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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墓 第162节

  寒山道:“若郡主愿意止步于此,便只有我一人。公主殿下心中挂念郡主,属下特来带您回府。殿下说,不管什么话,自家人关起门来好好商量。”
  杜平轻笑:“如若不然?”
  寒山从腰间掏出一个口哨:“若郡主执意闯城门,属下只有失礼。”他抬头,神情中没有一丝转圜余地,“哨声一响,等埋伏的侍卫都出来,事情闹大恐不好收场。”
  两人说话声音并不大,且都在偏僻角落不引人注目。周围大家都急着出城,还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动静。
  杜平自认为在母亲面前已退让无数。
  与李承业的婚事,她妥协了。
  母亲不让她去江南,她没有去;
  母亲不让她再插手秋收之事,她也放手;
  甚至为了母亲考虑,她连黄家招揽曹子廷的事都忍下,还主动与黄昌元攀关系。
  如今,她的师兄生死未卜,眼看江南各方势力有重新洗牌的趋势,她怎么能忍受一直窝在京城?甚至连江南的消息都传不到她手上!
  杜平讽刺道:“真闹起来,你觉得是我担心丢面子,还是母亲更担心丢面子?”
  寒山不为所动,将口哨放在嘴下,轻声问:“郡主想试试?”
  眼看平阳公主和永安郡主吵架吵到在城门口上演全武行的消息马上要闹得满京城都是,冯瑛之出言劝道:“永安,既然殿下思女心切,我们回去看看也是应当。”
  杜平干脆拒绝:“不去。”
  冯瑛之并不气恼,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摇着头无奈一笑。他翻身下马,略微弯腰牵起缰绳,侧首扬眉:“我替夫人牵马。”说罢,悠然自得往公主府走去。
  杜平没想到他会来这招,差点从马背上站起身来:“喂,冯瑛之!”
  冯瑛之恍若未闻,继续往前走。
  杜平急道:“瑛之!你停下!”
  冯瑛之终于停下脚步,伸手指了指自己,一脸无辜状:“夫人是在唤我?”
  杜平看到他装傻的样子就来气:“这街上还有第二个叫冯瑛之的?”
  冯瑛之笑道:“我以为夫人该唤夫君才是,是以刚才听到名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杜平咬牙,信他就有鬼了。
  方才叫名字时一下没注意声音大小,惹得路边有几人将视线投来。杜平嘴上虽说不在意,心里还是不想给公主府惹麻烦,顿时低下脑袋闭上嘴巴,只能憋着一张气鼓鼓的脸,按住马头不让它再动。
  她侧眸瞪住他,目光带上威胁之意。
  两人一马停在路边。
  冯瑛之看着她,嘴角缓缓拉开弧度,笑意一点一点加深。他走到她腿边,仰头望去:“不开心了?我给你牵马也不好?正好让你在全京城人面前长长脸,永安郡主嫁为人妇也能将夫君吃得死死,只要你高兴,我不怕被人说惧内。”
  杜平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好。”
  冯瑛之微微一笑,覆上她的手背,温和道:“永安,你和外人交谈时都能做到礼貌忍让,对亲人就更该如此。正因是亲人,你就不该仗着感情深厚而肆意妄为,亲人不是用来忍受坏脾气的,因为爱重,就更该珍惜。”
  杜平想把手抽回来,可一下子抽不回来,用力,还是抽不出。
  她眼睛瞪过去。
  冯瑛之笑出来声来,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小孩儿。他轻轻拍她手背两下,自觉收回来:“是我不好,别生气了。”
  杜平与他对视片刻,气焰渐渐消散,不情不愿说了句:“你也没什么不好……”
  冯瑛之:“那能不能跟我说说,咱们家永安还有哪里不开心?”
  杜平心中自然有疙瘩,沉默一会儿,闷声道:“她一直派人盯着我。”
  冯瑛之:“她是关心你。”
  杜平垂眸:“她和我想法不一样,她一直阻止我。”
  冯瑛之:“君子和而不同,这是她不好。”
  杜平有股把委屈倾倒而出的冲动:“从小到大,她都是这个样子,她想做的不想做的从来不跟我解释,可我想做的不想做的她都要插手,我已经长大了,我有自己的想法,我有自己的路,不是她手上捏的泥人。”
  冯瑛之:“也许,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沟通,但是没关系,她不会,那就换你来,你把你的想法好好和她说。”
  杜平不服:“她那么聪明,她不会?”
  冯瑛之:“无论她如何聪明,在你面前,她都是第一次做母亲,有不会的很正常。”
  杜平沉默片刻:“我也是第一次做女儿,我也不会。”
  冯瑛之:“你不会,我教你,而且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永安,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你们是母女,骨肉相连,只要把你想说的说出来,好好说出来,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杜平脸上表情交织着犹豫与矛盾。
  冯瑛之又覆上她手背,轻轻捏在手心:“而且你也明白,她在乎你,对吗?”
  杜平闷声嘀咕了两句,脸色有些忿忿不平:“出城是你说的……去公主府也是你说……”,她随后抬起头,撇开脸,很快的扔来一句,“不用你牵,坐到你自己的马上去。”
  冯瑛之展眉一笑,转身向回走去,经过寒山身旁时淡淡开口:“把你的口哨放下,出发去公主府。”说罢,修长身躯腾空而起,翻身稳稳坐在马背上。
  寒山沉默地站在一旁,将这出戏从头看到尾,始终冰封的表情上出现一丝龟裂。
  这就结了?
