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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星和微不足道的爱情

  南熙贞一夜未眠。
  她盯着朴宰范的睡颜昏昏沉沉整个晚上。
  这个人睡着后就像死了一样,不打呼噜不磨牙,悄然无息,呼吸轻到不可闻。
  她睡不着,脑子里涌现很多,只能做坏的去折磨这个人。
  但朴宰范太困了,认真算起来,他可是两天一夜都没好好休息了。
  困到一沾枕头,眼皮立即合上,尽管如此,在熙贞揪他耳朵,扯他头发时,也没有生气。
  而是掀掀眼皮,咂咂嘴吧,瞧见是她,又安静的闭眼。
  算了。
  让他睡吧。
  南熙贞安静下来,实在无聊,支起下巴凑近去研究旁边的男人,长得不难看,也不怎么漂亮。
  勉勉强强的程度。
  不过自已现在比以前多了些底气。
  男人,真是奇怪啊。
  一方面不把你当回事,一方面却因为你要死要活的一.会儿洒脱的说不再纠缠,一会儿就把能说的情话全都细细讲给你听。
  她缩紧被窝,缩进这个的颈窝取暖,还不忘仰头凑近耳边吐槽番,携带私心热心还有欢欢喜喜。
  “朴宰范,你说你打不打脸。”
  稍时。
  “嗯
  睡梦中的男人迷迷糊糊的呓语一声,似乎在回应她,明明都困到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却灵魂警醒着,等着随时应答她。
  凌晨05:41分。
  南熙贞终于困意来袭,她阖上眼皮,身体轻飘飘的进入梦乡。
  凌晨06:17分。
  宋禹廷从美国返回抵达机场,紧接着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医院,先是联系了院方询问病情,得知是普通的小伤才松口气.
  他从车上取下行李箱,里面装的全是熙贞的东西,坐电梯来到独立病房的楼层,一推开门就愣住了。
  看见里面的情形又将门关上,默默的退了出去。
  06:55分。
  朴宰范睡醒了,一睁眼,眼前一只脚横在胸膛,他回回神狐疑的掀开被子,表情一言难尽的看着某人的睡姿。
  披头散发,屁股顶着自己膝盖,——腿儿蜷缩,一腿儿耍赖的后仰。
  怎么做到的
  缺氧导致她咳嗽,晕晕乎乎的苏醒,左脚乱蹬,踩着人家的下巴翻身。
  朴宰范像呼唤爱狗PJ一样,拍拍床卒卒几声:“这儿,在这儿
  不多时,有只睡懵的小狗钻出脑袋,趴在他的胸前,温顺极了,不闹不叫,时不时瞅瞅自己,清水多涟。
  她果然喜欢浪漫型的,务实型的根本不顶用。
  扒下对方摸自己头发的右手,摸着手背上的狮子纹身,她又想起了这位务实型人才昨夜的各种告白。
  就连脖颈上的罗盘纹身,都说是为她才去纹的,来自爱情名句的指引。
  “No matter where I went,,I alay back to you, You are my pass star。”
  无论我走到哪里,我总能找到回到你身边的路,只因你是我的罗盘之星。
  朴宰范不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她就永远不会想到,啊~原来这个纹身还有我的故事。
  他还说,在tattoo文化中,脖子的位置代表着严肃和认真。
  也是他对一个女孩的无声爱情。
  不过昨晚堪比情圣的情话boy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早晨睁开眼后又是作死boy一枚。
  朴宰范的浪漫因子也就生存了那么一小下,他拍了拍熙贞的肩膀,然后面色诡异的开口,音色微沙。
  “你,能不能起来一下,有点沉,你压的我快尿出来。”
  “……”
  完全!无法!
  将面前这个神情正常的作死男,和昨晚整整在自己耳边说了三个多小时I Love You的人联系在一起。
  看她无语的翻白眼,某人嘿嘿一笑,流里流气不正经的顶顶跨,颠了颠身上的人。
  “你不起来,我就尿床上了啊。”
  南熙贞像吃了只苍蝇的感觉,连忙滚到一边,嫌弃极了,不由得在脑海里思考,或许昨晚是外星人侵占了他的身体也说不定。
  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偶像剧是偶像剧,现实是现实。
  朴宰范翻身下床,他实在是被尿憋的……膀胱都疼了!
