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一章：善与恶
“我也这样觉得，因为天路古城是一道防线，其实在荒原有许多生死大战的将士，可总有人觉得这是他们应该做的，”张百忍说的有些怨愤，“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
陆游摸了摸他的头，他看向璃，又看向天空，悠悠说道：“是非善恶都易辨，最难猜测是人心。”
“老师，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呢？”昆吾问道，“小偷偷钱，是为了救治家中的亲人，是恶还是善？修士之中，有人杀人一家，却是因为那一家曾经害得他家破人亡，是善还是恶？”
陆游摇了摇头，“哪有真正的善与恶，偷钱固然不对，但其为人却是孝顺，杀人固然不对，但杀人者人恒杀之，此为冤孽。”
“那是善还是恶？”昆吾执着的问道。
“善也是，恶也是，”陆游轻轻说道，“人生一世，但求无愧于心。”
“无愧于心？”三十几个小孩子还不太明白，要做到这四个字，又是何其艰难。
陆游笑了笑，说道：“你们不要想那么多，若是遇到难以抉择的事情，不妨看看流云，听听风声，总会知道的。”
“老师曾经连屠十一城，手中鲜血无数，是否无愧于心？”
“自然有愧，”陆游轻轻笑了笑，“但愿你们不会经历老师经历的事情，老师曾经就是过于冷酷了些。”
“老师有愧，又为何要我们无愧于心？”
“你们都是好孩子，干净得像一张白纸，这人生的图景，怎么画，加什么色调，我可以告诉你怎么样才精彩，能告诉你有哪一些色调好看，哪一些不好看，这就是老师做的事情，我做错了无法该，你们还没有错的机会，尽早避免一些。”陆游温柔的说道。
璃看着陆游的侧脸，原本的陆游就是现在的陆游，他真的很温柔，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善良和温柔。
他喜欢潇洒和自在，却未曾真正快意过，曾经做的那些事情，也许对于陆游而言，心里还是难以放下吧，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冷血残忍，狠辣无情，他想要活着，活着去报仇，可是越是这样，越是没有解释，越是误会越多，他越是不甘心，越是委屈，就越是冷酷狠辣。
全世界都在说他错了，可他没有错，但他却在如他们的愿去错，那其实不是反抗，而是顺从。杀到敌人胆寒，可事情的根本却没有改变。
对于这些孩子而言，陆游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阵春风，驱散了寒冷，温暖人心。
“起风了。”张百忍低声说道。
“那你们认为老师是善是恶？”陆游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个孩子。
他想了很久，闭上了眼，听风，睁开了眼，看云，认真又坚定的说道：“老师，我不太聪明，但我觉得老师是善良的，”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神越发坚定，“就算老师和我的伙伴们是错的，我也会支持到底，这就是我的善恶我的是非。”
往后的日子，他也的确做到了他说的，他偏执，善良，被世人诟病又推崇！
“傻小子，道理都是变通的，你学会看事情的角度改变，便没有对，也没有错。”
“但求无愧于心。”他掷地有声！
陆游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其他的话，牵着璃的手，带着一群孩子去了龙鳅湖，这里，是他的蜕变之地，千血城还在眼前，那个让他痛苦了十几年的人还在里面，“谁又是对，谁又是错呢？”
陆游颓然的笑道，流下了眼泪，那个给过他温暖怀抱的女人，永远在躺在冰冷的棺椁之中，她错了吗？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因为喜欢自己，就死了。
全天下的人都在逼着自己去死，然后她死了。
全天下的人都在说自己是魔，她坚定的站在他的身边。
“你从来没有做错什么。”璃轻轻握住陆游的手，“千雪不会怪你，离开天路之后就去天界，找展芸筱。”
陆游的柔弱，璃都记得，他只会在她的面前柔弱，他身上的压力比谁都打，他要背负的比谁都多，知道得越多就越累。
天宇之中，东方破天暗自垂泪，“你终究是变不了的，活得那么累。”
泛舟是最悠闲的事情，一群孩子眼巴巴的望着陆游吃糖葫芦，昆吾吞了一口口水，“老师，你都吃了十二串了，给我一串呗？”
“小孩子吃多了对牙不好，等你长大了再吃。”陆游笑着说道。
璃在旁边轻笑，这么大还吃糖葫芦的人，恐怕也只有陆游一个人了！
“原来你喜欢的，就是这么一个不长进的家伙？几十岁的人，还扮嫩吃糖葫芦？”一个邪魅的青年站在高空讥讽道。
璃的神色瞬间变得冰冷，陆游吃了一半，递给昆吾，低声说道：“喏，给你。”
“老师，你是不是觉得很没面子？”昆吾无语的说道。
陆游瘪嘴，“当然不是，就是让你拿着罢了。”
璃是他的人，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她，威胁也不行。
