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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75)

  好热宴宴,你好凉快。虞长乐脸垫着敖宴的手,挺了会儿尸。就在敖宴要抽手时,他微微蹭了蹭。那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扬起来,看着敖宴。
  柔软的触感让敖宴手一僵,还真不该让你喝酒。他莫名烦躁道,俯身想把虞长乐抱到床上。
  虞长乐被他抱着还不安分,手脚乱动寻着凉快的地方,口里还在坚持不懈地说话:像不像,我中了火毒的,那一次?那次,我只记得一点。也是这样,迷迷糊糊的。
  敖宴心道大意了,见夏酒的后劲居然这么大。在之前虞长乐还只保有理智,短短一刻后就完全是个醉鬼模样了。
  你喝醉了。敖宴无奈道。
  虞长乐道:我没有。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怎么没醉?
  敖宴哼笑了一声,道:因为你酒量太浅。别乱动,妨碍我走路。
  唔。虞长乐扑腾的动作停了一下,忽而又道,不对,你,根本没喝。
  敖宴不理他,几步走进房间里轻轻把虞长乐放下。但下一刻,一只手就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虞长乐凑近了,皱眉问道:你没有喝,你,你为什么不喝?
  他摸了下自己的嘴唇,我的舌头,怎,不听使唤。
  敖宴咳了一下,笑出声了。他在龙宫的酒宴上见过各式各样的醉鬼,像虞长乐这样的也很少见。
  还有点可爱。
  敖宴现在的姿势是半弯着腰,不是很好受。他一只手被虞长乐抓着,另一手撑在床头,二人的脸颊离得极近。
  这么近,虞长乐呼吸间吐出的酒气就在敖宴鼻端缭绕,微微带着点药味儿,底蕴是果实熟透的醉人清香。
  我喝了,你没看见。敖宴逗他道。
  虞长乐歪头想了一会儿,道:不对,你没喝。
  他像是有点生气,孩子气地微微撅起了嘴,敖宴忍不住想戳他的脸颊,奈何手被紧紧抓着。
  尽管已经醉成这样,虞长乐还是留了力道的,没有把他的手腕捏痛。
  敖宴挣了一下,欲图直起身,然而抓着他的力道忽地一变,二人位置互换,他整个人都被虞长乐拉到了床上。
  在下一刻,他浑身都僵住了,低喝道:虞夏!
  现在,敖宴躺在床上,虞长乐跨坐在他的腰上,像是个孟浪的登徒子,迷迷离离地笑道:你要喝。
  敖宴心跳都有一瞬间静止了,虞长乐俯视着他,幽黑的眸子深处仿佛有一团极亮的火。白衣宽袖,乌发未束,发尾垂在敖宴的胸膛上,仿佛也挠在了他的心上。
  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敖宴黑着脸,手一动。虞长乐看穿了他想把自己掀翻的企图,立刻按住:不准走!跟我喝。他动作带了灵力,敖宴只好停住了,要是和一个灵力高超的醉鬼打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看不清你了你别乱动。虞长乐低下头,皱着眉道。
  敖宴能看到如墨描绘的眉眼,那眼睛本来是清澈如泉的,现在蒙上了一层水汽,朦胧如雾中花。连带着眼尾,也覆上了一层薄红,似桃花春色。
  你也别乱动。敖宴道,按住了虞长乐不安分挪动的膝盖。他语气僵硬,尽量柔和地道,你放我走开,我陪你再喝,行不行?
  但他一动,虞长乐又生气了,不准走。
  这一回干脆整个人都贴了上来,手脚并用地抱住敖宴。敖宴深吸一口气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之前虞长乐把自己的领口扯松了,此刻敖宴能看到他锁骨上也泛着粉红,是热出来的。敖宴像被传染了似的,耳尖慢慢变得通红,感觉自己像捧了个炸灵符,拿着也不是丢了也不是。
  虞长乐的脸近在咫尺,两个人鼻尖几乎相对,桃花眼上挑的眼尾像一把小钩子似的。他笑嘻嘻地,摇摇晃晃地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酒坛,敖宴嘴角一抽:你什么时候拿的?