  一大早醒来,谁不憋着一泡尿!
  搞什么浪漫,无聊。
  对付直男,不能以试探的态度,必须明明确确的说出来要什么才行!
  比如现在。
  朴宰范顺便在病房内的洗手间洗脸刷牙,一边拿毛巾擦脸一边走到床边,忽听熙贞开口。
  “我有点渴。”
  他看起来精神极了,经过一夜的修整,体力完全跟上,听见这话,直男到家了!
  “渴就喝水啊。”一脸的理所应当。
  不是故意,也不是不爱你,只是他们的思考方式太直接了,丝毫不拐弯。
  南熙贞直勾勾的盯着他,像个皇帝那样发号施令,“你给我倒杯水。”
  果然!
  直男老老实实的去倒水,没有半点怨言,还会温情的问你:“热的冷的?”
  “温的。”
  此时,南熙贞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些年,她一直在和朴宰范互相猜来猜去。
  朴宰范在等她开口回应自己。
  她在等朴宰范亲口说出愿意改变的那句话。
  两个人都在默默的互相等待,谁也没有勇气踏出那一步,因为害怕自作多情,因为害怕自讨苦吃。
  果真是这样吗?
  她又不确定了,于是接过水后小小的喝一口,看向这位直男,他正在拆饼干吃,肚里饿的发慌,眉眼干净,面庞清爽。
  “你爱我吗?”她瞟了一眼饼干,想吃,不过还是集中注意力搞明白这回事。
  朴宰范一愣,腮帮鼓鼓的嚼饼干,想张嘴害怕饼干屑喷出来,只好点点头。
  “我要你亲口说。”她再瞅了眼饼干,还是奶油夹心的,一定很好吃,心不在焉的要试探出个所以然来。
  朴宰范喉结滚滚,用水冲嘴巴,一大早搞这个有些不适应,神情不自然的摸摸后脑勺,乖乖的按着要求来。
  有些羞耻,似乎怕被人听见笑话自己。
  他想了想俯身凑在床上之人的耳边,气息温热极其小声,嗓音清润的说——
  “我爱你。”
  说完立即直起腰,站在桌子前拆开第二包饼干,咔嚓咔嚓的猛吃。
  果然,是个闷骚男。
  啧啧啧。
  心里真能憋事啊。
  可能发现熙贞一直盯着自己看,他感受到这股视线,求生欲极强的让出了这包饼干:“你,你要吃?”
  “我要你就给我吗?”
  “给你。”不就是一包饼干嘛,弄得这么正经儿,还以为自己哪里又错了。
  南熙贞得逞的嘻嘻笑,跟个小傻子似的,仿佛终于摸到游戏怎么玩了,也终于搞懂了规则。
  她笑的灿烂,像明耀夺目的小太阳。
  不知她为何如此开心。
  朴宰范也跟着高兴,唇角弯起,笑容闪闪亮亮的,很无奈,却突显独有的温柔,轻轻的揉揉她的头顶说句:“傻瓜啊。”
  看起来非常不聪明的样子。
  昨晚还哭着说没人爱她。
  怎么会。
  熙贞可是—
  他流血流泪,付出了代价。
  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
  一个小宝贝。
  1月15日。
  南熙贞的《W》杂志拍摄计划因左手延迟,于是杂志社先安排内页的艺人进行拍摄采访。
  直到这天。
  接受采访的郑基石才知道,原来他会和熙贞同时出现在下一期的《W》杂志上。
  他想,自己要努力工作才行。
  不为其他,就算只为了这些机会,人生也要努力的做,尽自己最大的力气不断进步。
  自从重新憧憬为了她而生活的日子。
  自己又对人生抱以希望。
  要多工作,要多赚钱。
  这次的拍摄他格外开心,好几次拜托杂志造型师给自己装扮的帅气些。
  选用了黑色顺毛湿发造型,搭配重影多彩暖光,打造出迷离复古感。
  拍摄结束后会有简短的小采访。
  多数问题有关他的音乐和对hiphop的见地,其中夹杂了一些生活类的话题。
  《W》:【请问Simon D xi,工作外的日常中会有经常联络的朋友吗?大家会以什么方式排解压力?】
  郑基石坐在椅子上,身上还穿着品牌方赞助的条纹西装,他眉宇英气俊挺,像入鞘的利刃,自有刃气伤人。
