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199，信
顾延年带陈白羽回小前村扫墓。
如果不是因为父母妻子的坟在小前村，顾延年真的一步也不愿意再踏足小前村。这里的人和事，对他来说都是伤害。
好像路边的一棵草，都是带着恶毒的。
走进小前村，顾延年就觉得呼吸困难。曾经，这里是他的家，如果没有那次离开的机会，他可能会生活一辈子的家。
顾延年轻呼一口气，想着要不要把父母妻子的坟移到别的地方去。但也知道，父母肯定不会愿意。
其实，这个时间扫墓很奇怪的。大唐农场是在清明节扫墓，但有些地方是在过年的时候。
像他们这样元旦扫墓的还真的少见。
顾延年带陈白羽回来扫墓，村里的人都在偷偷的观看。自从知道顾延年已经知道了顾家人是怎么死的后，村里的人就极端不安。
本来看到顾延年就要绕路走的人，现在更是连门都不敢出了，只能偷偷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来。
偷偷的看，假装别人不知道。
因为小前村出了顾延年和徐伟两个大人物，所以小前村的路修得很好，从镇上直达村里。
陈白羽从车上下来，就看到附近的一户人家正从大门的缝隙里探出一个头看。看到陈白羽看过来后瞬间把头缩了回去，然后陈白羽就听到‘咚’的一声，应该是头撞在门板上了。
顾延年提着扫墓用的东西，陈白羽背着书包。
小前村的生活水平不错，几乎家家户户都起了小楼房。甚至有些人家还装修得不错。在这个时代的农村是很难得的。
虽然顾延年并没有利用自己的职位为家乡谋福利，但谁都不是傻子。即使顾延年不说，别人也会看在他的面子上给他的家乡照顾。
看这些路就知道了，这就是上面有人的好处。
而大家看顾延年多少带着心虚。
“小羽毛，我们走吧。”
“好。”
因为顾家的人全部都不在了，所以当年顾家的坟也没有认真挑选，就是村长随便的选了一个远离村子的位置。
当年也不过是一张草席随便一卷，一扔。还是后来，知道顾延年出息了，怕顾延年回来后为家人修整坟墓的时候会发现什么，所以村里的人合计着给顾家的人做了个好棺材，修整了一翻。
“那个是延年的孙女？”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呢喃着，浑浊的眼眶有些酸酸的，红红的，“长得真好。像他。”
他们中有很多人不是看着顾延年长大，就是和顾延年一起长大。虽然，已经过去几十年了，但对顾延年小时候的样子还是有点点印象的。
即使平时想不起来，现在看着陈白羽的脸也多少想起了一些。
记忆中，顾延年就长这样。
“有报应的。”
“报应啊。”
逼死了顾家人，所少人晚上睡不着，一晚晚的做噩梦？
都是一个村的人，如果不是真的活不下去了，谁下得了那样的狠手？
哎。
做错了。
看看现在徐家的凄惨，他们更是提心吊胆，就怕顾延年什么时候突然想起他们找他们的麻烦。
徐家那么厉害的人家，都被顾延年整垮了，更不要说他们。曾经搬走的徐家又回来了，因为在外面活不下去了。
不管他们做什么，都有人找他们的麻烦。
徐伟和赵招娣坐牢，徐田不知所踪。听说，徐田已经被顾延年给杀死了，也有人说徐田已经逃走了。
当然，也有人说徐田也悔不当初，自杀了。
说什么的都有，但最让信服的是，徐田已经死了。
这几十年，徐家枝繁叶茂。
但也已经毁了一半。
徐家有人染上了赌，差点就把仅剩下的家产败光了；有人过不了苦日子，给有钱的老头子当小情；也有聪明的，回到了小前村......