  这人醉了居然还不忘趁乱从桌上摸一个酒坛塞进怀里。
  不知,道。就在我这。虞长乐似乎还思考了一会儿,摇头。
  敖宴想了下才听出他说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的,就在我怀里。
  给你喝。虞长乐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敖宴。
  敖宴伸手要接,他又反悔了,道:不行,你肯定不会喝。
  我喂你。
  虞长乐斩钉截铁道。敖宴瞳孔一缩,看见他拔掉瓶塞一仰脖子就灌下一大口。外溢的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淌下来,划过脖颈和锁骨。
  敖宴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来,一双点漆的眸子就欺了上来,唇上贴上了什么冰凉而柔软的东西。芬芳辛辣的酒液淌过齿列流进喉咙,卷起燎原的烈火。
  酒气蒸腾。
  虞长乐的意识其实并不是完全混沌,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自己的举动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说过话的也不经大脑。
  不能思考,不能控制。他只觉得自己很想要做什么,像高空的皓月,或是一把撩人的焰火,抓不住、定不下,却让他无比的焦躁和难耐。
  直到这一刻,他的心才忽然顿了下来。
  虞长乐舔了一下敖宴的嘴唇,又轻轻咬了几口。如同久旱逢甘霖,他周身的燥热仿佛忽地被浇了一场细语,身心都宁静了下来。
  模糊的意识里冒出一句话:好像有点甜。
  他也下意识地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甜的。
  敖宴眸子猝然一暗,盯住了虞长乐,如同看到猎物的狼兽。
  却见那醉酒登徒子回望了他一会儿,眼睛一闭,脸上还挂着傻笑,就这么睡了过去。
  敖宴一瞬间,差点就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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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 同心连腕
  敖宴黑着一张脸, 把虞长乐从身上推了下去。虞长乐的睫毛颤了一下,发出一个鼻音, 睡梦中还在表达不满。敖宴起身离开, 飞速地把被子卷一卷塞进了虞长乐的怀里,于是后者就安静了下来。
  敖宴在床一侧站立了一会儿, 微微垂眸,眼中神色从被戏耍的愠怒转为无奈,最后堪称柔和。
  他屈指轻轻碰了一下虞长乐的嘴唇, 离开了房间。
  当天, 夜晚。
  玛瑙寨寨口。
  虞公子你们要走了吗?绿松旖道,语露遗憾,现在很晚了, 不再住一宿吗?
  不用了。虞长乐摇摇头, 挠了挠脸颊, 请柬上大宴的时间就在四天后了, 本来我们今天白天就要走的结果我一觉睡到了这么晚。
  谈到这个, 他有些尴尬。
  记忆从看到沈明华的请柬开始就模糊不清了, 后半段直接一片空白,问敖宴, 他也什么都不说,神色却微有古怪。
  等你自己想起来。敖宴是这样告诉他的。
  自己醉酒后到底干了什么?
  虞长乐沉痛地反思,古人说喝酒误事果然是对的。
  素先生将一个小篮子递给虞长乐, 温声道:这是一些草药, 我没有什么可送的, 只一点小心意。
  那就谢谢啦,再多我们也放不下了。虞长乐笑道,指了指不远处的小船。
  渡口处,送他们来此地的船夫阿成正站在船上,船舱大包小包地堆了许多东西,都是苗民感谢的谢礼。若非虞长乐好说歹说拒绝了,寨民们还都要送到寨口呢。
  虞长乐接过药篮,低头看去,却是微微一怔。
  他依稀能分辨出这些灵草药都是解毒用的,不乏珍奇贵重之种。
  敖宴也望了过来,颔首对素先生道:多谢。
  素先生笑了一下,道:最好是,不要派的上用处。
  沈渊渟这一次的出梅宴,让虞长乐不由想起了当年的问鼎之宴,自己的母亲花怀离就是在这场宴上身中剧毒,生下他后不治而亡。
  虞长乐并未详细说,但素先生也许是看出了他们的顾虑,才有此一出赠药。他郑重地把草药收进了芥子戒中。
  我们走啦!再会!虞长乐和敖宴走上船,对着绿松旖挥了挥手。
  这一晚月亮大而圆,皓亮千里,云海千重。寨口河水映着粼粼月色,清风吹拂,送客东行。
  虞长乐睡了一个下午,现在毫无困意,坐在舱顶上凝视着月色下的水面。江风吹起了他的黑发。
  宴宴你也不困吗?他低头道。
  敖宴道:不困。
  虞长乐看着他,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敖宴的态度像是疏离,又像是更亲密随意了,虞长乐心想难道自己酒后撒欢大疯大闹了?
  不会不会,这样的话敖宴没必要瞒着他。
  自己裸|奔了?做了什么丢脸的事?
  那敖宴应该先来嘲笑他才是。
  苦思冥想,虞长乐还是想不出,脑中浮出几个片段却又不甚清晰。印象里,后半段记忆是很平和的才对啊。
  我还没见过你喝醉酒呢。宴宴喝醉了是什么样?不知怎么想的,虞长乐脱口而出道。
  这话没什么问题,哪知一出口,虞长乐就见敖宴拉下了脸,不虞道:谁叫你总是先喝醉?
