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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节

  陈实找到那排货架,果然有几瓶矿泉水上有不起眼的针眼,他给李响打回去,李响说:“看到了吗?我在许多家超市都投放了那种鞭毛藻,只要你们别再死盯着不放,我每隔一个小时就告诉你一处投过毒的地址,你不想把事情搞大吧,大规范投毒事件,你们警方也担不起责任,但放我一马,只不过是放跑一个人畜无害的特殊性癖者罢了,你自己权衡。”
  “你想和警方谈条件……”
  不等陈实话说完,电话便挂了,再打过去发现关机。
  “这个混蛋!”陈实说。
  “要不要增派人手?把特警也派出来?”林冬雪皱眉道。
  “我不相信他有这个能力,时间上他也来不及,他肯定在耍我们!”陈实盯着矿泉水瓶半晌,然后把它拧开喝了一口,林冬雪拦都没拦住,陈实说:“十分钟我如果没出现异常,就证明他在耍我们!”
  “你……”林冬雪简直无话可说。
  “没事,这个剂量不会影响的。”话虽如此,陈实心里还是有点悬,这也是在赌。
  这时林冬雪收到了交通局发来的一段监控,监控中拍到李响背着包,抱着一样裹在布里的东西从医院跑出来,悄悄地翻上路边停靠的一辆卡车,大约十分钟后,卡车开走了。
  林冬雪招呼大家,“走走走,跟上这辆卡车!”
  在交通局和公安局的配合下,大家很快锁定了这辆卡车,快接近的时候,前方发生车辆拥堵,只见火光冲天,警察们把车撂在这里步行,只见路口有一辆卡车的车皮烧了起来。
  这就是李响“搭乘”过的卡车,他在逃掉的时候把里面的货物点着了,卡车运送的是棉纺织品,只要一个打火机就能点着,林冬雪说:“这家伙太绝了!”
  李响的目的是不断拖住警方,让他们分身乏术,陈实环顾四周,好像看见一个背着包的身影跑过天桥,立即招呼林冬雪和其它几个警察跟上……
  第568章 变态的独白
  他们越过马路,这一片是市民公园,一到晚上里面根本没人,大家散开搜查,只在一些角落里发现了过夜的流浪汉,他们表示没有看见可疑人员进来。
  路口的警察打来电话,称火势已经控制住,烧着的卡车里有一具女尸,怀疑就是医院失窃的那具,她的双臂已经被砍掉。
  然后一同搜查公园的警察打电话过来,说另一个出口没发现有人离开过,那里的路人和小贩证实了这一点。
  “你在那里守着!”
  林冬雪环顾又大又静的公园,陷入迷茫,她发现陈实站在一片内湖边发呆,便朝他走过去,陈实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指旁边印着脚印的草丛。
  “不可能吧!”林冬雪小声说。
  “你朝水里开枪试试看。”
  林冬雪将信将疑地掏出手枪,对着天空开了一枪,听见枪声,其它警察都跑过来。
  林冬雪问:“你身体没出异常吧?”
  “没有,可见这家伙是唬人的!”
  “下次别干这种事了,害我白白担心。”
  “我保证!”陈实笑道。
  警察们聚到湖边,陈实交代,“多开几枪,把水里的家伙惊出来!”
  “你就这么确信?又是你那套代入式思维?”
  “不,是排除法,公园这么大,他消失不见,除了这里我们都搜过了,那就只可能是这里!”
  警察们不停对着天空鸣枪,这时水面冒出泡泡,只见一个男人浮了上来,怀中抱着一具没有手脚的干尸,他的脖子上还用绳子挂着一对刚刚切下来的女人手臂,画面甚是古怪。
  “李响,黔驴技穷了吧!”陈实说。
  李响抹了一把脸,愤然道:“你们非要把我们逼到这份上吗?难道这个世界,连一份真挚的爱都容不下?你们就是一帮刽子手!”
  “真挚的爱?你好意思说出口,你家里放着三具尸体吧,平时左拥右抱跟后宫一样,你敢对你怀里这位说,你是真挚的爱吗?”
  李响看了一眼怀中的干尸,说:“就算这样,我爱的只有佩佩一个,你们打死我吧,打死我就越过了生的界限,永远和佩佩在一起了!”
  “少来了,你姑妈是你烧死的吧?”
  “是又怎么样,她不该撞破我的秘密,还对我说三道四!”
  “触犯了法律,就乖乖认罚!”
