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的傻子其实是只狼崽子（八）
季晓岩拿着十块钱到了卖章鱼小丸子地方才明白李望的用意何在。
做章鱼小丸子的是位老人，她是几天前推着个小车来到街上摆的摊。这个老人的左眼有些不正常，看人的时候总吊着眼显得有点严厉，但她一直笑脸待人，季晓岩还是觉得她挺亲切的。
现在时间尚早，章鱼小丸子的推车前只有季晓岩一人，他站在一旁抓着老人送的酸梅汤盯着机器上不停被翻转的小丸子，偶尔会抬起头和老人相视笑笑。
拎着章鱼小丸子回去的路上季晓岩头脑风暴了一阵。
他觉得李望这人太有意思了，明明在知道这个世界是虚拟的情况下竟然还会在人设之外做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事，他就像是本就在这里生活的人，充满了人世间最平常、最温柔的烟火气。
季晓岩有几秒特想过去和他摊牌，他想告诉李望自己是谁，想告诉他：你不需要做那么多事情，你走后这个世界很有可能会消失，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可他的这些话在胸膛鼓动了一阵，最后消失在李望的几个字里。
“回来了？外面热不热？”
见季晓岩站在门口不说话，李望拉着他的手腕进门：“一会儿上次来的那个小子会来接你朋友，你千万不要和他再起冲突。”
季晓岩仍旧不应声，李望捏了捏他的手腕：“听到没？”
“嗯。”
刚出锅的章鱼小丸子特别香，心情非常不好的于馨馨闻到味道也过来戳了一个走，季晓岩看到她吃完还要再戳赶紧捧着小盒子躲到了一边。
一直关注他们动静的李望看到他那个样子不禁笑出声。
小孩可能是过去饿得久了很护食，李望早看出来他这个习惯但没想过改正。
他觉得季晓岩这么多年受的苦太多，自私一点是利大于弊的。
不过让好朋友眼巴巴的盯着他吃东西就不好了，于是李望想了想拿着两个鼓鼓的塑料袋出去了。
李望一走于馨馨便对季晓岩说：“你也太抠了。”
季晓岩瞥了她一眼带她出了门。
卖章鱼小丸子的地方离面店不远，于馨馨和季晓岩在门口就能看到李望的身影。
在瞧见李望和老人为了塑料袋里的东西推拒两回合后，于馨馨问：“那里面是什么？”
“浇头。”季晓岩回答。
于馨馨立马明白了：“店里没卖完的浇头？”
“嗯。”
“他也太好了吧。”于馨馨捂着胸口感叹。
季晓岩闻言莫名有些自豪，他勾唇笑了笑，然后在李望转身看到他们前拉着于馨馨回到店里。
李望又买了六盒小丸子，给了于馨馨两盒后把其他的都给了季晓岩。
可是份量太多季晓岩再喜欢也吃不完，不得已下李望把他剩下的全吃了。
“味道还不错，”李望点评，“我看过了，那阿姨的推车和配菜弄的都挺干净的，以后你要饿了就吃她家的。”
季晓岩点点头，刚想对他露个笑脸，季然冲了进来。
他来的时机不对，于馨馨这会儿嘴角还带着章鱼小丸子的酱汁，听到声音回头的时候恰好和一脸着急的季然照了个面。
这下别说于馨馨呆了，季然也傻了。明明十分钟前于馨馨还哭得梨花带雨的说自己被抢劫了，怎么现在就吃上了？
“你……”
“我、我、我，”于馨馨捧着小丸子结巴起来，“你吃章鱼小丸子吗？很好吃的。”
半分钟后，季然和于馨馨坐在桌子旁边吃章鱼小丸子，李望怕起冲突拉着季晓岩躲进了店后面。
季晓岩很不爽，他很想过去赶外面的两个人走，但李望抱着他的腰怎么都不让他出去。
“你乖一点啊，”李望警告道，“否则以后我都不让你吃猪肉脯了。”
季晓岩特想告诉他这点威胁对自己压根不算什么，可思考了一会儿，他发觉这已经是李望给他最大的恐吓了。
被李望称做乖小孩的季晓岩其实一点儿不乖，他到了李望家霸占了他的主卧室不说，吃菜还愈发的挑嘴，不吃这个又不喜欢那个的。
但是面对他的这些毛病李望一点儿也不介意，顶多是不给他看电视或者不给他吃零食，从没有打过他或是让他离开的想法，连口头说说都没有过。
季晓岩心想你还真把我当你儿子了，可心里特别喜欢李望这么对自己。
他转过身同样环住李望的腰，李望看他神情恍惚以为他是困了就搂着他坐到了椅子上。
后面仓库里有一扇大窗户，窗户打开以后裹着稍许热气的穿堂风便朝二人吹来。靠在李望肩头的季晓岩本来是不困的，但被小风一吹，眼皮突然打起架来。
“睡吧，”李望摸摸小孩的额头，“一会儿他们走了我叫你。”
季晓岩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给他回应，反正在李望说完话后没多久他就睡着了。
门外的季然安慰了于馨馨很长时间，于馨馨哭了一会儿又笑了一会儿，很快两个人又甜蜜起来。
小情侣两个腻歪了很久，察觉时间不早了起身去后面和李望、季晓岩二人告别，去仓库前他们都以为两个人在忙，哪知道进去才发现他们睡着了。
这一大一小头挨着头，睡姿怪异，季然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于馨馨没觉出不对，她西子捧心状看了好久才走过去叫二人。
最先醒的是李望，他听说两个人要走了想送他们出门，但考虑季晓岩没醒就小声让他们路上慢些。
于馨馨笑着应声，接着牵着季然的手离开。