自从知道40年前的事情被真相大白后，村里的人就活得战战兢兢的，就怕顾延年狠一狠心，然后他们就要死全家。
他们想要找顾延年求情，但又不敢。
看到顾延年带着陈白羽回来，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聚在一起，商量着是不是要找顾延年说说话，求求情？
但看到顾延年的时候，谁也不敢迈出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延年带着他的小孙女上山扫墓去。
“哎。当年，是我们做错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儿子的工作没有了，女婿也在和我女儿闹离婚。家里几个孩子，就没有一个顺心的。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啊。”
“哎。还不知道养老院怎么样了。”
以前，他们能随时到养老院去探望。但现在，已经很很长时间没有去看过了，不是他们不想去，也不是养老院不让他们探望。
而是住在养老院的老人让他们不要去，说不管他们在养老院发生什么都不要管。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和顾延年的报复有关。
以前，养老院的环境好，生活条件好，老人们一个比一个精神好。但现在，看着就知道不好，瘦瘦的，无精打采，双眼无神呆滞，还有时候还会傻傻的喊‘我做错了。我害死人了。’
哎。
看着就心酸。
以前因为顾延年的缘故万事让着小前村三分的领导也变了嘴脸。总之就是生活不顺。
习惯了顺顺利利，突然的被刁难就感觉日子难过了。
“他要报仇就来找我们，找孩子干什么？哎呀。想想，我就心疼。当年的事情......我们也是被徐家给骗了。”
“呵呵。你家的孩子是无辜，顾延年家的孩子就不无辜？你也不想想，他儿子过的是什么日子。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过。想想，那孩子的样子......”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泛酸带着光。
“你到底站在哪一方的？哼。你儿子不是断了手吗？你以为真的是意外？顾延年狠着呢。”
“我知道不是意外。但他能留我儿子一条命，够了。我们当年何尝想过要留顾延年儿子一条命？将心比心。”
其实，他们本也不是什么恶毒的人。
不过是因为活不下去了。
本来，即使活不下去了，他们也不过是饿着肚子等死而已。但徐家给了他们希望，利用他们想要活下去的心害了顾家人。
现在想想，真是傻啊。
......
这些老人都曾经参与虐待顾家人，逼死顾家人，而顾延年也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他从不问谁‘无辜’，怎么样让仇人痛，就怎么做。
有人的儿子断了手，有人的孙子断了脚，有人没有了工作，有人被骗了钱，有人被出轨被抛弃......
最在乎什么，就让你失去什么。
没有要他们的命，就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怎么办？哎。我家......已经乱成一团了。”
“哎。能怎么办？报应啊。”
早知道今天，何必当初？
为了那一口吃的，愧疚了一辈子，担惊受怕了一辈子，现在......儿女子孙们应该要怨恨他们一辈子了。
顾延年不可能让他们的后代好过的。
能怎么办？
唯有求顾延年了，希望他能放过他们。
顾延年站在父母妻子的坟前，眼眶情不自禁的红了起来。只要想起父母妻子的惨死，他就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爷爷。”陈白羽拉着顾延年的手，“以后我陪着你。”
顾延年摸一把脸，“没事。”人老了，就容易想多了。
陈白羽跪在草地上，拿着一根木棍挑着正在燃烧的阴纸，还有各种专烧给祖宗的房子、衣服、鞋，然后是一叠一叠的阴币。
地府银行几个字正在一点点的被烧成灰烬，然后看着那一串零在慢慢的消失不见。
陈白羽抓起两个金元宝扔到火堆里去，心里默念，希望真的能有来世吧。
“爷爷，有人在看我们。”陈白羽发现有人躲在山坡上，偷偷看他们。
探头探脑的。
动静还不小。
“随便吧。”
顾延年不太在意，那些人不过是想要求情而已。但他是绝对不可能会收手的。以前，不知道真相，看在同村，而村里的人又帮他安葬了父母妻儿，所以他愿意给小前村的村民一个面子。
不管是修路，还是引资等等，他都希望小前村能先富裕起来。
但没想到真相这么残忍。
这些，他曾经感激感谢的人原来就是逼死他家人的凶手。
拜祭后，顾延年带着陈白羽离开。
陈白羽回头看了一眼，山上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奇怪的是，山里居然没有虫叫声。
顾延年和陈白羽下山的时候，看到不少村民正跪在他们的车旁边。
“顾先生。”司机一脸的无奈。
人太多，他根本就赶不走。而且，这些人也上了年纪，他也不敢真的用力推搡。
顾延年笑了笑，以前避着他走的人终于走到他面前来了。相对于养老院的老一辈，现在跪在顾延年面前的人多数和他同龄。
曾经一起长大，一起上山抓鸟，一起下河摸鱼，一起挖野菜......从穿着开裆裤开始，他们就是兄弟。
顾延年眨眨眼睛，“你们回去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延年。”其中一个看上去比顾延年要老很多的老头急急地看向顾延年。这么多人，就数他和顾延年的关系最铁。
当年，顾延年离开家的时候，也曾经拜托他，让他帮忙照顾家里的人。那时候，他拍着心口保证，承诺会照顾好顾家人。
但是，那一年，他娶妻生子。
孩子因为早产，生下来就弱小，眼看着就要活不下去了。他娘甚至让他把孩子扔到山上去，但他舍不得。
他到顾家去借米来熬糊糊。
但日子难过，顾家的米也不多。
然后他就听信了徐田的话，觉得顾家是故意的，不愿意借米。
然后......