  他手指按在嘴唇点了两下,眼珠微微转动,忽然一笑,顿时化为五月的暖风,八月的烈阳,拥有融融的光辉。
  “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我与gray xi联系的最多。”
  “解除压力的话,只要我看见gray xi,身心就特别舒服,感觉很温暖。”
  最后,这段小采访会在当天被《W》杂志官方账号发布。
  “星和啊,感谢你在我身边。”他仿佛在对女友表白那样,俏皮sense的比心,立马撩的飞起,笑容明亮。
  “撒浪嘿。”
  星和啊,千万,千万不要变。
  他敛下眼睫,收拢所有刚才对此人的喜爱,藏尽数不清的心事和锋芒。
  《W》杂志当天@了郑基石的ins,还有AOMG官方账号,pumpkin负责运营发布相关信息,他点开这段采访小花絮,受不了的大叫。
  大家在为半个月后的公演商议,基本都在公司,闻讯看热闹,跟着瞎起哄。
  “simon哥又又又对gray xi表白了。”
  Loco很吃醋,这哥竟然一点也没有提自己,怎么光想着gray。
  李星和没有丝毫的开心,相反他情绪复杂,看着屏幕里郑基石说自己给了他很多的鼓励和支持,是最好的伙伴时——
  他一点也不想要这种评价。
  “啊!Simon哥!”
  视频里的主人公出现,以满面笑容的姿态拎着大型硬纸袋,仿佛回到巅峰时期,不可一世的地下王者。
  毕竟,郑基石当年可是被称作“hiphop皇太子”称号的男人。
  虽然称呼有点搞笑,可他还很小,就已经成为被当时如日中天UG圈里的大佬Dynamic Duo所保驾护航的弟弟。
  称之为皇太子丝毫不过分。
  宋旻浩的榜样,将hiphop大众化的男人,当年和李洪基一起走在弘大的街头,别人都以为李洪基是他的经纪人。
  到现在都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在这个领域里,郑基石就是山尖上的风云人物。
  经过两年的沉淀,与自我抗争的磨砺时光后,他又恢复到了曾经的风光和恣骜不恭。
  大家都是开心的,因此loco和uglyduck很好奇的去看他手里拎着的东西:“哥,拿的什么?”
  “品牌赞助送我的衣服。”
  他脾气虽暴躁,可对人好起来那是好的一塌糊涂,对朋友更没的说,总在细节让人感动。
  郑基石的目光和李星和遥遥相望,眼底有不经意的弱光,勾唇一笑,温和暖男。
  “我有类似的,所以就拿来送给星和。”
  “为什么不送给我?”uglyduck眼巴巴的看着。
  “还有我?我也没有。”loco撇撇嘴,表情有些小可怜。
  “唉……我还在这给人家点赞呢。”pumpkin叹息一声,眼神掇火的瞧瞧他们。
  禹元材只能跟随大流,不要脸的傻呵呵一笑:“哥,你给我买呗。”
  “下次下次,下次给你。”
  仿佛地下停车场不耐烦并且表露厌恶的人不是他,嘴里解释着:“星和跟我号码差不多。”
  大家羡慕并且嫉妒的看向“备受宠爱”的李星和。
  “给你。”
  李星和面无表情的接过衣袋,他感觉到郑基石搂住了他的肩膀拍了拍,扭头去看,这人愉悦的和大家玩笑。
  左肩上的手掌扣的他有点疼。
  等到郑基石回眸时,他才看清了对方眼底的暗色,像泛着绿色的平静沼泽,又像荆棘从中的被雨水打湿的火堆,潮湿令人发寒。
  “他们太闹腾了。”这座大山笑眯眯的朝自己无奈吐槽。
  李星和勉强的堆砌笑意,他垂眸避开了对方的视线,耳边却忽听见郑基石半玩笑半认真的试探。
  “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喜欢我的衣服?”勾起一边唇角,微扬下巴的玩世不恭和调侃邪气。
  “放心。”他的肩膀再被拍
  了两下,对方面容有暖光倾洒:“我还没有上身穿过,全新的。”
  “没有,我,我很喜欢,谢谢你。”
