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老实斋，仁义难
默默地查看一阵，常思过意念一动，散去气海内好不容易凝形的灵元基石。
通过几天反复尝试，他找到了凝练灵元基石时候克制煞气捣乱的法子，宗门内的地火不够炽烈，他必须跑一趟重山域大名鼎鼎的妖族悬火山，借助悬火山狂暴浓烈的火属性灵气，加快灵府构建。
去崇丹岭取了炼制好的三枚成品维府丹，常思过准备一番，在一个春雨如晦的早上，悄然离开宗门，往西南方飞去。
柳致柔早几日与他传讯，告知他事情办妥。
乌沫由师姐陪着，启程去了山下南平国，短时间内不会回程，他大可以放下心思，全心全力做自己的事了。
再归来，将不知是何时？
阗湾坊市。
烈风楼斜对面，去年新开了一间“老实斋”杂货铺子，贩卖各种干粮、皮毛、二手法器等物品，还限量向老客供应名声鹊起的霸酒，生意做得很是不错。
陈老实穿着低调的法袍，脸上再也不见以前的愁苦相，身材略有些发福，他正在后院关起门咆哮训孙：
“陈敬仁，老子跟你说过多次，做人不能忘本，你小子和老子玩名堂，搞虚头巴脑两本账是吧？你爷爷是干什么出身？学徒、伙计、掌柜，还有掮客什么没干过？这些伎俩是你爷爷我以前玩剩下的！从今天开始，老实斋的掌柜是陈敬义，你去烈风楼，再当几年跑堂伙计，什么时候懂得‘仁义’二字，再准你回来。”
陈老实气得脸上涨红，摊上这么个不争气没脑子的大孙，他后悔当年就不该带出来。
好不容易抱上一根比山还粗的大腿，怎么就那么眼窝子浅？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多好的机会！
这蠢物就只盯着眼前的蝇头小利，见利而忘义，成不了气候，反而可能让老爷瞧扁拖累一大家子。
外面传来敲门声，武老莽在外面叫道：“你个老小子，一大清早的，隔条街都吵得爷们耳根子不清净，快出来，陪爷们喝酒去。”
陈老实狠狠瞪一眼噤若寒蝉的大孙，又对另外一个年轻人道：“你好好干，千万别学你哥。”
叫陈敬义的年轻人躬身答“是”。
陈老实这才使劲搓了搓脸，把脸上的怒气搓掉，回应外面的武老莽，笑道：“武爷，让您见笑，今后还得您多费心带带这不争气的小子……”
打开房门，看到一个熟悉的高大魁梧身影，不动如山，站在院子里，脸上戴着一张黑色面具，武老莽在边上满脸坏笑。
陈老实用袖子狠狠擦了一把眼睛，对上一双不动声色的幽深眸子，确认不会看错，忙上前拱手躬身，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变调：“老爷，您可算回来了。”
常思过嘴角露出一丝笑，扶起陈老四，道：“做得不错。”
就四个字，让陈老实骨头都轻掉四两，只会傻笑了。
“是啊，爷们小看这老小子，短短十年，一个人跟着烈风楼采办老孙他们几个，去妖族坑蒙拐骗，回坊市摆地摊，硬是让他折腾出一个铺子，还是师兄你有眼光！”
武老莽拐弯抹角笑呵呵拍了一记马屁。
当了多年的二掌柜，他也学会了以前许多不屑为之的人情世故。
“武爷您埋汰人，我那叫低买高卖，赚的是差价。”
陈老实与武老莽早就混得烂熟，反驳一句，这才一拍额头，冲房间内缩着的两孙子叫道：“混账玩意，还不出来拜见老爷，早就给你们说了，这铺子是老爷的。”
常思过待陈老实的两个孙子行完礼，冷淡道：“起来吧。”
他当初离开，没想到会一去十多年，给陈老实一些本金，让陈老实去妖族进些便宜矿物、药材，好的留着，一般的转手卖掉，待他回来再做安排。
哪知陈老实借助烈风楼做靠山，只十年时间，发展得如此之好。
是个人才！
修为也突破晋级到了晶心境初期，正好可以带出门办事。