  “哼,我触犯的不过是人类的法律,我不是人类,我是变态!你们知道什么是变态吗?毛毛虫变成蛹,进化成美丽的蝴蝶就叫作变态,变态即进化,我已经从人类的躯壳中进化了,你们凡夫俗子理解不了我,你们庸俗、丑陋、肤浅,你们的爱情狭隘而乏味,那不过是荷尔蒙驱动下的原始兽欲,只有我和佩佩是真挚的爱!”说着,李响抱住怀中的干尸,面色戚楚。
  这番变态的宣言让林冬雪听得脸颊抽搐,她小声说:“真想一枪打死他!”
  陈实说:“滚上来吧,你已经无路可逃!”
  李响站着不动,陈实递个眼色给林冬雪,故意说:“开枪打他的肩膀!”
  林冬雪作势瞄准,李响吓得脸色苍白,举起一只手说:“我投降!我投降!”另一只手仍紧紧抱着干尸。
  被逮捕的时候李响没太大.波动,但当警方从他手中夺走干尸的时候,他却哭得如丧考妣,说:“不要夺走我的佩佩,你想对她做什么!”
  “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林冬雪说,“他是不是练过憋气,怎么能在水底潜那么久?”
  “他没有闭气,他在水底正常呼吸。”
  “正常呼吸,用什么……”
  “你猜!”
  她朝“缴获”的干尸瞅了一眼,仔细一看,它的鼻洞和眼窝都用透明胶缠了一层又一层,只露出一张嘴,想明白的瞬间,林冬雪毛骨悚然。
  干尸腹内有少许空气,李响把其它孔眼封住,嘴对着嘴就可以在水下呼吸,那画面想一想都十分渗人。
  今天大家都累坏了,审讯于之后第三天才开始,经调查李响拥有的三具女尸来自八具尸体,它们中有从太平间偷的,有利用金钱和殡仪馆工作人员那里买来的,李响在自己的“冰恋”圈子里是一个受人膜拜的大佬,所以有途径搞到尸体,通过他顺便逮捕了好几个在市内活跃的冰恋爱好者,参与案件的几名警察事后都去接受了心理治疗,心中十分地“感谢”陈实发掘出这起案件。
  李响使用的那种鞭毛藻,学名叫“dinoflagellates”,是从研究所里偷的,这东西摄入之后会产生幻觉,并让人的冷热感错乱。
  至于李响杀害姑妈的案件,由于姑妈尸体已经火化,无从调查,但李响将姑妈烧过的房子当作自己的“后宫”,之后经细致的调查发现现场有助燃剂残留,这是蓄意纵火的证据。
  被关押的几日,李响一直嚷嚷着要见佩佩,当他被带进审讯室时,嗓子都哑了,整个人精神萎靡,皮肤苍白,两眼深陷,看着就跟死人一样。
  陈实说:“我们好好谈谈吧!”
  “我要见佩佩,见不到佩佩,一切免谈。”
  “别跟我们讲条件。”
  “那我死也不开口。”
  “你真以为我们缺这份口供吗?眼下已经证据确凿,送你进监狱是肯定的,给你机会别不珍惜!”
  “你们要对佩佩做什么?把她火化吗?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眼中,她只是一具尸体,你们完全不懂欣赏她的美丽!如果把你亲妈拉去烧了,你什么感觉?你们一点都不尊重人权吗?”李响吼道。
  林冬雪惊呆了,陈实也愣了好半天才说:“李先生,变态我见过不少,像你这样理直气壮的我还真是第一次,你这种特殊的癖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女人的?”李响反问。
  “这么说有生俱来喽?”
  李响沉默着,当意识到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倾诉内心的机会时,他缓缓开口道:“那是小时候的一次葬礼,死掉的是个远亲的妻子,我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出来,我看见她躺在花丛中,那么安静、那么美丽,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爬出来,根本控制不住。我想象着和她做ai,一次次自渎,欲罢不能,从那时起我对活人便没有半点兴趣……”
  听着这个变态的自述,林冬雪几度想冲出去,尤其是他的声音毫无起伏,配合上他讲述的那些“事迹”,着实令人不寒而栗。
  陈实却转着笔,听得似乎很投入,他的习惯是让嫌疑人“自由发挥”,总会说到案件上,人都有倾诉的冲动,和吃饭喝水一样拦不住。
  差不多的时候,陈实问:“你从试验室偷那种鞭毛藻是打算做什么的?”
  李响回答:“少量服用有奇效。”
  “什么奇效?”