  虞长乐哈哈道,那什么,那下次我看你喝好了。
  敖宴抬眼,意味深长道:那你不要后悔就是了。
  他低醇的嗓音顺着夜风飘进虞长乐耳中。虞长乐心尖一酥,赶忙道:怎么会后悔呢?哈哈哈
  一阵沉默,惟有水声和桨橹声。
  片刻后,敖宴问道:你打算怎么赴宴?
  转到了正经事,虞长乐松了口气,道:我有一个想法,很简单但应该可行。
  二人肯定不能大刺刺地就这样过去,难保沈渊渟不会在暗中观察。
  从沈渊渟的角度来看,他最先发觉的是自己暗中支持的桃花窟烧毁,锦官身死,殷子闻不知所踪。
  桃花窟里有大量的书籍,虞长乐拿到了白鹭先生的手札,并追到了湘西。但对沈渊渟来说,他并不知道二人到底已经知晓了他多少秘密,会不会把这些事情告昭天下。
  二人在暗,他在明。如果虞长乐是他,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翻转形势,抢占先机,那么这时候举办盛宴就很值得商榷了。
  虞长乐心中也很好奇沈渊渟目的究竟何在,那些受邀的世家和散修恐怕也在疑惑。
  沈渊渟真的没发现沈明华偷出了两封请柬么?
  也许发现了,也许没有。但总之,若是不去出梅宴他们就不能第一时间看到沈渊渟的动作。
  什么方法?敖宴问。
  虞长乐道:易容。
  *
  三天后,徽州。
  城门下为了许多人,一个清脆的童音道:客们莫要挤,莫要挤!一个一个上前来!
  两只玉色的狸猫太子在城门两侧,给这些江湖人士登记玉牌。
  怎么这么多人?有不明情况的人抱怨道。
  一散修回答他:沈停云在徽州举办的出梅宴,你不知道么?
  沈停云我知道,是个大善人么。宴是什么宴?
  宴请天下豪杰。
  怪不得这么多人那人看了眼,入目许多灵力傍身者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回望了过去。路人一缩脖子,嘀咕道:徽州城从来没进过这么多灵修。
  他好奇地飞速观望了一圈,心想传闻灵师能驻颜,也不过如此,未见得比普通百姓好看了多少。
  正这样想着,路人忽地看见了一对小夫妻,在心里叹了一句,这才是传说里仙人的样子嘛。
  这对夫妻里的丈夫看着还是个少年人,面貌并不十分英俊,但胜在清爽。似乎是异域人,眼睛是蓝色。
  那位妻子亦是样貌清秀,却未施粉黛,发饰也只几根素簪。她比寻常女子高出不少,只比她的少年夫君矮一点点。
  二人穿着同色的浅色衣裳,亲密地站着交谈,感情很好的样子。丈夫看着有些严肃,妻子却脸上一直带着笑,举止也很活泼,手里一支啃了一半的糖葫芦。
  总体来说,样貌不是顶尖,只比寻常人好几分,但胜在气质。夫妻俩十分般配。
  路人看够了热闹,就推着车走了。
  那对小夫妻,就是易容乔装后的敖宴和虞长乐,敖宴还变成了少年人的体态。
  虞长乐摸了下自己脸上的妆,敖宴淡漠道:别笑了。
  但是这样真的很好笑啊哈哈哈哈哈虞长乐极力憋笑,头上的珠钗一阵哗哗的响动。
  这主意是他出的,他联想到自己之前在青楼那次的经历,就提出假扮女子。料沈渊渟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假扮成女孩儿。
  其实虞长乐本来想让敖宴也易容成少女,但后者死也不同意,只好退一步变成现在这样,充作一对年轻夫妻。
  虞长乐的嗓音生得好,以女子装束说出来也只是略显低沉。他穿着裙子走大街,自觉十分新鲜,走路生风。他咬下一颗糖葫芦,看到敖宴沉沉的脸色,又笑了起来,险些被噎住。
  敖宴拍了两下他的背,低声喝道:不要引人注目!
  化作少年身形,敖宴的压迫力少了不止一半。虞长乐点头,很是敷衍:好好好。
  你说现在这样,你是不是娶了一个比你大的女孩子做妻?虞长乐嘴里又开始不着调,女大三抱金砖,这样也挺好的。你叫我夏姐姐吧,哈哈哈哈!
  敖宴瞥他一眼,冷笑:你很希望我娶妻?
  虞长乐一想,立刻皱眉道:不想!
  话一出,他就一顿,果然敖宴似笑非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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