  李星和隐藏所有情绪,当做没有听懂,像往常一样露出直白善良的笑容,抬手好兄弟似的拍拍对方的后背。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嫌弃我呢。”
  “不过我们的关系——”
  郑基石话锋一转,眼眸微眯,意味深长而令人战栗的说——
  “我相信。”
  “就算我穿过。”
  “你也会喜欢的。”
  李星和的笑意僵在脸上,在他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郑基石神情一换,又回到那个用心待人的真诚模样。
  “星和,你是我最不愿意伤害的朋友。”
  语速很慢,沉重的男低音,又那样温柔,满载所有往日情谊。
  “我如果有什么好东西一定会和你分享。”
  “除了。”
  郑基石深吸一口气,音色变冷,表情不变可眼底已结满寒霜,轻轻吐出一个单词。
  “爱情。”
  李星和被冻僵在原地,左肩的重量消失,可他的心底沉了一座大山,死死的压着。
  这座大山说,你不要当背叛者。
  可他不是背叛者啊。
  他只是……
  分手了,已经分手了。
  也没有诉说的必要性。
  他拎着这袋衣服,神情恍惚,那么,究竟想让他怎么做呢,他也非常痛恨自己。
  鄙夷,仇视,瞧不起这样的李星和。
  愧疚,无奈,抱歉,自我厌恶站在了天平的一端。
  而另一端,只有一件东西。
  却沉甸甸的能够压垮一切。
  也是爱情。
  属于李星和微不足道的爱情。
  ————
  阅读顺序图片,文字
  先前文字转图片的网站挂了,又重新找了个
  如果是煲仔饭,可能会回答:哥,我选爱情。
  不过老父亲肯定也不会这样问他,会使用铁拳政策:再敢伸手,打爆你的狗头
  不过像山花心思细密的类型,他绝对备受折磨,本来选择很明确,不过会产生巨大的内心挣扎。
  新电影又快来了,演员组也要加速火葬修罗场的准备。
  先谢谢大噶的珍珠!
  我去码下一章!
  令男人念念不忘的女人
  大神宋禹廷回来,完全杜绝了“探监”的权利。
  闲杂人等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休想进病房。
  南熙贞在医院呆了两天也就出院了,她的赛车训练还很紧张,只是左手食指受伤而已,不耽误大事情。
  SM续约的时候,将南熙贞的部分电影权划分了出去,也就是宋禹廷名下的工作室负责。
  演员部的代表打电话给宋禹廷,说是朴赞郁导演想见见南熙贞。
  “见我
  “应该是新戏的问题,可能要接触你来选角色。”宋禹廷收拾着她的物品,准备出院。
  医院,其实蛮舒服的。
  南熙贞既开心又抗拒,因为这些名导脾气不是一般的臭啊,拍摄《无昼无夜:红》时,她就没少受崔东勋的折磨。
  忘了哪位大导说过,演员在片场不能称之为人,而是牲口。
  朴赞郁的为人听说很温和,但他的作品都很魔性,充满着黑暗主义,备受同喜爱此类风格的名导昆汀所推崇。
  怎么说呢,这位导演的作品南熙贞基本都看过。
  好作品是好作品,细节狂魔,不过看完之后内心波动很大。
  不受主流约束,经常拿出惊世骇俗的画面来阐述影片的核心思想。
  她提高了警惕,一方面很开心朴赞郁导演找上自己,一方面又不禁担忧电影内容。
  因为迄今为止,她还没有拍过“邪典”类型的影片。
  正当南熙贞产生不必要的忧虑时,第二天,她从经纪人那里获知一一朴赞郁导演取消了见面。
  “为什么 ”玩我呢 开什么玩笑!
  “说是想公开选角。”崔政奂说完静悄悄的观察她的表情,担心会很生气,很不幸被他言中了。
  南熙贞何止生气,非常生气,一个导演先联络你说要见面,70%的情况下说明他已经中意了
  称不上铁板钉钉,可却是大概率事件啊!
  她怎么能让机会白白流走。
  怪不得,这些名导的脾气就是怪,她情绪上头,满腹焦躁,克制自己冷静下来通知经纪人给朴赞郁打电话。
  一定要见一面!