不敢再想下去。
后来，他才知道，顾家是真的没有米，因为徐田早就暗中让和顾家关系不错的人家去偷偷借粮。
这些年，他一直都活在愧疚里。
顾延年回来后，他也不敢上前去亲近，但顾延年对他这个兄弟还算不错。让他的儿子女儿都有一份好工作。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就连孙子孙女的工作生活也被毁得一团乱，现在儿女们都指着他骂，说他恶毒残忍。
呵呵。
如果不是他残忍，又怎么会有他们？
想起儿女们怨恨的眼，他只能来求顾延年。
顾延年没有说话，坐上车，然后从窗口探出头，“再惹我，就统统去死。”
可能是顾延年的语气太冷，太真实，也可能是他眼里的恨意太浓，大家呆楞了瞬间就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虽然被顾延年找麻烦，他们工作生活艰难，但起码还活着。
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看着顾延年的车远去，不少人像泄气的气球一样的软到在地上。
甚至有人趴在地上哭了出来。
“我，我是被逼的啊。”
“我错了。”
错了。
这个认知在顾家人死后，就一直萦绕在他们的脑海，让他们愧疚不安。
但，有些错是一辈子的。
没有改正的机会。
甚至连忏悔都是多余。
顾延年带陈白羽看了当年帮助他妻子儿子逃走的老人。
虽然养老院变了味道，但他还住在这里。顾延年让人平时多照顾他。
至于其他人？
呵呵。
生不如死。
特别是顾二爷，现在应该是求死不能。因为他死了，顾延年就会让他的所有子孙后代统统给他陪葬。
顾二爷不敢赌，连死都不敢。
现在的顾二爷看起来比上次老了二十岁不止，本来就年岁不小了，现在看起来行将就木。
一双眼睛没有半点光。
顾延年没有理会顾二爷，带陈白羽去看救了儿子的恩人。
儿子还没有找到，就让陈白羽给对方磕个头。
“老爷爷，这些都是给你的。你一定要好好的，长命百岁。”
“这孩子长得好。”
陈白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能老人都喜欢胖乎乎的孩子，所以上了年纪的人看到她一般都会夸赞‘长得好。’
“好好长大。”老人摆摆手，“以后不用来了。过几天，我女儿来接我。”
以前，因为有顾延年的财力支撑，小前村的养老院办得很好。不仅环境好，还配备了先进的医疗设备，优秀的医生队伍，是最适合养老的地方。
但是，自从顾延年知道40年前的真相后，养老院就变了模样。看着同村同年龄的老人，一个个活得生不如死，他也不忍心看下去。
他很庆幸，当年仅存的一丝丝理智让他放走了顾延年的妻子和儿子。虽然，顾延年的妻子还是死了，但儿子逃走了。
现在，真相大白。
村里其他人都受到了顾延年的报复，只有他。
他现在生活好，儿子女儿过得也好。在女儿提出要接到去广州生活的时候，他想想就同意了。
现在小前村的养老院已经不喜欢养老了。
还是离开的好，走得远远的。
现在，村里的人还不知道是他放走了顾延年的妻儿，要是知道了......老人摇摇头。
走吧。
远远的。
元旦过后，陈白羽回校。
王靖雯和王萌萌还是卷缩在床上不愿意多动。
天越来越冷了。
再过段时间，冬日的第一场雪看着也要下了。
王靖雯和王萌萌还没有见过下雪，既有想要看雪的激动，又担心下雪后天气会更冷。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哎。现在这样的天气吃一口雪糕会不会把胃给冻住了？”王靖雯抱着买来的零食，一口一口。
