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三个老头

  这幅画面充满了诡异的气氛，诡异到让曾剑以为这不过只是一场梦。
  昔日的好友，当年整个寝室唯一的富二代，如今像条哈巴狗一样，趴在桌下面，而在他面前那肥胖女人，似乎已隐隐解释了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何时是堕落？简直就是恶心！
  曾剑脸色瞬间阴晴不定，他极其想让自己镇定点，但那种反胃感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就好像陈钱伟现在一点也没有变老的脸，和以前那个青春阳光，为了苏晴不惜午夜直播的少年无论如何也无法重叠在一起。
  他，真的是陈钱伟吗？
  “喂，我在跟你们说话呢！你们到底他妈怎么回事！”女胖子校长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光”，凶神恶煞地指着曾剑等人破口大骂。
  趴在地上的陈钱伟仿佛已经傻了，只是从那不断颤抖的光溜溜身体来看，他似乎距离崩溃也已不遥远。
  “都聋了是不是你，你……”
  砰！
  曾剑一拳打在女校长肥胖的脸庞上，直接中断了她接下来所有的话。
  啪嗒！
  女校长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就像一座巨山垮掉了一般，轰然落地。
  陈钱伟吓了一跳，连忙想过去搀扶女校长，却被曾剑一把揪住衣领，直接抵在了墙上，冷冷地注视着他：“给我一个解释？”
  “曾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陈钱伟满脸愁容和痛苦。
  “哼，说白了，不就是为了钱呗？”一旁的李强冷笑出声。
  陈钱伟低下头，沉默不语。
  曾剑瞥了眼他身上的名贵西装，皱眉道：“你应该不是那种缺钱的人吧？”
  陈钱伟依旧沉默。
  “给我一个解释。”曾剑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目光复杂地看向陈钱伟。
  陈钱伟慢吞吞地将衣服穿好，脸上露出一抹苦涩，道：“我的确不缺钱……可是，我缺命啊！”
  听到这话，曾剑和李强同时一愣，疑惑地看向他。
  “曾剑，李强，难道你们一点也不诧异，为什么我的容貌，一直都这么年轻么？”陈钱伟叹了口气，说道，“这一切，都是陈真人给我的。”
  接下来，陈钱伟开始了他的讲述……
  几十年前，陈庆之带领浩荡群修，击退邪魔，在华夏大展风头，风光无限之时。当时30多岁的陈钱伟，却忽然查出患了血癌晚期。
  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让陈钱伟几乎绝望。
  没错，他是有钱，但再多的钱，也买不到生命。
  他拜访了全国各地，甚至西方一些著名的医师，但得到结果只有一个：治不了，等死！
  有人说过，如果把生命比作1，财富比作0的话，只要有1，后面就可以有无数个0，但有再多的0，没有1，那一切依旧没有意义。
  健康决定了一切，哪怕你是世界首富，失去了健康也等于是失去了一切。
  万念俱灰的陈钱伟，只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耗尽了几乎一大半家产，这才托关系，在真人培训学院找到了陈庆之，希望能依靠仙人的力量让自己“恢复健康。”
  当时除了陈庆之，旁边还坐着一个肥胖的女人，也就是现在女校长。据说她是bj某个一线高官的小姨子，陈庆之见胖女人的目光贪婪地扫视在陈钱伟身上，露出一抹玩味笑容说道：“听说你也姓陈？好吧，看在都是本家的份上，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以后你就当汤女士的男秘书吧，她若是有什么要求，你一定不能怠慢了。”
  听到这话，再结合这胖女人看向自己不怀好意的目光，陈钱伟哪还不明白，自己这是要成为这胖女人的“肉便器”了。
  但当时病入膏肓的陈钱伟，哪还有得选择，当即答应下来，陈钱伟立刻赐予了他一颗“神丹”，称服用之后，不但药到病除，并可以将你衰老的程度无限延伸。
  事实证明，这“神丹”确实有效果，不但根除了血癌，甚至连感冒发烧等病灶都未曾再出现过，并还能容颜不老，陈钱伟又惊又喜，虽然每日要忍受这胖女人的折磨，但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值的。
