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战斗报告
朱聿键接过总结报告翻了几页，看着上面半白话半文言的内容，不禁哑然失笑。这显然是军官们和秀才们妥协的结果，所以才会写得如此别扭，大抵是因为秀才们习惯了八股文也习惯了夸张，经常在纸面上胡吹一气，又因为不懂军事而乱写。军官们则严谨得多，要求必须实事求是，所以才会写了这么个古怪的报告。
虽然这份总结报告问题很多，但朱聿键已经很满意了，毕竟这是第一次，今后有了经验，他们会越写越好的。
“总结报告以后不要用文言，文言文言简意赅，但容易出现错漏和误解。军事文件必须清晰明了没有歧义，以后所有军方文件全部用白话文写，数据要真实详尽，而且不许使用通假字。”朱聿键给陈永疆提出了意见。
“是。”陈永疆听得一喜，如果完全用白话文写，又不需要格式和押韵，他也能够写得出来报告。
这份报告难免有些引经据典的地方，看得朱聿键有些迷糊，根本理解不了其中有什么问题。“你说说看，这次总结出了什么问题，优缺点都行。”朱聿键索性放下报告，与陈永疆这个战场直接指挥者面谈。
陈永疆说道：“优点有很多，我发现大船在海战中的战斗力更强，既是是两艘两百五十料的战船，对上一艘五百料的战船也必然落败，所以我们今后要发展更大型的战船。”
“说得有理，这一点可以提供给船厂。”朱聿键笑着说道，自己手下的水师将领能够独立思考主动去改进武器，这一点非常好，必须要鼓励。
陈永疆继续说道：“在与龟甲船的战斗中，我还发现了两个问题。其一就是四支橹对于六号战船来说少了点，如果在船首两侧也安装四支橹，灵活性应该能提高许多。其二就是船首过于脆弱，以我们的战舰吨位必要时可以进行冲撞，不如将船头包铁，即可冲撞又可以加强防御。”
“这个你也可以与船厂的人说说，不过我认为加橹的灵活性只适合于江河，而我们未来要作战的环境多是大海，是否有必要还需要论证。此外船首包铁不太可行，因为船只设计时有重心问题，如果在船首包铁而增加重量，很容易造成船只不稳，我认为可以在下部加撞角。”朱聿键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改进意见。
“王爷睿智。”陈永疆听得兴奋了起来，他发现朱聿键所想比他更加深远，他又说道：“另外火炮也有问题，一旦双方靠近，我们的火炮太过重型，没有小炮贴身近战很容易误伤己舰。”
“这个嘛。”朱聿键很想说按照后世电影里的情节，都是远远的开炮根本没有近战。不过根据他最近学习的军事知识和简单的数学计算也让他知道，这个时代的船只速度太过依靠不稳定的风力，双方靠近是难免的，所以必须堵住所有漏洞，让战舰远近皆可，才能达到最好的作战效能。
“这个需要与炮厂联系一下，看看他们能否设计出一种大口径射程短的火炮来。”朱聿键突然想到：“或许我们可以用虎蹲炮为原型，设计一款更大的舰载火炮。”
“对啊，要是在近战中喷出一大片铁沙子，对方的甲板肯定会被清扫一空的。”陈永疆听得喜上眉梢。两人对这次作战的战术和战船改进又进行了讨论，最后朱聿键亲自执笔，给他写了一套改进方案才算作罢。
将陈永疆送走以后，朱聿键已经忙得满头大汗，看得旁边的郝玉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朱聿键抬头看向笑颜如花的郝玉兰问道：“你笑什么？”
郝玉兰摇头道：“从没见过你这样的王爷，只要讨论起事情来没有任何架子，完全是工匠般的样子，什么事情都亲自动手，这样怎么能有王爷的仪态？”
“仪态是给别人看的，做事情则要扎扎实实的，这样才能让封地内兴旺起来。你平时这么仪态万千，到了榻上还不是疯狂无比？”朱聿键前面说得正义凛然，后面却转向了两人的私密话。郝玉兰听到他调侃的话语，想起两人晚上的疯狂，禁不住满脸红霞，口中连说不依。
两人正笑闹间，上官芸清又进来了。她对于王爷和师父之间的笑闹早已习以为常，除了脸上满是羡慕神色之外，她却不敢多说什么。
见到上官芸清进来，郝玉兰连忙站直了身子，朱聿键也坐正了问道：“有什么事情？”
上官芸清又瞥了一眼满面红霞的师父回答道：“启禀王爷，孙镐大人来了。”
“他又来了？今天怎么搞的，所有人都有事情吗？”朱聿键无奈只好让上官芸清把孙镐传进来。
见到孙镐进来，朱聿键就询问道：“怎么回事？移民又出了问题吗？”
孙镐一愣随即道：“自从上次将闹事的人鞭笞以后，移民便没有敢闹事的人了，现在一切都非常顺利。”
“那你来做什么？”朱聿键好奇的看着他道。
孙镐连忙回答：“李信大人给我发来一封信，让我转给王爷。”
“哦？”朱聿键颇为惊讶，身为民政司司长的李信如今执掌河南，他向民政司副司长孙镐发信也是正常，不过部门内传信多半是本部门的事务，应该轮不到给他看啊。
朱聿键接过信展开一看，脸色顿时一变。原来李信报告说河南今年旱灾严重，收获之前又遭遇了蝗灾，许多地方已经颗粒无收，甚至连自家的产业也受了一些损失，不过支应粮食供给还没有问题。但是饥民越来越多，已经开始出现了暴乱，而陕西的农民军也有所异动，似乎有进入商洛山的意思。如今田见秀亲自带兵驻守商洛山，还请朱聿键拿个主意，应该如何应对。
看完这封信中的内容，朱聿键猛然站了起来。他虽然将浙南五府发展得有声有色，却也不能放弃河南的基业，因为那里将是他对抗农民军，消灭大明朝内部隐患的最前线，轻易不能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