“王靖雯，你胖了。”
“没有办法。吃零食的时候感觉不那么冷。”
突然，陈白羽听到有人在楼下喊王萌萌。
王萌萌撇撇嘴，“马小男，你在外面喊一声，说我睡着了。”
这么冷的天气，谁愿意出门谁是傻子。
马小男站在宿舍外的走廊上大喊一声‘萌萌睡着了。’
宿舍楼下的喊声突然停止。
陈白羽却想起她曾经的好朋友双双的男朋友。每个周末双双的男朋友就会在宿舍楼下找她。
一开始，他喊的是‘双双’，但整栋宿舍楼却不止一个双双。有时候喊一声‘双双’，能有好几个人回应。
再然后学校抓早恋，管理女生宿舍楼的阿姨看到有男生在宿舍楼下徘徊就要怀疑是不是早恋？
最后，双双的男朋友每次来找她的时候，就站在女生宿舍楼下喊他自己的名字。每次听到他的名字，双双就会笑嘻嘻的拿着小挎包跑出去。
曾经有次，陈白羽听到管理宿舍楼的阿姨疑惑‘现在的女孩子怎么都喜欢起男生的名字？’
“陈白羽，你的信，我放在你床上了。”
“谢谢。”
陈白羽拿起床上的信，有一封是陈乐乐寄过来的，和以前一样厚厚的一封，里面装着好几个小伙伴的信。
陈乐乐和陈杏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埋怨学习越来越难，成绩越来越差，然后她们的妈都希望她们不要再浪费学费了，希望她们去打工。现在，打工的工资越来越高，不少家长都心动。
陈杏子有些动摇，但陈乐乐绝对不会屈服。
以前一心想要嫁给外国人的陈乐乐，现在换了个理想，想要当明星了。陈白羽知道，陈乐乐明年就会去参加新思路模特大赛，然后拿到不错的成绩，成为一名专业模特。
所以，陈白羽对陈乐乐很放心。
唯一担心的是陈杏子。
陈白羽真的不希望陈杏子像上辈子那样，早早就结婚生子，然后把一生困在丈夫孩子身上，因为操劳过度而过早的衰老。
但是，如果陈杏子自己都妥协，她能说什么？
陈白羽不是没有给过陈杏子建议，让她初中的时候好好学习，然后即使不能考高中也可以选择一门技能学习，例如会计。
上辈子，小伙伴陈明也没有考大学，但他初中毕业的时候选择了造纸专业，毕业后成功进入玖龙纸业。
因为是技术人员，所以工资高，福利待遇好。
虽然会计在十几年后会泛滥，但现在还是很吃香的，很多工厂和小公司和需要会计人才。
所以陈白羽建议陈杏子，如果真的读不下去了，就选择一个技能学习，不管是会计还是护士都适合她。
当然，如果能学习专业的带孩子也不错，以后的育儿师一样吃香。
陈白羽拿起笔给小伙伴们回信。陈白羽把自己的建议分析给陈杏子听，希望她不要因为父母的念叨就认命的嫁人。
上辈子读中专的陈明已经决定考大学，至于叶长安也选择了读高中考大学。虽然，他想去当兵，但陈白羽和他说过，当兵也需要高文化才能走得更远。
曾经的傻根，现在已经慢慢的脱变成为一个可靠的小伙子，就是年龄有些大了。本来，他们上学的年龄就比别人要大一些，叶长安还在幼儿班的时候留级了好几次。
如果不是叶长安开窍了，会读书了，他大哥早就让他结婚生子了。
毕竟是曾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陈白羽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陈白羽拿起另一封信，是二姐寄过来的，二姐在信里偷偷说三姐谈恋爱了但没有告诉爸妈。
二姐还说，三姐的男朋友好像是外省的。
他们阿妈明确表示过，不希望他们三姐妹嫁到外地去。但三姐还是和上辈子一样，找了个外省的男朋友。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吧。