  不用大打出手?
  郡主还能这么对付?
  第142章 你第一次做母亲,我第……
  公主府。
  平阳公主姿态优雅地坐于椅上,玉指纤纤,又翻过一页书,一目十行看得极快。她本就博闻强识,不过在等待女儿的过程中不舍空自浪费时间,翻出一本书来阅览。
  身旁的郑嬷嬷却看出来,殿下翻书的间歇之时,已是第三次向门外望去,还自以为做得不动声色。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只感苦涩中又有好笑,忍不住笑出一声,急急忙忙遮住嘴还是来不及。
  平阳公主的目光已转到她脸上,虽面无表情,可郑嬷嬷知道,那声笑让殿下有些羞恼了,连忙出声:“我去大门外守着,说不定郡主已经回来了。”
  平阳公主淡淡一声:“去吧。”然后目光又回到书页上。
  她不知道时间又过去多少,但这本书已看了快三分之一。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来者共有三人。她抬头望去,看到女儿竟是完好无损地走进来,身上既无伤也无捆绑,她颇感意外地扬眉,面朝寒山,以目光相询。
  寒山沉默地摇摇头。
  平阳公主这下真是意想不到,定定看了女儿好一会儿,才想起对寒山吩咐:“你先下去,把门关上,不许旁人进来。”防着女儿大闹天宫,在下人面前闹笑话。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人,静悄悄无声开口。
  冯瑛之打破沉默,恭敬道:“见过岳母。”
  平阳公主朝他一笑:“自家人不用客气,平儿这些日子给你添麻烦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亏得你能包容。”
  杜平鼻子里哼一声,整天就知道夸别人。
  冯瑛之轻轻握一下她的手,然后朝平阳公主笑道:“岳母才是客气了,永安很好,没有添麻烦,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气。”
  平阳公主沉默一瞬。她当然知道自家女儿大闯萧家的事情,但女婿不提,她也乐得就此翻篇。
  杜平脚步哐哐走到她面前,双手撑桌案,质问:“为什么派人盯着我?你对我可还有半点信任?”
  平阳公主口气淡淡:“你跟我说信任?”她抬眸瞥去一眼,“这不是幸好盯着么,否则鱼入大海,我去哪里逮你?”
  杜平语噎,好,不提这个,她又问:“为什么江南那头的事情都瞒着我?”
  平阳公主沉默片刻,将书本盖上,端起脸色与女儿说:“你刚回京的时候我就说过,你在江南做的那些事并不妥当,我不赞同。”
  杜平讽刺:“你不赞同的多的去了,别人还能事事顺你的心?”
  平阳公主:“但你是我的女儿。别人可以不听,你得听。”
  杜平脱口而出就想说没这道理,忍了忍,把这话吞回肚子里,这没什么好争的,世间多的是人觉得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在这里吵架也吵不出真理。
  她闭了闭眼,以自认冷静的态度开口:“我要去江南,我要去南越。”
  平阳公主只有两个字:“不准。”
  杜平按捺不住声音:“凭什么?你同意的才算事?我想做的都得经过你同意?”
  平阳公主看着她不说话。
  杜平:“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管不着我!”她方才答应瑛之来公主府谈心根本是大错特错,跟她母亲什么都谈不出来!她走过去牵起夫君的手,朝母亲抬高下巴,“我和瑛之想去哪里我们自己决定,无需你操心,告辞。”
  冯瑛之感觉到平阳公主盯过来的目光,身上都快烤起来了。他耐着性子劝道:“永安,有话好好说,这不是跟母亲说话的态度。”
  杜平拒道:“她除了说不赞同不准还会说什么?”
  平阳公主从小教导女儿的方向,就是想把女儿教得独立不盲从,鼓励她有自己的见解。
  如今不过求仁得仁,自己养出来的冤孽,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她只能告诉自己,不值得生气。
  平阳公主开口道:“看来你年龄不大,记性却不太行了。我跟你讲道理时也不见你听话,既如此,我直接表明我的态度就够了。”
  杜平停住意欲抬起的脚步,侧身凝眸:“我不同意你所谓的道理,没说服我。”
  平阳公主轻笑一声。
  跟她讲道理,说服不了;跟她说态度,又觉得专|制。
  那也没别的法子了。
  平阳公主目光转向冯瑛之,温和道:“瑛哥儿,我想留平儿在家中多住几日,你自己一人先回冯家,就不多留你了。”
  冯瑛之一怔,还来不及反应,只闻身旁的小妻子喊道:“我不住。”
  平阳公主恍若未闻,继续拿起桌上的书,翻开来接着往下看。她漫不经心地朝门外唤道:“寒山,进来,把郡主带去自己的屋子,让她好好冷静。”
  话音一落,寒山立刻带着两个侍卫进门,其中一人手上甚至拿着捆绑的绳索。
  平阳公主又翻过一页,眼睛未离书本,嘴里的话是对女儿说的:“等你脑子冷静清楚了,再来跟我说话。”
  寒山自是奉公主的命令行事,上前擒拿郡主。
  冯瑛之拦身在前,牢牢将她护在身后。他厉声道:“且慢。”他对着平阳公主深深作揖,“小婿失礼,在此多说两句。”
  平阳公主翻书的动作一顿,抬眸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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