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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第一仵作 第166节

  大约知道他需要一个时间适应,哪怕心里再想,再熬不住,还是强撑过去了,没有逼他。
  明里是什么都没有做,暗里……就不一定了。
  比如昨夜烧的过暖的暖炕,这夜寒更重的,竟然不盖被子都没一点事。
  一大早的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又是害羞,又是醒神,又是整理思绪,叶白汀终于意识到稍稍有些过了,他可是法医,北镇抚司第一仵作,没人敢不服,一点情情爱爱的小事而已,怎能如此耽溺!
  他一本正经的清了清嗓子,起身叠被更衣,穿鞋下床,整理房间,流程娴熟的洗漱。
  顺便拍拍脸,再一次提醒自己,恋爱体验可以,做自己可以,探索彼此空间也可以,但是‘青哥哥’什么的,还是不要乱叫了……太羞耻。
  整理好自己,打开门,准备看看后厨有什么吃的,结果就闻到一阵花香,看到了顶着花环的狗子。
  “汪!”
  狗子早就听到里头动静了,等的有点迫不及待,可它今天没有挠门,也没有大叫催促,就是因为这个花环,漂亮的花环一戴上,好像自己瞬间变成了贵族血统,必须得矜持,不能随便狂野。
  叶白汀看着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好像才洗过澡不久的大黑狗,眼睛像琉璃珠子,清透可爱,带着新鲜青草和枝叶编成的花环,浑身都是活力,写满了‘看我,看我,快点看我’,不由自主笑出了声,心情愉悦。
  花环托底是绿色,有草茎,也有灌木的绿叶,以韧度极好的枝条编攒,上面散落编插着粉的黄的,不知名的花朵,品种不一,大小相类,簇拥在花环之上,热闹活泼,又精致好看。
  现在是正月底,说起来是春天了,但京城春寒料峭,远近地皮未见绿色,迎春花都没有开,远远不到赏春光的时候,编这么个花环不知道要费多少工夫……
  他严重怀疑,堂堂指挥使,是不是做了点不太体面的事,趁夜薅了别人家暖房里娇养着的宝贝花?
  “汪!”
  见他不动,狗子那叫一个着急,拿头去顶他,示意快点把花环接了。
  叶白汀拿下花环:“他让你来的?”
  “汪!”
  头顶上花花一去,狗子立刻满血复活,冲着叶白汀又扑又蹭,贴贴了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又回头长叫:“呜汪——汪!”
  叶白汀就看到远处过来了一队人,每个人手上都有托盘,白釉的碗碟,引人食指大动的香味……看来是别人为他准备的早饭。
  一早起来,没有看到仇疑青,他也没有很失落,花环和早饭说明了,别人不是不愿意来,也不是没记挂着他,大约是忙着外头的工作,这个时间点正好没空,就叫狗子过来顶着了。
  叶白汀转身进屋,给花环安排了一个地方放着,吃完饭,又换了一套新衣服,是冬天的时候仇疑青送过来的,说是‘工作福利’,一连‘多出来来,穿不穿都没关系’的样子,叶白汀也真的没穿过,今天看到才发现错过了,有点小遗憾。
  这是一身非常非常浅的紫色,看上去很素淡,没有过多的装饰和花纹,穿上身就觉得不对劲了,料子非常好,柔软且垂坠感足,看起来不够挺阔塑形,却经由精致剪裁配合,相当显身材,放大了他的优点,比如腰箍的很细,身材比例很好,肩背到腰的线条流畅漂亮,同时掩饰了他的缺点,比如不那么高的个子……
  站在阳光下更不得了,这衣料好像会发光,每走一步,似都有流云一样的柔软微光挥洒而出,足够优雅君子,也足够……嗯,用申姜的话就是,有点色气。
  再仔细一看,衣服外表没什么,除了阳光下的流光效果,整体很素雅,显气质,可袖口往里,轻轻一翻,缀有不知名的小紫花绣样,别人看不到,只有距离特别近,或风起时,才能窥得一二。
  原来指挥使喜欢这调调……
  叶白汀对衣服倒是没什么特殊的品位和见解,只要料子足够舒服,样式他不怎么挑,既然仇疑青喜欢,那就穿喽。
  不过他今天没有翻小匣子,找姐姐送过来的金啊玉啊小东西,他觉得申姜说的没错,就该让仇疑青给他买!他工作这么卖力,破了这么多案子,还没工资!指挥使作为领导,明面上没有合适的流程手续可以帮忙,那作为男朋友,就不能拿出点私房钱来资助一下么!