陈白羽转着手中的笔，想起上辈子，三姐为了一个男人和阿妈争吵的情景。
就在肠粉店里，三姐和阿妈大吵了一架。
三姐说她的男朋友很好，对她好。
“外省的怎么了？外省就没有好男人了？”三姐冲着阿妈大喊大叫。
而阿妈也是第一次对三姐发火，坚决棒打鸳鸯逼着三姐和男朋友分手。其实，在知道三姐谈了一个外省的男朋友后，阿妈就和三姐说了很多嫁给外省的坏处。
最重要的就是她就是被欺负了，娘家人也帮不上忙。
阿妈不是觉得外省不好，而是担心三姐嫁到外省去被欺负了娘家也不知道。娘家鞭长莫及。
阿妈不同意，三姐坚持。
然后三姐发气说永远都不回来了。
阿妈在后面大喊‘你要是走了，就一辈子别回来。’
但当三姐真的不回来后，阿妈又难过了，躲在床上哭，后悔自己说话太绝对，不应该逼走三姐......
阿妈后悔，担心三姐真的意气用事永远都不回来了，然后一遍遍的说自己不是故事说那些话的。
到晚上八点，看到三姐还没有回来，阿妈就急了，担心三姐真的跟着男朋友离开广东回老家去了。
阿妈急的团团转，逼着阿爸去三姐租住的地方找人，去车站找，去机场找......三姐还没有找到，阿妈却晕了过去。
最后，阿爸在车站找到了正准备离开的三姐。
三姐回来了，阿妈却在医院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从那时候器，阿妈的身体就明显感觉到差了。
再后来，三姐感情不顺，婚姻不幸福的时候，阿妈就很后悔。后悔当初不应该逼着三姐分手，如果三姐没有分手可能就没有了后面的那些波折。
当妈的，总希望儿女们好。
他们总以自己以为对的方式在保护着儿女们。虽然有时候方式不对，儿女也不愿意接受，但她爱儿女的心却永远不会变。
阿妈去世后，三姐一脸泪水的说，‘我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是阿妈。’
但知道得太迟了。
阿妈已经不在了。
现在三姐又恋爱了。
陈白羽知道，阿妈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不是外省不好，也不是男方不好，而是阿妈单纯的不希望女人远嫁。
在阿妈的观念里，女人就应该嫁在离娘家近的地方。出了什么事，有什么需要，娘家随时能搭得上手。
这也不怪阿妈棒打鸳鸯。
他们住的地方有个女孩，在工厂打工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男人，自愿跟着对方回家。然后因为生活习惯不同，言语冲突等等原因，女孩差点被打死。
最后还是她偷偷的逃跑回了广东。
曾经漂亮的女孩子，好像老了十几二十岁。看着就让人心酸。
从那以后，阿妈就更不愿意陈白羽三姐妹嫁到外省去。总觉得没有娘家撑腰的女孩是要被欺负的。
就连陈白羽的小堂妹也一样。
小堂妹从小跟着小叔小婶在东莞长大，认识了一个东北的男孩，然后跟着对方回了东北。
一开始，小婶不同意，觉得太远。
但小堂妹竟然从三楼的窗口跳下，想要逃走。幸好，窗口下面有一个一大雨棚，才没有出事。
从那以后，小婶就不敢在阻挠。
小堂妹就这样嫁去了东北，和家里人说，他们那冬天不用干活就在坑上躺着，还有野人参......一开始，说的都是好的。
人好，人参也好。
但慢慢的不习惯就出来了。
然后小堂妹就带着妹夫到东莞来打工，再然后在陈白羽不知道的时候，两人就分开了。
或许是缘分小堂妹嫁到了灯火村，离陈白羽外婆家不远的人家，介绍人正是陈白羽外婆。
大家都说，这是缘分。
有时候，真的不是一句‘爱情’就能包容所有的一切的。
