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霍达种下的因
刚刚上车的张夺重新跳了下来，不过却被几名暗阁弟子挡在身前，张夺脸色不善的继续前行，数道灵符已然捏在手上。
暗阁的几名弟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就要撞上来的张夺，根本没有任何躲让的意思，即使张夺的修为境界还要高出他们一些。
“张夺，回车上去。”
“百师兄！”
“放心，我没事。”
张夺收起灵符，几乎鼻尖对鼻尖的狠狠瞪了这几名暗阁弟子，然后转身回到车上，脸上不忿的和李雪松在说些什么，而李雪松反倒是安慰着张夺。
苏夜感觉到自己的失态，随即松开吴炳进的衣领，虽说是道歉但是语气却硬的像一块岩石：“是我冲动了，吴师兄。”
吴炳进倒是毫不在意的微微整理了一下，然后手指着马车说道：“我向你保证我们并不是敌人，天山雪莲虽说是暗阁帮霍达弄来的，不过我们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而他也不可能会告诉我们。”
听到这话苏夜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不过暗阁确实间接的帮助了霍达。
吴炳进自然知道苏夜的想法，他今天来此就是为了消除苏夜对暗阁的偏见：“当然这件事情我们也有责任，所以我们现在做的这些就是一种弥补，不过百师弟，这也是我们暗阁能做出的最大让步，毕竟你现在也只是一名吞气境弟子，在你身上投资需要的不是眼力，而是莫大的勇气。”
“吴师兄，有话就直说，别再让我说第二遍。”
吴炳进忽然发觉自己就像是被天降之雷劈中一般，浑身根本无法动弹一丝一毫，苏夜的双瞳似乎就像是漆黑的漩涡，吸收拉扯着周围的一切，无论是风还是声音，光还是空气。
呼吸越来越困难，吴炳进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到绝望，这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思维被漩涡拉伸撕扯，撕心裂肺的痛楚甚至犹在窒息之上，吴炳进感觉到时间近乎于静止，眼中的画面居然变成了自己人生中的种种过往。
他想起来了，他曾经听到大长老说过，人之将死那一刻，其一生所为会化作一幅幅画面，走马灯似的在眼中瞬间闪过，清晰到几乎错以为此刻便是永恒。
原来我要死了，怎么忽然就死了呢，唉……
“咳……咳……咳咳！”
吴炳进双腿跪在地上，一手抓住自己的脖子疯狂的大口喘气，另一手狠狠按住自己的快要从眼眶中掉出来的眼珠！
“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瘫坐在地上的吴炳进已经是心胆俱裂，他甚至痛哭流涕的跪着求饶，他明知道身为暗阁之人的自尊不允许他这样低贱，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颤抖不停的身体，他这辈子都不想要再有这种丧心病狂的体验了……
苏夜在吴炳进身边蹲下，然后轻轻拍了一下吴炳进的肩膀，吓破胆的吴炳进忽然之间变得呆滞起来，似乎仿佛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我，我怎么了？”
吴炳进摸着眼角还未风干的泪水，有些心灰意冷的看着眼前的苏夜，这些刻骨剐心的记忆，已经深刻让他认识到了苏夜的恐怖，从此刻开始，他觉得以前的誓言都是那么的可笑幼稚，在绝对的威压面前只能选择臣服。
“吴师兄，你应该还有对我说的话吧。”
吴炳进看着四周倒下的一个个暗阁弟子，心有余悸的斟酌自己的用词，生怕一不小心惹的苏夜不高兴，又要体会一遍那生不如死的摧残。
“霍达不仅已经早就对你下手，我之前已经提醒过他，但是他一定不会就此收手，以后他只会更加小心的对付你，而且你现在最大的弱点、弱、弱……”
吴炳进的目光盯着马车，极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是牙齿打颤的根本不受控制。
“谢谢你的提醒，吴师兄。”
吴炳进任由苏夜将像木偶一样的自己扶起，他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明明之前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吴师兄，以后就请你多多照顾了，既然霍达连给我避让的机会都否掉，那么就不能怪我了。”
吴炳进心有余悸的跟着点头，现在苏夜的意志就是他的意志。
“把各位师兄弟叫醒吧，我们继续上路。”
回到马车上的苏夜看着躺在草地上的暗阁弟子一个个被吴炳进叫醒，他心中的震撼绝对不弱于吴炳进的感受。
他当时心血来潮的想要运用一下【白夜行】而已，只能说这次的想法强烈一些，而且他只是稍微释放了可以忽略不计的气息而已，居然就瞬间攻破吴炳进的心魂，甚至差点让其丧命。
