路上她的境界太低，一直都是依仗着吴言的保护，这次追兵来势汹汹她是真的不想在拖累他了。
吴言心中也是苦楚难言，他轻抱住楚玉玲道：“别说傻话，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如果她死了，他的人生将会是黯淡无光的。
那一刻楚玉玲是泪流满面，只是当时的吴言并不知道，楚玉玲是死志萌发，他最终还是大意了。
三天以后他们被余唯成带领的追兵给困住了，吴言是浴血厮杀，可是奈何敌人实在是太多了，他的身上多了一个又一个血窟窿。
龙吟剑断了，他艰难的支撑着身体，还尽量的冲楚玉玲微笑道：“别怕，别怕，有我呢！”
楚玉玲的眼泪当时就是流个不停，她半跪在地下，抱着吴言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
余唯成一脸的得意道：“吴言，你这欺师灭祖之辈，现在该伏诛了吧。”
对于这小人吴言是真想将其千刀万剐，要不是他，他和楚玉玲又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他如同野兽一般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断剑饮血，一步杀十人。
这片天地都混乱了，只留下那意气风发的身影和不断倒下的敌人。
余唯成眼睛变的跟蛇一样阴毒，冷声说道：“大家不要怕，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只要齐心协力杀了他，你们的名号将取代川蜀翘楚，除此之外，我青城山愿以重宝相谢。”
财帛动人心，名声吞心志，这些江湖莽夫在这般重诺之下，就是又杀红了眼。
一番接一番的战斗，吴言终于是再也支撑不住，断剑插地，人单膝跪倒。
看着川蜀翘楚如今狼狈不堪的样子，余唯成哈哈一阵大笑道：“吴言，你倒是还狂啊，起来啊，你这孬种。”
吴言的心都在滴血，他想战，只是再也战不动了，不理会余唯成，眼神深情的看向楚玉玲道：“对不起，这次没能好好保护你！”
楚玉玲的眼泪是一点也控制不住，拼命的摇头道：“吴言，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都是我都是我没用啊，是我拖累你了！”
丑君子也是苦笑摇头，男儿泪无声滑落，他身体支撑着再次站了起来，虽然是颤颤巍巍，可是余唯成等人都是心惊不已。
他看着面前的敌人，怒声狂喝道：“余唯成，只要我的血不流干，你休想朝前进一步。”
剑气磅礴而起，冲冠一怒在为红颜，断剑吟，情义撑起天地。
余唯成是害怕的退了起来，楚玉玲这个时候身影却是站起来抱住了吴言，她背对着众人轻声说道：“吴言不要在打了，我真的不怕了！”
吴言如同大山一般屹立不倒，喃喃说道：“玉玲不怕！”
楚玉玲身影随即错开，她看向余唯成道：“放了吴言，我跟你走。”
余唯成面色却是阴沉无比，他冷冷的说道：“哼，不可能，今天吴言必须要死。”
楚玉玲的眼泪还欲夺眶而出，她忍住眼泪，看着吴言道：“我可怜的男人啊，今天你就要死了，让我在这阵前为你一舞如何！”
说完也不管吴言同意不同意，身影就是翩翩起舞起来。
这一舞如同世间最美妙的身姿，凤鸣剑挥动芳华，佳人灵动万千。
一如初见，惊鸿一瞥，难以忘怀。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看的痴了，吴言心头却是说不出来的难受，他还正要开口说话，就见楚玉玲身影一跃，就飞身而来。
吴言在想躲避是已然来不及了，一声闷哼过后，他感受怀里佳人的温度，眼泪刷的一下就是掉了下来。
断剑穿过了楚玉玲的胸膛，这佳人即将香消玉殒了。
那血滴的声音似乎都清晰可见，吴言一下就是跪在地上，抱着楚玉玲那男儿泪不停掉落。
面色苍白的楚玉玲轻轻的擦拭着吴言的眼泪：“吴言，活下去，请替我活下去。”
“啊！”吴言一声长啸，那身躯都在不停的颤抖着，他撕心裂肺的喊道：“玉玲，别，别丢下我啊。”
楚玉玲身上的温度在迅速的消失着，她那手掌最后一次抬起，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爱你。”
那手掌落下，佳人的眼睛在也不可能睁开。
吴言失了魂，如同那行走的木偶一样，他轻轻的放下楚玉玲，拿起了断剑，拿起了凤鸣剑，那眼神天地肃杀。
