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从前事（3）

  全宿舍的女生都尖叫了，赖弥生看见自己血肉模糊，那一霎那，她头晕目眩，直挺挺地往床下倒去，后脑勺朝地，死的不能再死，可是啊，心里真的解脱了吗？在后脑勺的痛感传遍全身的那瞬间，她开始愤懑起来，她诅咒着在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人，不得好死。
  死了人的宿舍自然是不能再住人，踢人的女学生满脸的惶恐，但是最后她们的结局到底是什么样的，赖弥生不知道也无从知道。她呆愣着，那瞬间周身所有的场景变化了，变成了黑白色，变成了胶卷，从上到下，包围着自己。听说，人死之前会遇上走马灯，一幕一幕地把生前最清楚的记忆都重放一遍，赖弥生在这胶卷之中，看到了一望无际的绝望。最后一幕，胶卷定格在了一个她的老父亲身上，那个拉着推车载着垃圾的老父亲，又是慕孺，又是怨恨……
  周围的一切都停止不动了，赖弥生站在这黑白世界里，无所适从，这个时候，从那胶卷中走出来一只玉面金毛九尾狐，九尾狐笑得灿烂，九条尾巴在身后一荡一荡的，看起来非常轻柔，赖弥生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立刻知道了，这是那只金发妖物，她紧张地捏住了自己的衣角，这个习惯这么多年了，依旧没有办法改过来。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她的遗憾是什么吗？我告诉你了，你也不需要这么看着我吧？”九尾狐说着话，声音也一荡一荡的，听起来妩媚极了。赖弥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话，她看着眼前的这只狐狸，又是憎恨，又是害怕，九尾狐笑着，似乎看穿了一切：“你这么想帮她，只是因为你以前和她一样，都是被人这样欺负大的，是吧？”赖弥生的唇色白了，那些曾经被埋在最深处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想起来的记忆，又一次清晰了起来——
  她曾经被人丢石头，只是因为大人们说她是一个不吉利的孩子，所以小孩子们就使劲地欺负她，人们都说，孩子们的世界是最单纯的，但是呢，孩子们之间的竞争也是最激烈的，弱肉强食，这一个道理，孩子领悟得比大人还要得当，竞争起来也更加残酷。曾经她孤立无援，只能在心里默念，谁能帮帮我，后来出现了个人，她就想把这些记忆全都忘记了，以为忘记了的事情，却没想到，原来它还在记忆里完好无损地存在着，谁都想不到，童年的事情究竟对一个人能产生多大影响。
  周身的场景一晃，她又回到了现实当中，站在走廊上，金发妖物斜靠在一边，百无聊赖：“你好了没？好了我就走了？”金发妖物正拔腿，却听见女孩说道：“它呢？”金发妖物笑着：“自然是魂飞魄散，它可是变成了恶鬼，自然不能留在这个世上了，连轮回的资格也要一并剥去。”赖弥生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很愤怒，然后……金发妖物也愤怒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残忍？那本来就是快要变成恶鬼的鬼物，你所能做的事情只有延缓它变成恶鬼的速度而已，而我要做的事情，就是斩草除根，比起我，你才是最残忍的那一个。”金发妖物撩起了自己的长发，转身离开，却听到赖弥生在身后说道：“我现在知道，她不是在敲墙，而是在敲钉子……”
  “有谁想死呢？”金发妖物慢慢地消失了，“如果她的遗憾是没能看到伤害自己的人下地狱，你会帮它还愿吗？有些根本就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就不要再勉强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