  姐姐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而且姐姐为了找他,背地里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费了多少心思,竹枝楼看着生意还不错,前期投入也不少啊,能省就省点……
  刚想起申姜,申姜就过来了,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花环,第二眼看到了少爷身上穿上的衣服,素淡,好看,但没饰物。
  申姜不知道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就现在看到的场景,少爷没人陪,只有狗子陪着,穿了这么好看的衣裳,指挥使也不在,无聊了只能自己编个花环,衣服上连小玉扣都没有了。
  也太委屈了。
  他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要不……我陪你上个街?我私房钱虽不多,扣扣找找的,一块玉应该能买到,但是说好了,不能太贵啊。”
  叶白汀:……
  “你要是闲的没事干,可以请个假,接嫂夫人回家。”
  “啊?”
  “有她管着,你总不至于一张嘴就得罪人。”
  “呃……”
  申百户看着少爷,一脸踌躇,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看着难受极了。
  叶白汀:“放。”
  申姜赶紧道:“我昨晚没去给你端茶,直接溜了,你没生气吧?”
  叶白汀一脸看傻狗的怜悯:“给你机会,不就是为了让你溜?”
  “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说了。”
  “不说我憋的慌!”
  “那你还问什么?”
  “我吧……”申姜凑上来,小声道,“其实跑路前,还是偷偷瞧了一眼的,你跑回暖阁,好像跟指挥使生气了?指挥使没脾气的跟过来,多少有点可怜……”
  叶白汀横眼:“你觉得我在吊着他?给他委屈受?”
  申姜眼珠子乱转:“也不能这么说……”
  叶白汀哼了一声,他就知道,申姜看起来粗枝大叶,实则心细的很,就从他画现场图的工夫就能看出来,所有事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不说,仇疑青对他的感情,这个百户比他都早知道,就是脑子不灵光,想不透更多,还以为他们闹别扭,试图圆说呢。
  他知道申姜在担心什么,再怎么拐着弯的提醒,也是希望两个人好,可傻大个不明白,谈恋爱的事,怎么能叫着吊着呢?又怎么知道,被吊一吊,仇疑青会难过,而不是爽歪歪?
  “我这人呢,不爱受委屈,”白白听慢条斯理捧茶,“跟我好,就得照我舒服的方式来不愿意……就滚,懂?”
  申姜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懂……”娇少爷么,怎么会没点小脾气?而且少爷又没找别人,吊着指挥使就吊着呗,两个人的事,爱怎么玩怎么玩,就是,“少爷想气指挥命名时,能不能给小的发个信号?”
  叶白汀眼白睨过来:“嗯?”
  申姜眼珠子转了转:“少爷开恩啊!百户也不容易,百户经不起这么操练这么造啊,指挥使的拳头一般人真熬不住,少爷性子好,知道体恤下面,仇疑青不行啊,他一不高兴,就拉着我们使劲练的!”
  “行了,少爷知道了,”叶白汀想了想,“昨晚没喝好,算我欠你一顿酒,改天补上。”
  “别别,暂时不要了,大家都挺忙的……”申姜扭头就跑,昨晚的酒桌经历,他可不想再来一回了!
  “站住。”
  申姜胆战心惊的回头,看到少爷的脸逆着光,有点点可怕:“怎,怎么了?”
  叶白汀:“仇疑青去哪了?”