此时的太阳还挂在天空可已经不如正午那般灿烂，李望看了眼窗外的天空直觉时间不早便打算叫醒季晓岩，岂料转头就见季晓岩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
窗外继续吹来独属于夏天气息的小风，在这风里二人一时间都忘记了说话。
“哥哥。”季晓岩是第二次这么叫他，李望看着他的瞳仁反应了一秒：“嗯？”
这声结束，他发觉自己的唇角被季晓岩吻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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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望被很多人亲过，虽说亲他的都是福利院里比季晓岩年纪小很多的弟弟妹妹们，但他不觉得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可是季晓岩不这么觉得，他在亲完李望以后就成了只鸵鸟，本来就不喜欢说话的他，后来更是一连两天不开口。
他这样可把李望愁坏了，心道这小孩怎么回事啊，是被谁欺负了还是菜饭不合胃口？
想东想西的就是没把季晓岩亲自己的事情算在里面。
季晓岩沉默的第三天，季然和于馨馨来了，两个人带了不少礼盒，说是谢谢李望之前收留于馨馨。
李望哪会收，连道不要，就这么推来推去几分钟，一旁的季晓岩伸出手把东西拿到了后面。
于馨馨不愧为季晓岩的青梅竹马，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了，她问李望这是怎么了，李望叹了口气：“不知道，蔫儿了好几天了。”
于馨馨闻言也有些着急，季晓岩本来就闷，一直不开口怕是会出什么事情，于是她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盯着季然，企图让他同意自己去后面问问情况。
季然不喜欢于馨馨跟季晓岩接触，但面对女友的视线他还是不忍心拒绝，因而点点头随她去了。
于馨馨走进后面的时候季晓岩正蹲在椅子上看窗外，听见声音他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于馨馨后眼神暗了暗。
“你怎么了，”于馨馨皱眉靠过去，“李哥说你心情不好。”
季晓岩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这些天的不对劲，他表情凝重的想了想，继而摇头：“没。”
“你别骗我，”于馨馨道，“咱俩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你不要想瞒我。”
季晓岩心说你拉倒吧，我几年前就换了瓤了也没见你发现。
可面对好友担忧的表情他憋了会儿，终于道：“不舒服。”
于馨馨瞪起眼摸季晓岩的脑门，没感觉发热后又扯他的衣服，季晓岩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了个大红脸，急忙嚷嚷着不是这里。
于馨馨：“那是哪里？”
季晓岩迟疑片刻将手放在胸口：“这里。”
于馨馨诧异了半晌，接着小心翼翼的问：“晓岩，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季晓岩一惊，他转头看向于馨馨，眼里有些不敢置信。
于馨馨见他这样觉得自己猜对了一半，她继续问：“是李哥吗？”
于馨馨的话音刚落就看季晓岩跳下椅子要往窗口方向跑，熟知好友心思的于馨馨立时看出来了，她先一步奔到窗户前面用身体挡住季晓岩的去路，接着对他道：“你要跑我现在就告诉李哥！”
季晓岩立马没了动作，他蹲到地上将头埋进大腿中间，于馨馨见他这样心疼坏了，搂着他的肩膀陪他一起蹲着。
“喜欢就喜欢呗，”于馨馨说，“你放心，喜欢这种事必须要当事人自己说，我不会告密的。”
季晓岩看她：“真的？”
“真的！”于馨馨举起手向天发誓，“我是你也会喜欢李哥的，长得帅，人又好，做饭还好吃，这种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季晓岩听她对李望如数家珍的模样心里有些别扭，轻轻拍了于馨馨一下，让她别说了。
于馨馨嘻嘻笑了一阵，随即道：“我支持你追求李望，不过你得把事情搞清楚啊。”
季晓岩不解：“什么？”
“李哥是不是三十岁了？他有没有女朋友还是结婚了？老家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这些事你都要搞清楚了，我不想你吃亏。”
季晓岩的嘴微微张大，他发现于馨馨的这些问题自己没办法问，就算问到了也不一定是李望的真正情况。
而且问了能怎样？在一起了又怎样？他纠结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结束下个世界他们会在哪儿，会遇到别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