这个【白夜行】太危险了，苏夜此时【预感】的警示嗡嗡作响，就像是烙红的铁水一样在脑海中滚烫到头痛欲裂，苏夜快要咬碎了牙齿才强行忍了下来。
【白夜行】不可理喻的强大到无法形容，甚至可以和三千世界的意志【零】相媲美，但是两者之间的冲突太过激烈，以至于稍微释放一些气息，就可以产生如此超乎想像的后遗症。
【白夜行】一定要慎用，如果能不用就不用，曾经见识过这种力量的苏夜从心底相信，【白夜行】可以轻松的毁灭一个世界，这绝非是自己现在能够驾驭的力量，而控制不好的代价很可能就是献出自己的生命。
这一路吴炳进忧心忡忡，之前还比较倾向于苏夜可以承托风水阁的未来，可是他现在觉得霍达才是最佳的人选，苏夜根本不是风水阁这座小庙可以容下的神灵。
想到这里吴炳进忽然笑了，嘲笑自己轻易就可以被碾碎成渣的欲望，或者也在嘲笑霍达野心勃勃的美梦应该醒来了。
马不停蹄的三天两夜，饶是苏夜也有些疲惫，更别说张夺和李雪松了，那些暗阁弟子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下车之后天色尚早，苏夜把李雪松送回阁楼休息，然后和张夺一起去炼丹阁和姜玉青禀报一声。
“五长老，百师兄和张师兄回来了。”
姜玉青此时正在研究着一份药谱，只是嗯了一声：“进来吧。”
声音透过层层房间和大堂，直接传到苏夜和张夺的耳中，苏夜进来之后发现姜玉青并没有太理会他们，只是简单的聊了两句，便继续急不可待的看起手中的药谱。
能让姜玉青如此全神贯注的药谱一定非同寻常，不过姜玉青没有和苏夜分享就意味着，他自己现在也还没有真正的实践过。
“师父，那徒儿先不打扰了。”
“嗯，你也回去好好歇息去吧。”
张夺一看姜玉青连苏夜都不搭理，那就更不会听自己在这废话了，也转身走出炼丹阁。
“百师兄，我也要回去补上一觉了。”
“嗯，师弟好好歇息。”
苏夜并没有回到自己的阁楼，对于他来说匆忙的回程也只是疲惫而已，还不至于耗尽精神和体力，他下一个拜访的是二长老翟洪深。
翟洪深此时正好在陪着百刹修炼，苏夜来此之后百刹便任性的停下了修炼，根本不管翟洪深的喝斥，直接来到苏夜这里问长问短。
“哥哥，有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好玩的？”
“嘛，没有好玩的有好吃的也行！”
“什么！都没有！你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弟弟是么！”
“我不管！我也要出去玩！”
苏夜用魂知传声说道：“百刹前辈，之前天山雪莲的事情是霍达所为。”
苏夜没有提到暗阁，现在吴炳进虽不一定说对苏夜言听计从，但是也绝不敢违逆苏夜，所以苏夜直接把矛头直指霍达。
百刹依然手舞足蹈的耍闹，可是却用魂知传音道：“你的意思是要对他动手喽？”
“我想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能相安无事最好不过，毕竟我早晚都要离开这里。”
“天真！”百刹此时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苏夜能感受到百刹对他的关怀，所以微笑的把百刹抱起来，刮了一下他白嫩的鼻子玩笑道：“要不我们去江左城玩玩？”
这个时候翟洪深语气严厉的训斥道：“你哥哥刚回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而且你今天的修炼还没完事呢！”
百刹此时泪眼朦胧，似乎翟洪深再多说一句，百刹的泪水便会如长江滔滔不绝的泛滥，那个时候翟洪深都要头疼不已。
“今天肯定不能去，明天吧！”翟洪深最终还是无奈的妥协了。
“我的境界和哥哥都一样了呢！”
“哼，你哥哥现在能打你十个！”
“我哥哥不会打我的，我哥哥最最最疼爱我了，不像某人就知道折磨我！”
翟洪深面对百刹的耍赖也只能哭笑不得，不过他看了一眼苏夜，知道苏夜来到他这可不光光是看百刹来了，一定是有话要和他说。
“来楼上吧，前些日子老姜给我送了些好茶，要不然你和百刹这关系，那抠门的老家伙才不会这么好心。”
进入楼堂的苏夜坐下之后品着上好的茗茶，百刹在一旁也有模有样的滋了几口。
“百家苏，有话不妨直说，跟我就不要客气了。”翟洪深轻轻把精致陶瓷的茶杯放在桌上，往旁边微不可查的推了一下。
“好，不过还是希望二长老对我接下来说的话做好心里准备。”
难得看到苏夜谨言慎行的时候，所以稍显慵懒的翟洪深也不自觉的挺直身躯。
“说吧。”
“如果有一天我和霍达生死相向，二长老希望谁能活下来？”
翟洪深足足盯了苏夜十息时间，才缓缓叹了一口气说道：“终究这一天还是要来了。”
翟洪深何尝不知道霍达的性情，看似胸襟宽广为人大度，实则心狠手辣不能容人。
苏夜这句话并不是单单几句话就能回答的，而且也不是想回答就能回答的，毕竟这里面可是牵扯了太多的问题。
“我希望你能领袖未来的风水阁。”但是既然苏夜问出口，翟洪深就必须表态，而他也终究只是能表达自己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