  三天,整整三天,朴赞郁把她晾了整整三天,这才同意了见面。
  地点是一间私人画室,要求不能带经纪人或者助理,只能单独前往,说是害怕被不必要的人透露新电影的内容。
  可以。
  于是南熙贞独自驱车来到这间画室,说实话与其说是艺术场所,更像一个废墟,仿佛是拆掉重修的建筑物。
  她来到门口按门铃,没人开,又发消息给朴赞郁,对方没回。
  不会又被耍了吧?
  她咬咬牙将电话打了过去,大概能有十分钟的尝试,她才能和这位任性的导演通话。
  “暂时无法开门,你多等一下。”
  “……好,好的。”
  吃了“闭门羹”的南熙贞努力深呼吸克制情绪,如今已经养出了不小的脾气。
  她以为自己进入了“社会”,吃了不少苦头。
  但其实只是在妈妈建立的城堡下走走的程度,最多没有超过花园直径的距离。
  经济公司优待。
  经济上妈妈和姨母们都在风暴中心。
  政治方面的总统叔叔,韩国党的韩鹤成,还有一个首尔中央地方检察厅的成长宇。
  谁能拿她怎么样。
  感情?更不用提。
  她受的那点气真不算什么,队伍里谁敢给她脸色看,她说一,没人会说二,她指东没人敢往西。
  可就算这样,南熙贞回头一看——
  她还是觉得自己可怜的像野地里小白菜,快要枯萎死掉。
  曾经跟着文叔叔参加韩朝国宴,金正恩都没让她等过这么长时间。
  就在耐心将要用完之际,朴赞郁终于舍得开门了,他没戴那副无框眼镜,而是眯着眼像个老色狼。
  使着那双闪着小精光的皱纹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将她打量了个遍。
  从肉体到灵魂,从灵魂到肉体。
  让人感觉到强烈的不适感。
  仿佛被这视线强奸了一样。
  “进来吧。”朴赞郁像个变态,迎进了她,还不忘提醒一句:“记得脱鞋。”
  南熙贞看向屋内的地面,神情一愣,这他妈有脱鞋的必要吗?
  地板又脏又黑,她穿鞋走进去都害怕弄脏自己的脚,可这是朴赞郁啊,没办法,熙贞哀怨的瞪了导演背景一眼,又矜持又秀气的脱鞋。
  她那双白袜子,刚踩在地面上就觉得黏黏的,抬脚一看,袜子脏了。
  呵呵——
  这位导演,有点个性啊。
  南熙贞是谁啊,她胆大包天,当即就憋着坏,故意指着重点发问:“导演你怎么不脱鞋。”
  丝毫不在意自己没了礼貌,开玩笑,这位导演有对自己礼貌过吗?
  朴赞郁回头皱眉看看她,洒脱恣意的回答:“这是我的地盘,我不想脱鞋,你的话怎么这么多。”
  还嫌我话多?
  她咬牙恨恨的再瞪一眼,朝着导演的背影竖中指,鄙视一番无声的骂骂咧咧几句。
  幸好,屋内的沙发是干净的,像是才买下的样子。
  刚坐下,一口水没喝到,朴赞郁就开门见山的告诉她:“你不太适合这个角色。”
  “……”
  她第一反应是冷静的询问,“如果您觉得我不合适,那为什么要联系我呢。”
  “啊……其实是个小配角来着,感觉你的外形很适合,内容故事也很简单,如果你有兴趣的话,那我可以考虑换掉已经选上的人。”
  电影圈就是如此简单而残忍,一位通过自己努力而选上小角色的演员,或许就会因为一句话失去这个角色。
  南熙贞不演配角,她不仅是三冠王,截至目前,已经获得了第四名奖杯,有多少女演员就为了一个奖杯付出了大半辈子。
  可她已经获得了,韩国再也没有了,就算再花五十年,再花一百年,也难再出现下一个南熙贞。
  “您不再考虑考虑我吗?如果女主角需要公开选拔,我也可以参加。”起码有一个相对公平的机会。
  她现在别提多失落了,还以为导演找自己是为了主演电影的事情,没想到只是一枚小角色。
  朴赞郁看着她固执诚恳的眼睛和紧握的双手,冥思苦想一阵后抱胸向后仰,暗暗吸气盯着她思考。
  “公开选角被我否决了,时间不怎么够用。”
  “那导演您对我有什么要求呢?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我可以先试试戏。”
  哪位影后像她这样卑微?说什么几座大奖在手就可以挑导演了,可现实还是等着导演挑选你。
  她好真诚,先前欢喜的担忧全部消失,她想,就算是“邪典”电影,自己也是愿意尝试的。
  半晌。
  朴赞郁忽然毫无预兆,突如其来的抵着下巴,用着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视线,提出了要求。
  “你会狗叫吗?”