陆游一巴掌派过去，邪异的青年冷哼一声，他的身后出现一个老者，浑身覆盖鲜血铠甲，圣皇之威弥漫，陆游神色一凛，收回了手。
远方飞来三个圣皇，战圣皇忽然出现，挡在了璃的身前，“走！”
“你们可以走，那那群孩子呢？”青年冷冷的说道。
陆游淡漠的说道：“有什么事情冲我来，那一群孩子威胁人算什么本事？！”
“我就威胁了，你能拿我怎么样？”邪魅青年嗤笑道，这里是天路，不是地狱，能让陆游放肆吗？
璃从一进入天路，他就注意到了，这是只能属于他的女人！
他们要想掌握阿修罗全族，璃是重中之重，岂能让一个人族小子得手？
璃淡淡的说道：“战叔祖，你带着这群孩子离开吧，”她温柔的看着陆游，“我在第七十一城等你。”
璃腾空而起，飞向了邪魅青年，陆游的身上燃烧着金色的火焰，这是以神噬魔的反噬，璃顿住身形，“不要。”
陆游紧闭双眼，他吐出一口黑气，整个人才变得轻松了许多，冷幽幽的说道：“我会来找你的。”
“呵，陆游，就算你是斩圣王，击败白洛逸的天纵之才，可蝼蚁终究是蝼蚁，你出身卑微，终究是登不得大雅之堂，我在七十一城等你，将你踩在脚下！”邪魅青年冷笑道。
陆游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忽然说道：“你们今日以势压人，可曾想过来日同样会遭受同样的待遇？”
“同样的待遇？你是说你吗？”邪魅青年嗤笑，他讥诮的说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就算你被地狱选中，可也能被夺走，不是吗？尤其是在天路，地狱的干涉有限。”
“砰！”
邪魅青年正在得意的笑，忽然一个趔趄，良善慢悠悠的从他身边走过，老道士耷拉着眼睑跟在良善的身边，良善一脸嫌弃：“果然是狗脑袋贼硬，呵~tui！”
“你！”邪魅青年指着良善，“杀了他！”
他身后的圣皇出手，老道士打了一个哈欠，一巴掌将那个圣皇拍没了，“好久没打蚊子了，还有点扎手！”
邪魅青年吓得亡魂皆冒，一巴掌一个圣皇，连准帝都做不到！
陆游送了一口气，这老道士和他有过几面之缘，若是他出手帮忙，可能麻烦就会少一些，老道士颇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也是偶然碰上的，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作为酬谢，我保证这东西不敢动你媳妇一根汗毛，怎么样？”
良善无奈的耸耸肩，说道：“没招，师傅不想沾你的因果。”
他们几个旁若无人的说话，却吓得邪魅青年冷汗淋漓，一个帝级存在，不想沾惹陆游的因果，那陆游的身份真的如传闻那样的卑微吗？
哄鬼呢 ！
陆游撇了邪魅青年一眼，“你先去第七十一城吧。”
老道士既然发话，他就需要担心了，一巴掌一个圣皇，这得多强啊！
局势一下翻转过来，战圣皇深深的看了陆游一眼，他家这公主，看来还真是捡到一个宝啊，不过他看老道士的目光却有些疑惑，怎么越看越眼熟啊，老道士咳嗽两声，设下了隔音结界，放出了一副画面。
那是一个坟场，一个白衣身影立在那里，周围倒下了无数尸体，都是刚死去没有多久的，老道士摸了摸鼻子，说道：“这个人呢，身份来历有点打，咱治不了，得你去。”
“和我前世有关系？”陆游问道。
老道士瞪大了眼睛，围着陆游转了两圈，啧啧称奇，“有意思，有意思，悟性还不错嘛，有些老不死的一辈子都悟不透这个道理，你小小年纪就悟出来了，不错不错。”
“她是谁？”陆游问道。
良善想要说话，老道士抢先说道：“嘿嘿，是你娘啊！”
陆游额头冒着黑线，“前辈！”
“真是你娘！”老道士那双浑浊的双眼之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看起来有些猥琐，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陆小子，东方破天那小丫头是不是说你是她的弟弟？”
“东方破天……那小丫头？”陆游瞪大了眼睛，东方破天有多强他不清楚，但是恐怕帝级存在她都不放在眼里，竟然叫东方破天小丫头，这老道士的来历恐怕比想象的还要大。
“对啊，小丫头，”老道士瞅了瞅天上，拉着陆游的手，“走，边走边说。”
现在三界复苏，所有的棋子和暗棋都已经就位，该回来都要回来了，该死去的也该死去了，有些变数，还是尽量控制起来得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陆游被拉到了坟场，“前辈，是否也认识我的前世？”
“废话，”老道士正警惕的看着那道白衣身影，“老道我还抱过你呢。”
“东方，就是那个最接近真相的家族吗？”陆游忽然问道，“我爹，又是谁？”
“你爹？是个混球！”老道士没好气的说道！
陆游看向那白衣身影，他的心跳很快，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在驱使他靠近，老道士看向四周，使了一个眼色，隐藏在天外的巨头才暗自松了一口气，正主来了，也不知道今天这件事会不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