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人鬼难辨
毒蛇无法靠近我们，便纷纷改变了目标，沈平早已经吓得往凳子上一蹿，用双脚踩着凳子，气得直跳脚，“王八蛋，究竟怎么回事？”“别慌，我屋里有火盆，这就帮你们取！”老陈看出事情不妙，也变了脸，转身冲进里屋，将一个火盆捧出来，火盆中装着许多还没燃尽的碳灰，被他使劲一抖，铺满了下半个院子。
“酒，我这儿有酒！”他哆哆嗦嗦地用牙齿咬开瓶盖，连咬了几次都没破开，而这个时候，那些毒蛇已经爬到沈平脚下了，慌得他连嗓子喉变了味，
“别咬了，丢过来！”
老陈赶紧将酒瓶扔向他，沈平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甩出一枚梭子将酒瓶打碎，半空中的酒水洒落下来，铺满了地面，被炭火上的温度一烤，顿时燃起了大火。
酒精的火焰不高，但燃烧得特别快，不到一秒钟时间内，所有酒水就被引燃了，那些毒蛇感受到了高温的靠近，立刻爬向了门口。
死中求活，沈平松了口气，从凳子上跳下来，一脚踢开了地上的油箱，破口大骂道，“那个龟儿子玩我，特奶奶的，你要是个带把的就给老子出来。”
“呵呵……”门口传来几声冷笑，随后，一道影子飘到了我们的视线中，脚尖根本没沾地，将沈平事先洒在那里的扬灰扑腾得到处都是。
只有鬼走路的时候，才会带出这么强的阴风。
一只惨白的手搭在门框上，那个鬼将脑袋抬起来，脸上露出诡笑，对沈平发出冷幽幽的笑声，“呵呵……平哥，我死的好冤枉，你为什么不救救我？”
“小……小张！”
沈平本来都准备抄家伙拼命了，看见这张脸，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小张，别怪哥哥，进了这一行，就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你死得冤，头七那天，哥哥会替你多些烧些纸钱的。”
沈平对自己的手下还是有感情的，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可面对他的话，小张却没有丝毫反应，脸上仍旧带着那种冰冷的诡笑，“我好惨啊，平哥……你不要抛下我。”
他说话的时候，上半身衣服被冷风卷起来，露出密密麻麻的小孔，连肠子都烂出来了。
之前攻击过我们的那些毒蛇，此刻正在他肚子里钻来钻去，有的吐着猩红的蛇信子，甚至爬到他脖子上，另外半截蛇身仍旧在他肚子里搅和着。
“啊！”没等我沈平开口，屋子里的老陈突然吓得怪吼一声，两眼翻白，被这种既恶心有阴森恐怖的场面刺激得晕了过去。
细猴的胳膊也在发抖，他将嘴唇闭得紧紧的，两排牙齿却控制不住在打架，下意识靠近了我一些。
“快滚，你已经死了，别在来找老子，害你的人又不是我！”沈平不想再继续拖下去，一只手抓着铜镜，另一只手则伸向口袋，摸出了几枚透骨钉，上面的符文在冷风下闪着黑光，
“兄弟一场，别逼我出手，快点离开这里！”
沈平话音刚落，院子外面居然又传出了另一道喘气的声音，“平哥，我把汽油带来……”
这话只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何磊从门口伸出半个脑袋，当他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张的时候，所有下文都卡在了嗓子眼，眼中闪过深深地惊恐，“张……张强，你、你不是死了吗？”
“咯咯……磊哥，你也下去陪兄弟啊！”小张脖子上的皮肤突然膨胀，并且裂开一道口子，从里面射出一条毒蛇，疯狂地咬向他的脖子。
何磊身手原本也算不错，可谁能料到小张居然会用这种方式出手，只愣了一秒，毒蛇距离他的脖子便不到半米了。
“滚！”沈平将铜镜反扣起来，按在铜镜的机关上面，顿时射出一道白光，闪电般击中了那条毒蛇。
直到毒蛇倒地翻滚的时候，我才看清，从铜镜的机关中射出来的，居然是枚一寸半左右的狼牙骨钉。
“小张，你敢算计我！”何磊毕竟也是干这行的，都是不要命的狠茬，立马从后腰摸出一把匕首，投掷向了小张。
小张立马蹦起来，张开漆黑的嘴唇，直接咬在了门框上，身体晃悠悠的，那些毒蛇又重新射了出来。
“何磊，快躲开！”沈平的铜镜不能连发暗器，头一枚狼牙骨钉用过之后，只能重新填装才能射出去，这么短的时间，根本阻止不了那些毒蛇，只能失声高呼。
好在何磊机灵，射出匕首后顿时往后一躲，同一时间，细猴从我身边掠过，暴喊一声，将地上的折叠弩捡起来，对准小张挂在门框上的尸体，狠狠扣动扳机。
“嗖”的一声，弩箭射穿了小张的胸口，那具尸体顿时跌倒下来，被沈平快步冲到近前，用铜镜狠狠朝他脑门上扣过去。
“啊，你们都要死，他不会放过你们的！”小张的尸体猛地弹起来，目光圆瞪，发出“嗬嗬”的喘气声，
“都下去陪我吧，下一个就轮到你们了！”
话一说完，尸体脑门上冒出一股烟，小张直挺挺地倒下去，再也没有声息。