这个世间太多的虚情假意我爱你，而楚玉玲的我爱你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他一步跨出，怒吼一声道：“狗杂种们，来吧，不死不休！”
大战又起，体力不支的吴言硬是挥剑杀了一天一夜，最后余唯成一掌将他劈下了山崖……
陈卓的心里是百般滋味，难怪吴言现在会变成这样，有些寡言，有些冷漠，那个曾经意气风发之人，消失的是无影无踪。
他看向那孤坟道：“那就是玉玲吧！”
吴言声音哽咽的嗯了一声，时隔多年，每每想起那决绝的一跃，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他接着说道：“在你最想保护一个人的时候，却是你最无能为力的时候，这是一种悲剧！坟中葬的不是玉玲，她的尸骨被送回了青城山，而这里埋的是凤鸣剑。”
当初他被打下山崖之后，自己都以为是必死无疑了。
谁知道这山下面是条河，他顺着河流一路漂啊漂，最后却被许弘进救了起来。
许弘进救起昏迷的他之后，那也是悉心照料，一直伺候到他彻底醒过来。
醒过来之后的吴言问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之后，谢过大恩就要离去报仇。
只是一想到，那像山一样的敌人，以他目前的实力是无法去报仇的，许弘进那是何其聪明之人，当即就让他留下来安心养伤，以后在另行打算。
这一住，就是半个多月。
期间倒还是平安无事，直到那天青洪两门爆发了战争，为了报恩吴言自然是亲自上了战场。
也就是这一战成就了五年之约。
许弘进是如获至宝，救命之恩，换来他守护木子堂五年，这买卖怎么算都值。
但是吴言也有要求，那就是他要在这里为楚玉玲立个冢，并且五年之内不会出大别山一步。
五年之后，那就是各不相欠了。
这两年来青洪两门倒是平静了，只是前两年木子堂根据地还在大别山的时候，吴言真是替他杀了不少人，也让他彻底看清了这个救命恩人是个什么主。
而陈卓这次前来，他第一时间就是感受到了故人的气息。
只是一边是恩情，一边是情义，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履行五年之约，这期间他也给过许弘进机会，只是人呐心太狠，最后却是断送了自己。
所以十二点一过，他就不在管许弘进生死之事了。
陈卓听完之后是一声长叹，实在是没想到这故人会经历这些种种，人世间的大爱大恨算是尝了一个遍。
他轻轻的说道：“那你这几年一直都在大别山吗？就没出去过？那你的脸？”
吴言轻轻的摸上这张脸最后笑着说道：“这是我自己烙的，玉玲说我长相俊美，既然她看不见了，那我就彻底毁了它吧！”
这话一出，当时就是四方皆惊。
尤其是冯子萱那眼中甚至都有泪花闪动，这就是爱吧，至死不渝的爱。
陈卓轻叹一口气，悠悠的说道：“那这次五年之约也结束了，许弘进也死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去青城山报仇吗？”
吴言也是一声长叹，前两年他是一门心思想报仇，可是自从日夜坟前苦坐，他参透生和死，意念动之间，就是一番造化。
生死坟断前生，断今生，断未来，他也从武宗直接越级成为了武尊中阶。
对于报仇他淡化了些许，也茫然了些许，该不该回去报仇，这确实是个问题。
他有些想回去，也有些不想回去，一来那毕竟是曾经师门，二来那就是他只想好好的陪伴楚玉玲过了残生就算了。
陈卓看着茫然不已的吴言道：“告诉你一件事，余唯成和韩素仙都死了，是被我杀的！”
吴言心中顿时就是一惊道：“什么！”
陈卓当下就把西院灭杀余唯成，断崖山灭杀韩素仙的事情都给说了一遍。等听完之后，吴言那是一声长叹，因果轮回，韩素仙最后是惨死在了所谓神修共通之法，而余唯成也遭了大报应。
这样一来，他的心思就更茫然了，接下来要杀的是不是就是青城山掌门了。
陈卓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吴言，我知道你心境还有些没变化回来，但是有些仇，那是必须该报的。青城山现在还在行所谓的神修共通之法，这样一来又不知道会祸害了多少人啊！”
吴言也是喃喃说道：“师门不义，我当挥起屠刀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