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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骨生肉

  北冥有仙山,多奇物,有桫椤双花同枝并蒂,其果服之可生死人,肉白骨,千年万年人则与花共存,不死不灭,直到花死人消。
  赶在祁连山被大雪封山的半月前,从江南赶来的知更鸟带来了一封急信。师妹北霜亲启。室内早已燃起了火炉,北霜裹着狐皮大衣蜷缩在书桌边瑟瑟发抖,冷的连手指都不想露出来,只是让侍女讲信的内容一字一句的念出来。
  一别十年,吾妹安好。愚兄早知小妹不问世事一心修道,如若不是急事,愚兄也不敢打扰吾妹清修。实则此事蹊跷,如今柳州人心惶惶,都言妖物作祟,师兄学业不精,恳请师妹出山,助吾兄一臂之力。
  “这大公子也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求人也不知挑个好时候,如今就快大雪封山,如若小姐你此时出去,那要等来年开春冰雪消融才能回来,这一年多,奴婢担心您。”璎珞将暖炉抱到自家小姐身边,嗔怒到:“要不咱们就当没收到这封信?”
  “火舌一点点舔舐那雪白的宣纸,直到它一点点化为灰烬。
  不可”北霜淡淡的道,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刚刚信里说地址是哪里?”
  “是柳州。”
  “呵”北霜饶有意味的笑了起来,拂去桌上的灰烬,漫不经心的道“要去。我要件东西落在哪里,如今也是拿回来的时候了。”
  有宝马名赤兔,可日行千里。不过三日,北霜便从那北疆来到这座江南小城。暖风熏得游人醉,错把杭州当汴州。连空气里这座江南小城都浮着馥郁的花香。北霜打马自街上走过,有幼童不知从哪里越出,赤兔马惊着仰天长啸,险些撞着对面直行的一辆马车。
  “吁……”北霜扯住缰绳才勉强安抚受惊的马儿。
  “出了何事”
  “少爷,是有人马惊了,差点撞上我们”马夫答道,北霜气竭,她又不是故意的,却看到掀开帘子的男子,金冠华服下却有一张她似曾相识的脸,她心下一沉。
  “我和夫人都无妨,走吧”慕凡看着坐在马儿身上的女子不过二八年华,想必是骑术不精,却不料对方却盯着自己看了许久,漆黑的眼珠直溜溜的,毫无一点女子的矜持。
  “姑娘有事”冷冷的开口,慕凡的脸上已有些许薄怒。
  驱使着赤兔马来到马车边上,北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带有试探“你不记得我了?”
  “从未与姑娘相识”慕凡肯定,“若无别事,我就先行一步。”
  车轮滚滚带起阵阵灰尘,车帘被风吹起,露出车内妇人清秀的脸,鬓边的牡丹映衬的人比花娇,眼角一颗泪痣莹莹如泣如诉。
  可是,三年前,她并不如此番模样。
  找到翟府已是暮色黄昏,太阳将人的影子拉的格外长,北霜在这座朱红色的大门外踌躇了许久,才鼓起勇气扣响那兽首。
  门吱嘎一声打开,门缝中露出一张沧桑的面容“姑娘你找谁”
  “我找你们公子,我是他的师妹”
  似是盼了许久“原来是北霜小姐,我们公子恭候多时了,请跟我来”跟着家丁兜兜转转,路过一处花圃时,北霜突然停住脚步,满面疮痍,所有的花木似乎都像被闪电劈过,全部化成焦炭,连地里的泥土都变的漆黑,黄昏下却散发着一阵阵土腥味。
  “这是公子打理的一处花圃,半月前天降惊雷将此处的花木全部焚毁。也不知是怎么了”老奴似是叹息,见北霜面色无波,又补充道“如今城内发生许多怪事,城内栽种的花木如不是盛开的妖艳异常,要么就是被天雷焚毁。也不知是天谴还是什么,哎”
  “天谴,呵”北霜淡淡开口,手中结了一个印,淡淡的光芒从指尖溢出,渐渐萦绕在焚毁的花木上,片刻之间,枯木逢春,所有的花木都散发生机,大朵的牡丹花争相怒放,空气中充满这馥郁的花木香气。
  “平地生秋兰,师妹,许久不见,你更胜从前,想必师傅盛年也不过如此吧”
  北霜摘下一朵牡丹,语气温和,眼睛却没抬“师兄谬赞,当年如果不是师兄贪恋着凡尘俗世,想必今日成就早已胜过小妹”
  猝不及防碰了个软钉子,被人旧事重提,翟秋白有些不好意思的打哈哈“我们不说这个,我早已准备好小妹最喜欢的桃花酥”
  离开许多年还想着她的喜好,也算是自己千里迢迢没白来,北霜面色缓和了许多,跟随者他进了大厅。
  三年前,柳州发生了一件怪事,所有的花木一夕之间全部盛开,当时已是春季,大家以为只是今年春暖,所以花儿开的格外好些,不料,从春到冬,四季更替,花木居然没有凋谢的迹象。这样百花怒放的景象,一直维持到三个月前。三月前,柳州首富慕家因为祭祀祖先,便将很久以前没人居住的祖屋请了工匠翻修,未料到,工匠在祖屋的花圃里发现埋着许多尸体。深埋在牡丹花根下,有的已经腐烂,有的还鲜活如生人。而他们唯一的特点就是身体已经没有一点血液。此事惊动官府,翟秋白是当地知府,审官判案是当地一绝,但是,派人追查多日,仍毫无线索。而此时,一直常开不败的城中花木此时,却有一些有了衰败的气象。近日,更有天雷滚滚,焚毁许多花木,他无奈,只好休书一封,请自己在山中修炼许久的师妹来住,若是有妖物,师妹总比半吊子的自己要可靠的多。
  听完翟秋白的叙述,北霜心里已经明白的有八九分。咬了一口甜甜的桃花酥,咀嚼许久,“这事,大约是因我而起。”
  “你?”
  “师兄,给我五日时间,五日过后便会还你个水落石出。”
  “真的?”翟秋白难掩心中激动
  “但是,我需要你给我一个承诺!”
  “只要能解决这件事情,师妹就是大功臣,想要什么,只要不在我的能力之内,必定满足”
  北霜语气低了下来:“尘埃落定之后,无论结果如何,请将我送回祁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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