  原来是问这个,申姜松了口气:“应该是进宫面圣了?不过指挥使今天大概有点忙,穆郡王意外去世,府里挂白,他大约得去一趟,回来……怕是得过了午时了,少爷别等他吃午饭了。”
  “知道了,滚吧。”
  叶白汀倒也没有很想念仇疑青,就是感觉有些无聊,突然的情感变化打乱了往常的节奏,手里的毒植书都有点看不下去。
  他对待工作一向严肃认真,少有这种注意力不能集中的时候,知识摄取效率极低,干脆扣了书,也不看了,带着狗子去院子里玩。
  天气还不算太暖和,地面上却没什么冰了,院子也没有那么光滑,叶白汀收了狗子的小车车,避免哪天自己在一个不注意坐上去,狗子拉着就费劲了,他拿来小藤球,和狗子扔着玩。
  小藤球做的精致小巧,比比还不如他的拳头大,外表用结实的藤条编的,不怕咬,球心里面,放了个小铃铛,落在地上响声清脆,相当悦耳。
  游戏也很简单,就是他把球扔出去,或高或低,扔出去的那一瞬间,狗子就嗖的跟着蹿出去,追上小球,然后纵身跃起,叨住,再啪嗒啪嗒的跑回来,把球递给他,他再接着扔。
  无聊的小游戏,狗子却乐此不疲,玩的可开心了。
  叶白汀看着,也相当减压,尤其狗子每次蹿起来的动作表情,真的,他就是少了一架相机,不然拍出来,绝对好玩。
  一人一狗玩的挺好,狗子相当厉害,一个球都没漏接,叶白汀再次往远处抛球时,突然后面有了哨令,叶白汀不太敏感,狗子却非常熟悉,这是任务哨令,有活儿了!
  它下意识收住腿,往就后面跑,想起来不对,只来得及扭头朝叶白汀叫了一声,整只狗就跑没影了。
  叶白汀:……
  你走可以,可这球已经扔出去了,砸到人怎么办,他这胳膊腿,完全控制不了啊!
  他刚要大喊提醒,让院子里值守的锦衣卫注意,就见一个身影旋翻而至,优雅落地,一只大手伸出,稳稳接住了球。
  衣青肩宽,腰韧腿长,正是仇疑青。
  叶白汀都没反应过来,怔了怔,声音有点慢:“你……怎么回来了?”
  仇疑青握着小藤球,缓步而来,似闲庭信步:“难道不是你见我过来,方才扔的球?”
  神情十分正经,话里却满满都是调侃之意。
  叶白汀品了品,这才想起古代有个扔绣球的传统,故意把球往某个人的手里扔……可不就是心仪的意思?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调戏了一把?
  少爷稳住了,淡笑道:“到底是指挥使,见多识广,联想丰富。”
  仇疑青干脆也不要脸了,越走越近,声音越压越低,最后到了叶白汀耳畔:“也要多谢小公子……青睐抬爱。”
  谁抬爱你了!
  大白天的,院子里人也不少,叶白汀到底要脸,没接这话茬,转身往回走。
  仇疑青就慢悠悠的跟过来,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小藤球在他手上,每走一步,晃动的声响都十分明显,和自己手腕上的小铃铛一样,交相辉映,让人不得不在意。
  叶白汀看着手上的小金镯,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仇疑青是不是送他这个东西的时候就……
  呵,闷骚的狗男人。
  纤长手指推上暖阁的门,叶白汀想起申姜的话,问:“指挥使不是——”
  “叫我什么?”仇疑青按住了门。
  叶白汀眨眨眼:“指挥使?”
  仇疑青微微倾身,将人禁锢在门边:“某人昨晚……可不是这么叫的。”
  叶白汀耳根有些红,却也不想服输:“你确定我现在叫了,你受得了?”
  仇疑青手上一顿,眸色微深。
  叶白汀推开门,进了屋:“说吧,突然回来,出了什么事?”
  仇疑青眼神专注的看着他:“你与我同去。”
  “同去……那位穆郡王的丧仪?”
  “嗯。”
  “为何?”叶白汀问出来,才发现对方眼神有些过于深邃,还不是冲着别的,就是冲着他,“真的出事了?”
  “无事。”
  仇疑青摇了摇头,眼神仍未离开:“少了你,我不习惯。”
  不习惯个屁……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少来卖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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