“王八蛋！”沈平恨得咬牙切齿，看着小张的尸体，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不知道是因为伤心助手的死亡，还是出于恼怒。
我苦笑着说，“看来要烧的不止一具尸体，小张还了魂，一样有可能起尸。”
沈平怒瞪我一眼，没说话，我看得出他现在心情很不好，转过身，又对跑向外面的何磊喊道，
“你还打算跑到什么时候，练好了腿脚参加奥运会吗？赶紧给老子把汽油带进来！”
被沈平骂了两句，何磊才搭耸着脑袋，小心翼翼地绕过那堆毒蛇，拎着汽油走向我们。
何磊把脑袋垂得很低，刚靠近门槛，还没来得及把脚抬起来，忽然间，站在我身边的细猴却大喊了一声，“站住，你别动！”
沈平回头，冷冷地质问道，“你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兄弟进来？”
细猴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平哥，我这才想起来，在我昏过去之前，何磊和小张都死了，我就是被他打晕的，不信你看，他脑门后面插着什么？”
“你瞎说什么屁话，我死了，我怎么不知道？”我听见何磊在门外叫骂，他把头压得很低，仿佛重得抬不起来。
“别吵！”沈平怒斥一声，我发现他脸上虽然带着不信任，可还是下意识将脚跟往后挪动了一段距离。
“平哥，连你也不信我？”何磊颤声喊道，“我真的没死，我还活着！”
这时候，我突然插了句嘴，“既然你没死，为什么脑袋会掉下来？”
啊？
何磊下意识低头，绕着原地转了两圈，嘴上嘀咕道，“我脖子断了，我怎么不知道？”
沈平浑身一震，脸色变得格外难看，几乎把牙都要咬碎了。
何磊找了两圈，突然停下脚步，不找了，他的脑袋一直好好地挂在脖子上，我刚才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诈他。
“呵呵，我才想起来，我的确已经死了，我死得最早，小张也是被我害死的，呵呵……”
何磊脸上带着惨淡的冷笑，将手伸向后脑勺，居然拔出一根血淋淋的短筷子，上面还沾着乳白色的脑浆，与鲜血混合在一起，黏糊糊的，沿着他手掌滴落。
细猴被吓住了，小腿肚子转筋，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何磊把血筷子丢在地上，对细猴伸出食指，冷幽幽地说道，“你，给我出来！”
“放你妈的屁！”细猴吓得嘴皮子一哆嗦，用手死死揪着我的裤子，“你是鬼，我凭什么跟你出去？”
何磊的笑声冷得好似一块冰，“呵呵，你不出来，我就守在这里，让你永远出不来……”
“够了！”沈平突然暴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把被锯断的双管猎枪，对准何磊的方向，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一团明火在枪膛中炸开，枪声落下的时候，何磊也不见了，子弹中喷洒出散落的朱砂，将地面映照得鲜红。
开完这一枪，沈平也好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他一脸颓然地转身往回走，一个字都不说。
为了出这趟任务，他一共带了两个助手，可现在，两个助手全部成了鬼，就算最后能顺利完成任务，拿到佣金，他这趟也亏大了。
“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赌约的事情先别管，保命要紧，别砸了招牌！”沈平面沉如水，表面的平静下，是涌动到了极点的怒火，我注意到这老小子把拳头攥得死死的，连指节都发白了。
我们一起把老陈和他婆娘抬回屋，捡回火盆，架上一堆篝火，又回到院子里，去收敛那两具已经不成样子的尸体。
撞上鬼魂的时候，电灯根本不管用，只有明火才能稍微驱散一点阴气。
敛尸的时候，沈平突然抬头，对我冷冷说道，“姓王的，当爹的真是小看你了，这局还赌不赌？”
细猴冷笑道，“怎么，你认怂了？”
“怂你娘的蛋蛋！”沈平把脸一板，拍着胸脯子说道，“你也不上风水街打听打听，我老沈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什么时候怂过？”
“赌约延后，下一场再分输赢，现在该考虑怎么把招牌保住，丢了这一单，我老沈成了笑话，你们这两个新人以后也别想再混了！”
风水行当和别的行业不一样，干这一行的人不能失手，一失手就会害得雇主丢命，名声自然也就臭了，收了钱就得保证雇主安全，哪怕自己去死。
这是老祖宗定下的铁律，和原则比起来，赌斗的事自然可以商量。
这次的问题比较严重，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成，下一把再分输赢，当爹不急在这一时半会，你喊爹的日子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