地域差异，文化差异，生活习惯的差异等等，都是一道道鸿沟。有爱情的事情，一切都能理解包容，但当爱情退去鲜艳的颜色后，很多的差异就会成为争吵的源头。
陈白羽不知道应不应该劝说三姐和男朋友，但她真的不希望三姐再因为一个男人而和阿妈吵架。
阿妈是个很坚强的女人，陈白羽很少见她伤心。那次和三姐吵架，陈白羽第一次看阿妈躺在床上哭的时候，她是生气，气愤，甚至想要和三姐打一架的。
李天朗一直都说，在陈白羽心里，亲情比爱情更重要。如果父母反对，她肯定会第一时间立刻分手，不带犹豫的。
或许吧。
但陈白羽不否认，家人在她心里是最重要的。
哎呀。
真的好为难。
陈白羽把二姐的信摊开，看了又看，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回。关于三姐的男朋友，二姐知道的也不多，就知道是外省人，连什么专业都不知道。
算了。
等过年的时候，再问三姐吧。
陈白羽给二姐回信。
二姐和男朋友的感情稳定，准备在毕业后就结婚。虽然爸妈对二姐的男朋友感觉还不错，但也让二姐多看看，毕竟人心善变。
“你们要去图书馆吗？”马小男吃饭后，准备去图书馆。
但宿舍里三个南方娃同时摇摇头，“不去。”
外面那么冷，谁愿意出门？
王靖雯在睡觉，王萌萌在看小说，而陈白羽要回信，都忙着呢。
“对了。你们知道吗？隔壁宿舍的盈盈被人打了。”王萌萌突然说道，语气里的幸灾乐祸掩饰不住。
“就是那个被表白的盈盈？”王靖雯有些意外。
昨天晚上，有个男生在他们宿舍楼下点了一圈蜡烛，撒了不少的玫瑰花瓣，然后抱着吉他弹唱《同桌的你》向隔壁宿舍的盈盈表白。
但是，盈盈不仅没有理会，还往人家头上浇了一盆冷水。
现在的天气多冷啊。
男生高烧进了医院，然后男生的妈就气冲冲的过来揪住盈盈挠了一顿。原来，这个盈盈不止一次的收了男生的礼物，但却不愿意和人家处对象。
“一开始以为人家是本地人，想要占便宜而已。呵呵。”王萌萌鄙视的笑了笑，“后来发现那男同学的家人不过是在京都做生意而已，根本就不是本地人，没有本地户口，所以就撤退了。反正她还有不少的备胎可以选择。看她平时收礼物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明明就不喜欢人家，也不说清楚，模棱两可，让男同学意外这是在欲迎还拒。”
“一边收礼物，一边鄙视对方蠢。呵呵。恶心。”
陈白羽和王靖雯同时看向王萌萌。
因为王萌萌也是这样的人，喜欢收男生的礼物，喜欢被男生请吃饭，喜欢男生照顾她。
王萌萌不高兴了，“你们看我干什么？我可不是这样的人。我一向都是明明白白的拒绝，只是对方听不明白我的拒绝而已。”
麻蛋的。
你顶着一脸‘我不舍得，我痛苦，我难受，我舍不得伤害你’的表情来拒绝表白的男生。
人家要是真听懂了，不是证明他们冷酷无情吗？
“哎。长得太美也是一种苦恼。我从小最怕的就是别人的表白。”
陈白羽不想说话了。
王靖雯嗤笑一声，“呵呵。”
“笑什么？你应该还没有被表白过吧？”王萌萌鄙视的撇了王靖雯一眼，“像你这样的男生绝缘体是不能体会我的苦恼的。”
“呵呵。我这是宁缺毋滥。”王靖雯可不承认她魅力不足，肯定是现在的男生太眼瞎。
“切。你连滥竽充数的人都没有，还装什么高级？”王萌萌把手中的小说扔在床上，“你不像陈白羽，有能让人一见钟情的色相，也没有陈白羽那能让人日久生情的才华，你凭什么挑剔？真是的，看不清自己。”
“切，说得好像你有色相又有才华？你还不是靠装，靠嗲？”