  “什么?”她震惊,瞳孔放大。
  “我说,你能趴在地上学两声狗叫吗?不是想试戏?这个片段可以做到吗?”
  望着朴赞郁刻到骨子里的男权神情,他的轻蔑,目光的淫邪,言语的侮辱,彻底崩断了南熙贞那抹脆弱而又暴躁的灵魂。
  她的肩膀渐渐打开,背脊挺如松柏,身上的黑白格裙就像修女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地。
  漆如点墨的眸子浸的更如夜般,黑到发蓝,有萤火似的妖性滋生发狂。
  朴赞郁心中一紧,他按捺住跳动的心脏,继续一言不发的等待着。
  如果说刚刚她还像一朵纯白的茉莉,现在就是吞人不见血的食人花。
  嘴唇轻咧,发出一声嗤笑,脖颈修长倨傲,精致脸蛋上的表情一层一层递进。
  史无前例的女演员,当面硬杠忠武路四大名导之一。
  “说的什么屁话。”
  “你他妈怎么不给自己汪汪两声。”
  她,可是南熙贞啊。
  胆大包天,无祸不闯的南熙贞。
  辱她一分,她睚眦必报的还你十分。
  只见她拿起包从里面摸出现金,哦,对,她有随身携带大量现金的习惯,来自小时候受苦的后遗症。
  一副天王老子来了老娘都不害怕的气势,将钱狠狠砸在朴赞郁的脸上。
  脸上有邪佞狂妄的笑,不可一世无法无天。
  “叫啊,我给你钱你怎么不给老子学两声狗叫。”
  “什么西八狗玩意。”
  她眼中烧着熊熊妖火,目光还巡视着四周趁手的武器,毕竟当年可是敢抡起酒瓶和人干架的主。
  妈的,今天不打死这个老东西,她心火难消。
  想着就起身,步伐冒着火星子,腾腾腾的走去一边,想要捡起地上的画框,期望上面有钉子。
  好扎死这个傻逼西八导演。
  拼了,就算明天出新闻,她也要把这个狗导演打一顿,就算坐牢也他妈值了。
  她就不信,成长宇会让她坐牢?!
  再不济,背后还有文叔叔!
  咳,其实她还是想的蛮多,各种退路都考虑周全了,相信自己包赚不赔。
  朴赞郁低估了南熙贞其人的脾气和报复性格,他晃眼间,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头一抬——
  一根粗壮的,从画框上掰折下来的木棍朝自己劈来。
  她性格里面是有疯狂的因子,冲动型人格,绝不吃亏,绝不受辱,今天,一定打死这个狗导演。
  “欸?等等!等等!”
  朴赞郁猴子一样的从沙发上跳起,满脸惊慌,来,来真的啊?
  这也,这也太疯了吧。
  “你等等!你等我把话说完!”他体型稍胖,不擅长运动,躲闪起来很吃力。
  从来没有过!
  真的从来没有过。
  他的屁股,挨了女演员的一脚,差点把他踹得绊一跤。
  我的妈呀。
  朴赞郁苦哈哈的摸着屁股,他气喘吁吁的开始解释:“你先不要冲动,冷静冷静,等我把话说完嘛。”
  多么荒唐,他一个导演被女演员踹了屁股,还被追杀。
  面对南熙贞此刻有些气到发疯的狰狞面孔,他是又喜又怕,吓死老子了,电影虽然拍的很邪很疯。
  但不代表他本人就愿意遭受这种“黑色主义”啊!
  “你说个屁。”真是气红了眼,就想打人一顿出气,操他娘的,出生以来还没有人这样侮辱过自己。
  “熙贞xi冷静冷静!你先让我把话说完嘛!”
  朴赞郁又哭又笑的和她在画室里兜圈,实在是忍受不了的大喊:“还有没有人!再不出来都别想要工资了!”