  “我摸到佩佩的皮肤,会有和活人一样的温度,还有弹性,让人欲罢不能!佩佩是我最完美的作品,我用最完美的手脚把她拼凑出来,浑身上下都完美得无可挑剔,这种美,你们凡夫俗子是欣赏不来的。”说着,他又露出那种不可一世的神情。
  “你姑妈一定是说了她的坏话,才被你杀掉的吧?”
  “是她自己找死!”李响愤怒地说,“我早就警告过她许多遍,不许到我租的房间里,她还是跑来,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然后说了许多不动听的话,我一时气愤就把她砸死了。看着她的尸体我有点懵,这该怎么处理呢,当然,我对我姑妈又老又丑的尸体是提不起兴趣的,我又不是那种变态……假如她失踪,我向她家人也交代不了,而且分尸很容易被发现,想来想去我炮制了一场火灾,叫她灰飞烟灭,果然警察也没查到什么!但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考虑到韦一的隐私,陈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警察什么都会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懂吗?”
  李响不屑地嗤之以鼻,“肯定是有人看见了,胡说八道,你们才怀疑到我的,不然谁会想到我把佩佩藏在失过火的房子里……该说的我都说了,可不可以让我见佩佩最后一面,就一面,我求你们了!”
  “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李响把手铐晃得哗哗作响,“说来说去你们还是歧视我,你们这帮凡夫俗子!”
  陈实站起来说:“我们为什么不能歧视你呢?你一口一个凡夫俗子,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正大光明地恋爱,你却得躲躲藏藏,像蟑螂一样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满足你的性癖。不管你装得怎么理直气壮,你心里始终知道自己是个异类,你杀人时的恼羞成怒证明了这一点,身为异类,要么彻底藏好自己,多花点心思和代价伪装自己扭曲的快乐之源,否则暴露了就别怨谁,别指望别人能理解你,凡夫俗子们自己都无法相互理解,谁会把宝贵的同情心分给你!”
  李响瞪着双眼,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来。
  临走前陈实又说:“对了,给你提点有意义的小意见,进了监狱别到处宣扬你奇葩的性癖,那可不是你的同好群,否则你会过得很痛苦。”
  第569章 血腥的开端
  9月30日,第六中学某教职工休息室,一对男女的争吵惊动了栖息在电线杆上的麻雀。
  “砰”一声,争吵戛然而止。
  男人看着手中沾血的奖杯,和倒在地上的女友,瞳孔慢慢放大,无论他怎么跪下来道歉、拍打、呼喊,都已经无法再挽回铸成大错的局面。
  奖杯脱手落下,他跪在地上,使劲揪扯头发,懊恼地、无声地哭泣起来,并用拳头自责地捶打自己的胸口。
  有人敲门,他猛的回头,眼神瞬间凶恶,某同事在外面说:“晏老师,我的备课本落下了。”
  “我……我现在不太方便。”
  晏老师朝地上的尸体看了一眼,他不知道这句谎言是否出自内心,只觉得舌头一动,就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他一瞬间也知道,为了圆这个谎言,他将付出何等代价。
  “呵呵,了解了,那我放完假回来再拿吧,节日快乐。”
  “节日快乐!”
  听见脚步声远去,晏老师脸上的笑容消失,他又被拉回残酷的现实,这件事必须处理好,绝不能露出马脚,但要怎么做呢,他的脑子已经乱成一锅粥……
  和尸体同处一室,他的思绪每一秒都千变万化,时而追溯悲剧的根源,时而幻想沉重的惩罚,期间他突然跳起来,对着尸体的脸怒扇了几耳光,咬牙切齿地骂道:“都是你的错!”
  尸体好像动了一下,他不确定是不是错觉,触电一样远离,跪在地上瞪大眼睛看着,以这个姿势保持了五分钟之久,连眼皮都没敢眨一下。
  想抽烟,可是身上并没有,他记得某老师抽屉里有学生家长送的中华,犹豫了一阵,自暴自弃地摇头说:“管他呢!”
  拆开一条烟,拿出一根畅快地抽起来,好一阵子没碰尼古丁了,一口气深吸入脑髓,快感无可比拟,那种麻醉感让指尖都微微发颤。
  他坐在地上夹着烟,右手搭在屈起的右腿上,控诉地上的人:“你什么都不懂,我没有你那样的出身,我人生的每一步都是你一万倍的艰辛,你只会指责别人这不该那不该,好像这个世界没有这个没有那个就完美了似的,你从来没见识过世界的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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