  “哼，容颜不老，好东西啊！”听到这里，曾剑发出一声冷笑。
  “我，我现在后悔了……”陈钱伟哭丧着脸说道。
  “后悔？有什么后悔的？在堂堂真人学员当男秘书，这不很威风吗？反正所谓的代价，也不过只是趴在桌下玩玩偷情游戏，就算恶心，这么久你也应该习惯了吧？”曾剑冷嘲热讽道。
  “不，和这个无关。”陈钱伟故意装作没听懂曾剑的嘲讽，苦涩道，“我说的后悔，是那颗神丹……那神丹有问题。”
  “什么问题？”曾剑问道。
  “一开始服用还没什么，但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发现我的口味好像变了。”陈钱伟说道。
  “口味变了？”曾剑皱了皱眉。
  “变得厌食……或者说，任何食物吃在嘴里都特别恶心，而对动物内脏，鲜血，特别有兴趣。”陈钱伟脸色苍白道。
  “什么？”曾剑脸色一变，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光如此，我性格也变得有些暴躁，尤其是肚子饿的时候，就有一种想杀人的感觉，有时候看到人家的脖子，也想一口咬上去。”陈钱伟吞吞吐吐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藏在心里很久了……”
  “说！”曾剑神色愈发紧张。
  “上次一个养猪场的朋友请我过去打牌，我们打牌到通宵，他们都回去睡觉了，我突然肚子很饿，就鬼使神差地跑到了猪圈那里，看到一头头肥猪，就有一种克制不住的冲动，然后……”
  “然后你就把那些猪给干了？”曾剑瞪大了眼睛。
  “……”
  陈钱伟嘴角一抽，说道：“没，没有，那倒不至于，你听我说完，我当时肚子特别饿，然后还想吸血，也不知道是不是饿晕了头产生了错觉，我竟然能清晰地看到那些猪身上的血管动脉等等，于是，我疯了一样扑了上去，把它们给……”
  后面的话不用说，曾剑和李强自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所以，你怀疑这些变化，是那所谓的神丹带来的？”曾剑阴沉着脸问道。
  “对……”陈钱伟重重地叹了口气，愁眉不展道：“现在的我，简直就和怪物一样，早知今日，当初还不如就这么潇洒的死去算了……”
  曾剑紧锁眉头，沉默不语。
  忽然，他“咻”地一下站了起来。
  陈钱伟吓了一跳：“曾，曾剑你要干嘛？”
  曾剑一言不发地用指甲划破手臂，只见鲜红血液从里面缓缓流出，一直流淌在地面。
  “曾剑？”李强一头雾水。
  曾剑把手臂举在陈钱伟面前，冷冷地说道：“有反应吗？”
  陈钱伟咽了口吐沫，表情瞬间从惊愕变成了贪婪，眼珠子也开始从黑色慢慢地泛白。
  他仿佛失了魂一般，朝曾剑走了过去，目光死死地盯着手臂上的鲜血，缓缓地张开了嘴巴。
  “啊！”
  李强吓得一声惊叫。
  因为，
  他竟然看见陈钱伟张开的牙齿……犹如狼牙一般锋利！
  犬牙！
  “果然如此。”
  曾剑眼中闪过一丝熊熊怒火，手臂的伤口瞬间恢复如初。
  而陈钱伟失神的状态，也慢慢清醒过来，茫然道：“刚……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都不记得了？”曾剑问。
  陈钱伟摇了摇头。
  “阿伟，你的牙齿，牙齿……”李强浑身打着颤。
  听到这话，陈钱伟脸色大变：“你们都看到了？”
  曾剑握紧了拳头，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看向陈钱伟的眼神，带着悲哀，愤怒，和同情……
  他万万没想到，陈庆之赠予陈钱伟的所谓“神丹”，竟会让普通人变成僵尸！
  而且，还是最低级的白眼僵尸！
  “这个混蛋，他到底……想做什么！”曾剑感觉胸腔的怒火已经烧到了极致，他想发泄，想杀人，如果陈庆之此刻在身边，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碾碎他！
  看到曾剑的模样，陈钱伟心中更是慌乱，颤声道：“曾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曾剑看向陈钱伟，欲言又止。
  最终，他又是叹了一口气，道：“咱们很多年没见了吧？”
  “啊？这么一说，的确很多年了……”陈钱伟一头雾水，不知道曾剑怎么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
  “走吧，去附近找个地方喝酒。”曾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李强和陈钱伟面面相觑，还是点了点头。