“会嗲也是一种才华好不好？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男生迷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你两闭嘴吧。快要期末考试了，赶紧看书吧。”陈白羽瞪了两人一眼，影响她回信。
“呜呜。我不想考试，我想回家。天气这么冷，考什么试？”
“就是。我的手都不敢脱下手套，就怕会长冻疮。”
刚刚还在互相挖苦的两人又惺惺相惜起来。
陈白羽懒得理会她们，赶紧回信，然后寄出去，免得到时候放假了收不到。
陈白羽寄信回来的时候，遇到正在宿舍楼下等她的z先生。
“你怎么过来？”陈白羽有些奇怪，“你不是说要回香港过年吗？”之前，z先生就说过了，会提早回香港过年。
陈白羽以为他已经回去了呢。
“最新调查到的。给你。”
z先生一直在查李腾飞和宫崎仁之间的关系，但都没有什么收获。没想到快过年了，却有了新的发现。
原来，宫崎仁和赵永红之间有联系。
从调查到的资料看，赵永红和宫崎仁的关系要比李腾飞和宫崎仁的关系要好。奇怪的是，李腾飞并不知道妻子也认识宫崎仁。
“情人关系？”陈白羽皱起眉头，还真意外。
宫崎人和李腾飞还有赵永红都有关系，偏偏宫崎仁和l化工集团却没有关系。
难道真的被她这个蝴蝶给效应了？
“暂时不确定。不过，两人的关系应该亲密。”作为一个私家侦探，已经见惯了暗地里的腌臜关系。
已经是见惯不怪了。
“不过，你说的l化工集团也有了新的消息，它的高层正在商量来我国投资的事，因为暂时还没有决定，所以还没有公布。高层之间，有人支持，有人反对，就目前的形势看，来投资的可能性偏大。”
这是z先生让他在r国的朋友调查到的，费了不好的人力物力。
“结算清单在后面。这个l化工集团的内部消息比较难查，收费贵。你确定一下，真的要继续跟踪调查？”
陈白羽点点头，“你放心。我会尽快把钱给你的。”陈白羽看了一眼结算清单，的确不便宜。
但是，陈白羽觉得值得。
现在，大家还不太喜欢用力银行转钱，更喜欢用现金。
z先生无奈，“你是上帝，你说了算。”任性的小孩。虽然认识了好几年，但z先生还是不知道陈白羽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让调查的人看起来和她都没有任何关系。
不管是张李宋三家，还是李腾飞和宫崎仁，看起来和陈白羽都没有任何的关系，也没有任何的牵连。
但陈白羽却愿意花费大笔钱来调查这些人和事。
“钱是上帝，钱说了算。”能调查到这么多，是因为手里有钱。如果没有钱，简直就是寸步难行。
陈白羽晃了晃手中的资料，“谢谢了。”
“客气了。”其实，应该他感谢陈白羽的。
正因为陈白羽的慷慨大方，让他赚了不少，才有资本在京都投资自己的事业。现在，他也算是小有所成了。
“那我让朋友继续调查？”想要调查不容易，但如果有钱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陈白羽点头，“嗯。继续。”陈白羽要死死的盯着l化工集团，不让大唐农场曾经的灾难重演。
不管l化工集团决定落户哪里，陈白羽都不会让它得逞。
现在她是顾延年的亲孙女，想要做些什么，相对比上辈子要容易很多。
z先生离开了，陈白羽仍站在原地看手中的资料，京都吹的是北风，有些大，有些凛冽，但陈白羽并也不觉得冷。
这些资料主要是关于李天朗亲妈赵永红的。这个女人还真的是让人看不透，看她和宫崎仁的照片应该也不是什么纯爱故事。
难道，上辈子和l化工集团有关的人不是李腾飞，而是赵永红？不知道为什么，陈白羽就是有预感，l化工集团落户大唐农场和这两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