  一听扣工资,终于有人做事了,从里间跑出两位助理一样的人物,忠心耿耿的拦住了这位要杀死导演的女演员。
  名导终于有喘口气的机会,他扶着腰仿佛跑了万米那样,累的像头牛。
  “熙贞xi,熙贞xi,你,你放下武器吧……”他满头大汗,用手扇风,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你,你要是放下武器,我就把女演员的角色给你怎么样。”
  太难了,他太难了,差点把命搁这。
  魔鬼,这女演员完全就是一个疯子加魔鬼啊,就是他心中想要的——
  那个美丽且妖,黑暗疯狂的魔鬼。
  此刻的朴赞郁完全没有刚刚的恶形象,反倒有些胖乎乎的可爱,脸涨的通红,又开心又委屈,又惊吓又惶恐。
  “我和你开个玩笑嘛,你,你把武器收起来!”
  不知从哪儿传出噗嗤噗嗤的笑声,阻拦南熙贞的两位实在觉得眼前的场景过于戏剧滑稽,忍不住笑出声。
  当初设想的反应最多就是生气到当面谴责,导演可以从最真实的愤怒中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可谁能想到!
  这是一个会动手的主。
  失策失策,差点要了老命。
  五分钟后。
  那根行凶的武器就躺在她的脚下,朴赞郁导演说什么都不要接近她,距离五米之远的对话。
  “啊?”
  一脸懵逼的南熙贞呆若木鸡。
  所以,刚刚的那一段是试戏?
  从打电话给SM开始,整整筹划了四天的,一个大套路?
  WTF?
  也就是说,在还没有开拍前,她就受到了来自这位鬼才导演的折磨?
  还是没有忍住。
  她再一次,面无表情的用行为表达了此时此刻的心情——竖起一根中指。
  完了。
  这部还不知道怎么样的新戏。
  自己恐怕要……备受折磨了。
  没有接。
  不知道电影内容,不知道电影名字不晓得会和谁搭档。
  谁还没有点脾气了?
  南熙贞当即掉头就走,就算是朴赞郁的面子都不给!
  想让她试戏,必须按部就班,搞这一套,玩谁呢?!
  其实她也觉出来,朴赞郁想要的角色是很疯癫,需要爆发力,给观众带来无比真实的震撼感。
  论“疯”,如今影坛,哪个女演员遭遇如此试戏,会抡起武器想要打死导演的。
  只此一家。
  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朴赞郁不亲自请她,一切免谈。
  这也就是,导演和演员之间的战争,争夺主权的一场拉锯战。
  于是,南熙贞老老实实的去练车,通知崔政奂和宋禹廷,如果朴赞郁再来找自己的话,请他稍等。
  脾气,是一名女演员的必修课,这样导演才会珍惜你。
  在这期间还有一则小插曲。
  家长们当真以为她出了车祸,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孩子一脸最贼心虚的模样说没事。
  让大家全都以为她又闯了祸,急急忙忙的在交通管理部门查找了很久的资料,搞得人仰马翻。
  最后从宋禹廷那里得知,是被铁环刺伤手觉得丢人所以说出了车祸。
  赵叔叔一身蓝色运动装,看见小孩从车里下来,摘掉头盔后脸色比前几次好很多。
  不过编瞎话的小习惯很不好。
  “心率正常,血压稳定。”车队的测量人员正在报数字,记录下她每次训练的状态和最后速度。
  熙贞的天赋极好,适应的很快,她总觉得自己笨,不过到底还是继承了一些妈妈的特点。
  赵叔叔遥望赛道上那道追风逐电的白影,脸上露出了一丝含蓄的微笑。
  全罗南道的这条国际赛道由著名F1赛道设计师赫尔曼·蒂尔克操刀设计,全长5.6km,采用逆时针方向,共有18个弯角和3条大直道,最长的一条长达1.2km。
  也许是那8亿韩元的昂贵改装赛车在韩国国内唯一一条符合F1级别的国际化赛道的亮相非常惊艳。
  也许是政府深夜封路的消息让某些权贵闻到风声。
  当南熙贞结束训练来点饭后甜品时,她的那辆鲜红色法拉利LA一出现在后山十八个著名U形弯道时。
  只听从远至近,这条山路上忽然有车前灯不停的闪烁。
  她微拧眉,从后视镜看见一辆接一辆的跑车闪现在蜿蜒的路上。
  似乎在追赶她的这辆鲜红猛兽。
  法拉利488,法拉利F12,玛莎拉蒂Gtador。
  叶黄色,闪银色,擎蓝色……
  有人打开了车棚顶,高声呐喊挥舞着梅赛德斯蓝白条旗帜,引擎声,气浪声,轰鸣如惊雷,响彻整片夜色天空。
  能出现在这片U形弯道的人物,非富即贵,属于这个国家的纨绔子弟。
  他们大笑着,嘶吼着,宛如雨后竹笋,一个一个冒出尖来。
  一般女孩子见如此阵势,早已吓破胆,生怕跟这些疯子有摩擦,首尔飙车族是令市民闻风丧胆又无可奈何的一群人。
  嚣张,跋扈,猖獗,癫狂,狂妄。
  南熙贞像逗弄小狗似的。
  她的那辆法拉利LA,国内唯一一辆的红色猛兽,渐渐放慢了她的步调,好似游园散步。
  后方一排排的超跑犹如逮住猎物一般的兴奋,个个声嘶力竭的要追赶上这抹漂亮的,野性的,令人热血沸腾的红色。
  “快!追上她!”