  ……
  ……
  青山大学旁边的“野人烧烤”，以前是曾剑三人组最喜欢来的地方，甚至第一次见面，遇到王珊珊被流氓调戏，也是这个而充满回忆的地方。
  如今，说是面目全非或许夸张了点，毕竟“致癌”的垃圾食品已变成了一家颇为高档“宇航餐厅”，里面同样也有烧烤，只是点上来的不是串，而是放在一个个小透明瓶子里的微焦肉丝，完全没有了当初烧烤的感觉。
  “这几十年，变化真的很大……”李强看这盘子里的肉丝，感慨道，“以前撸串多爽，现在呢？非搞什么绿色健康无烟食品，是，人的寿命的确提高了，但品尝生活的味道却少了很多。
  曾剑笑道：“我是隐居深山几十年没出门，所以觉得新鲜，你一个活在当下的新社会人，怎么也跟我一样大惊小怪？”
  李强嘿嘿一笑，挠了挠脑袋：“这不是为了让你有代入感吗？”
  “烤肉变了，但酒没变。”陈钱伟笑了笑，打了个响指，“服务员，来一箱青岛啤酒！”
  很快，一箱啤酒摆了上来。
  三人二话不说，开始畅饮。
  肉虽然变了，但好在酒的味道依旧如此……原来，几十年不变的味道，还是有的。
  重新看到这两位室友，曾剑觉得这种感受很奇妙，毕竟对于他而言，这几十年的岁月，不过弹指间就已过去……而他们，却几乎经历了大半个世纪。
  看着他们熟悉的面孔、笑容、声音、曾剑心中百感交集，有一种乘坐时光机，回到了从前的感觉。
  记忆似乎停留在了曾经的时光中，那种青春和朝气又一次的来临，不得不承认这个社会有点情比纸薄，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越来越功利化，但今天的他们，却不会掺杂任何一丝利益。
  人世间最珍贵的，莫过于真诚的友情，像幽香的小花，开在深谷。
  尽管这些年变化很大，但曾剑依旧相信，他们的友情还在。
  半箱酒下肚，大家开始聊着学校的东南西北，聊着曾经的八卦琐事……虽然这个时空的陈钱伟和李强，并不是自己时空的那两位，但这种感受，却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记得以前聚会之后，李强总拉着两人去ktv唱歌，而且总是点什么《死了都要爱》，《青藏高原》，《歌剧》等高音歌曲，往往唱的嗓子沙哑，第二天都说不出话来。
  记得以前夜深人静的时候，三个室友经常展开一场卧谈会，聊梦想聊人生，不知不觉3点多还不想睡，虽然第二天起来各种埋怨，却在心底喜欢那种有朋友深夜交流的感觉。
  记得以前三人溜达在女生寝室楼下，看着一个个漂亮女生走过，石头剪刀布后，红着脸去表白，又黑着脸失望而归。
  记得以前考试挂科，心情郁闷的时候，陈钱伟总会拿着钞票，牛逼哄哄地说道：“有啥难过的，哥带你们去酒吧嗨皮！”
  记得以前三人在网吧包夜玩《范围打天下》，陈钱伟忙麻利的抽出一根塞嘴里，点上，眼神不离屏幕！结果没拿稳掉裤裆上，来不及捡，大裤衩一个洞！想想还能抽，接着往嘴里塞，结果，拿反了，嘴上一个泡！关键是曾剑李强目睹全过程，不提醒还哈哈大笑！
  记得以前李强报了话剧社，当时社团参加表演，第一个出场的跑龙套演员临时拉肚子了，只好让李强临时替换上。好在李强这人除了普通话不标准，一切都符合这个角色的设定——渔夫。开场后，李强跳着箩筐喊上两句：“卖鱼啦卖鱼啦”就下场。结果是，灯光一亮，整个剧场的人都看见这货走上来，特别霸气地喊了两句：“卖淫啦卖淫啦”……被赢过来坐在台下观看的曾剑和陈钱伟差点没笑的岔气。
  记得以前陈钱伟看上了一个外校女生，从来都是浪子的他，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感觉终于找到了真爱，于是想方设法的去追求，各种鲜花礼物攻势，却依旧无法打动女神，曾剑灵机一动，就让李强和他去扮演调戏mm的流氓，然后陈钱伟英雄救美。这招果然好使，虚惊过后的女生终于投怀送抱，但好景不长，有次三人喝酒的时候碰巧被女生看到，气得她直接去告了老师，最后给三人记了大过不说，还直接分了手。虽然后来陈钱伟经常无所谓地笑道“女人对我陈钱伟而言如衣服，怎么跟兄弟比”？但那是每次喝醉后，他总会嚎啕大哭，叫着那个女生的名字。
  记得以前曾剑（这个时空的）被外面一群社会青年堵住了，对方打了他一顿不说，还让他一个星期交两万块出来，否则见一次打一次，正巧被外面跑步回来的李强撞见，身材瘦弱的怂包李强，当时破天荒的疯魔了一般，和对方一群人厮打起来，虽然最后被打的满地找牙，但这件事曾剑（这个时空）却记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