刚才在外面也听了一阵，他可以不在乎这个铺子产业，但是不能白费了陈老实的多年心血，道：“老莽，你让烈风楼的账房，把这边的账目兼着管起来，多拿一份薪俸给账房，以后都是这个规矩，我会和宗门那边打招呼。老实斋铺子的掌柜，拿店铺利润的三成，年底结算，店铺伙计师傅们，按行市付薪。”
几句话，便把老实斋的规矩给简单立起来。
做得好，便能多得。
武老莽当然是唯命是从，笑道：“成！”
“多谢老爷恩典！”
陈老实笑得嘴都合不拢，老爷如此说，无疑是认同他的努力，瞥一眼显得有些失落城府不深的两个孙子，他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一人赏一脚。
有了老爷这句话，等于是把铺子与烈风楼紧紧绑到一起。
今后即使武老莽他们回宗，烈风楼的后续掌柜们，也会瞧在老爷面上，照看老实斋，细水长流又不担风险的生财路子，陈家几辈子富贵啊。
两个蠢物这都懂不起。
还以为老爷会惦记区区一个铺子，真是气死了。
常思过把一切都瞧在眼里，转身往外走，道：“老实，你把店铺的事交代一下，等下到烈风楼来，后面要跟我出一趟远门，可能耽搁半年或者一年时间。”
陈老实躬身口中应“哎”，把老爷和武老莽恭送出铺子，再返回后院，对孙子们好一番耳提面命，道理讲通透，把店铺大小事项交代给新掌柜，回自个房间，从箱子底下收拾物品装进须弥袋，匆匆往烈风楼跑。
常思过与邹良、武老莽在三楼雅间吃酒闲聊。
待得陈老实敲门进来，邹良、武老莽两人借口照应生意，下楼去了。
他们对常师兄佩服得五体投地，常师兄可是敢硬抗金丹宗师、在重山域响当当的厉害角色，坊市内，至今还流传着常师兄的故事。
坊市特意保留当初那一道剑气斩出长达五十丈的痕迹，叫一剑巷。
许多到坊市来的修士，都喜欢到烈风楼喝一碗霸酒，听一听当年的故事，再瞻仰下一剑巷，希望能沾沾光，修为突飞猛进。
陈老实掏出一个须弥袋，恭恭敬敬奉上，道：“老爷，这些都是从普通矿石中淘出来的品级好一些的材料，请您清点。”
常思过接过须弥袋，问道：“悬火山你熟悉吗？”
灵识探入袋子里，好家伙，五尺须弥袋装了半满，所有矿石都削出窗口，能看到露出里面的矿石或晶石部分。
大多材料他都能够认出，其中有几样是高级货色。
这半袋子矿物价值不菲。
小生意也赚大钱，就看怎样做。
陈老实思索片刻，道：“我没去过悬火山，只听说过，悬火山在云霞石堡和煮水山庄的中段位置，偏西边位于妖族地盘，南北约千余里，东西六七百里，地形复杂，常年有地火爆发，气温酷烈，那一带生活着嗜火的妖物，有火犀，火蜥蜴，火狼，火鼠等等。”
常思过把所有矿物倒在桌上，随手取了本源刀气和紫焰有感应的十多颗石头，以及十多块树妖用得着的晶石收了，把剩下的矿石又捡进袋子，还给陈老实，道：“咱们明天去悬火山，你看需要准备些什么？”
陈老实没有客气，把须弥袋揣进怀里，犹豫一下，问道：“老爷，您方便说一下，去悬火山是猎杀妖物，还是与妖物做生意？”
“正要与你细说，坐下，咱们边喝边聊。”
常思过发现陈老实比起以前，多了一份自信，这样很好，他不想要唯唯诺诺的应声虫，伸手示意一下。
他大老远绕道过来，就是想要借助陈老实懂妖族语言的便利，去与悬火山的妖物沟通交流，不到非不得已，他不想打打杀杀。
那里毕竟是妖族地盘，他是借地方修炼突破去的，打架有伤和气。
“哎！”
陈老实马上应一声，笑得一脸皱褶，殷勤地先给老爷倒满酒，再给自己倒一碗。
即使卑微如尘埃的小人物，也希望得到尊重。
特别是来自强者的看重，酒还未喝，便让他有了三分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