  “快快快!”
  “GO GO GO!”
  优雅野性的红色身后蔓延一波像海水似的队伍,紧紧的跟在屁股后面,甚至有人将脑袋伸出棚顶大声喊叫。
  “南熙贞!啊啊啊啊啊!”
  深夜的嚎叫仿佛能惊醒山中的魔鬼,这些人一声接一声纷纷喊起她的名字。
  充满炽热,迷恋,还有放肆的笑声。
  红色猛兽的主人降下车窗,那一阵阵冷冽的风像爆眼钻进车内,撩起她的长发,迷人眼。
  只见,从车窗内伸出一只手臂,那根竖起的细白食指——
  携带着轻蔑,冷艳,傲慢,比他们更狂妄更嚣张的豪恣。
  不恭的摇摇手指。
  猛兽觉醒——
  这只红色艳兽发出震天响的怒吼,一阵惊天动地使人耳鸣的气浪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风驰电掣般的一个猛子,像风像电,遥不可及,再无可能追上。
  他们吃了尾气,被远远的抛在身后。
  却,不可罢休,加大油门勇追。
  黑夜,繁星,蜿蜒宽阔的山路。
  游龙摆尾似的,车辆队伍像是一层一层波浪,时隐时现在道路中。
  叮叮叮——
  最前方引领这群纨绔的焰火,还能游刃有余的接起电话。
  “hi~”
  南熙贞在享受极速之下带来的快感,她更享受这冷风侵入身体时产生的颤栗。
  “做什么呢。”
  她单手点开视频通话,拿着手机置于窗外,将身后令人躁动,仿佛电影里出现的狂热画面通过网络传送到对方的面前。
  她那双含情目微眯,一股骄奢靡靡如水流露,笑容是如此的恣意,自由的像热带雨林里羽毛漂亮的飞禽。
  而身后,那些黄的白的蓝的跑车像鱼尾一样跟着她,随之摆动,任凭左右。
  慷慨激昂的吼声,旗帜在烈风中飘荡的飒飒声,震动大地的声浪,让人心潮澎湃。
  “他们不会追上我。”
  她唇如玫瑰,沾有发丝,矜持而高傲的轻摆车尾,将身后那些人耍的团团转。
  “never ever。”
  权革被她唇边的笑,被她璨璨光辉的眼眸捏住心脏,惊心动魄,心跳加速。
  没了魂儿,没了视觉听觉。
  沉浸在这黑夜般无法自拔的梦幻里。
  什么样的女人让男人念念不忘。
  不止是漂亮的女人,再漂亮只要睡过之后就没了意思。
  更不是像怨妇那样,争吵之后啰里啰嗦的在社交网站发泄,制造伤感语录企图引起男人们的注意力。
  他们只要不喜欢了就不会再去关注,再漂亮的女人只要这样做,也会让人觉得厌烦无趣。
  男人都是很贱的。
  权革默默承认这一点。
  那么,能让男人们念念不忘的女人是什么样的?
  她超乎想象的厉害,想让人骂脏话的牛逼。
  她什么都不在乎。
  她永远如初见时那般令人惊艳的美丽。
  最重要的是。
  她懒得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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