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坟前夜语

  日暮西山，渐起游雾，灰色的雾气像是从地底冒出来一样，迅速的弥漫开来。
  雾中有两个人影，由远处行来，他们身板笔直，步伐矫健，有着军人特有的气息。
  “哥哥，是司令官爷爷来了，我先溜了，他总是凶巴巴的。”叫华华的小女孩是个机灵鬼，招呼一声，转身跑回了村子。
  花甲之年的屈平依旧龙行虎步，很快就走了墓地这里，能在这里看到了南天鸣，他显然是吃了一惊，不过他却是越过他来到了四个大兵埋葬的坟地。
  “敬礼！”
  一个敬礼，代表了万千的言语，沉重，真挚，怀念，认同。
  “亲爱的战友，一路珍重……”
  “你们的牺牲，也许会很快被人们遗忘，但他并非毫无意义，被你们保护的人，他们会好好的活着，孩子们会茁壮成长，人们会笑语欢颜，我知道你们看到一定会欣慰。”
  “前路漫漫，幸好已有了我们的同志，代我向他们问好。还有姜政委，要是遇到他，记得替我说声‘对不起！’”
  “若你们在天有灵，定要佑我大夏民族度过这个劫难，到那个时候，我这个最该死的老头定要追随你们而去，咱们在阴间再续今世缘，我领你们把阎王老子的酒都给他喝个精光。”
  屈平同他的士兵告别完，走到了南天鸣近前，坐到了他身边，随手递给他一颗烟。
  两条烟气氤氲，拨弄着漫漫雾霭，烟头的火星，使这清冷的地界，略有那么一星光亮。
  “天鸣，村子里需要你。”屈平率先打破了沉默。
  沉默无语，南天鸣只是如刚才般注视着四座新坟，过了片刻他突然发问：“哪个是新兵的坟墓？”
  “董云祥”屈平指着一个墓碑。
  “我本来能够救他！”
  “你能救很多人，他们都需要你的保护！”屈平语重心长道。
  “有些人死了反而会更好。”
  “说的对，有些人就是该死，但大多数人，只是些普通百姓，一些平平淡淡度过一生就会很满足的老百姓。”
  “想平平淡淡活到死？……现在好像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愿望。”
  “他们只要有口饭吃，有地睡觉就会满足，他们甚至朴实到没有理想，只是本能的尽着延续种族的责任。”
  南天鸣有点震惊这话是从屈平嘴里说出来，更像是杨易的脑子里的鬼东西。
  屈平眼圈通红，眼睛真挚，是南天鸣从没有看到过的屈平。
  “帮我吧！”屈平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祈求之色。
  “屈司令，我已经习惯了发脾气的样子，你这样……我有点不适应。”南天鸣有点惊愕。
  “天鸣，当你站到一个很高的位置，肩负着重要的使命时，老天不会厚此薄彼，同样也会得到对应的犒酬，金钱美女，万人敬仰，甚至是生命的生杀大权。”屈平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当然，还有心爱的女人。”
  南天鸣眼中不由精光一闪。
  “为什么古人弑父杀兄，也要当皇帝？而且即使做出这种不仁不义的事，却还会被后人万世景仰？”
  “权力是个好东西，他能让你随意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只要运用得当，即使你来谋私利己，人们一样会臣服爱戴于你，只要你让这些人能吃口饱饭。”
  “我打算让成颖辅佐村子外围的新任小队长，这样两个人就能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大有发展前景。”
  “不知道你南天鸣有没有兴趣？”
  “考虑一下吧，少年！”
  屈平起身，不再理睬一脸呆样的南天鸣，带着殷臻扬长而去。
  南天鸣的身前，不知何时已经洒落了一地的烟屁股，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他一直思虑着屈平对他说的话。
  杨易虽然穿的厚实，但身体单薄，再加上没有吃晚饭，却一直安静的陪着南天鸣，此时已有些手脚冰凉难耐，便在这坟场开始来回跑步取暖。
  脚步声让南天鸣大皱眉头：“你不怕把埋着的各位吵醒，爬出来和你聊天？”
  “天哥，我饿了。”
  “走吧，回去吃饭。”
  路上，两人并肩而行。
  “天哥，有什么好矛盾的？”杨易突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你这话什么意思？”
  “现在的世界末日降临，所有的秩序都已打乱，唯有强权才能护一方的平安。这个集所有权利于一身的人，他的思想将会主宰一切，是当一个英雄，救世主，还是混世魔王，都在其一念之间。”杨易埋头走路，嘴里却侃侃而谈。
  “英雄？魔王？有什么区别？”
  “英雄需要高尚的情操，或一直带着面具，受众人敬仰爱戴，魔王随心所欲，做事仅凭个人喜好，所有人都会惧怕他。”
  “魔王的日子很舒服的样子。”南天鸣一阵向往。
  “同意！人性本恶，是亿万年进化的结果，只有自私才能在艰苦的环境中更多一丝活着的机会……不过人类进化出了智慧，从此不再是基因的奴隶，后来也就有了善。当英雄肯定会有魔王享受不到的幸福和快乐。”
  “同是九年义务教育长大，你为何如此优秀？”南天鸣用力揉搓着少年的头发。
  杨易挣脱跑开，大叫：“魔王！”
  “哼！老子既要万人景仰，又要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