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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0)

  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爷爷还好吗?
  周木:嗯。
  爸爸呢?
  陈词了然,点了点头,周末家里有人吗?
  我爸不一定在。
  陈词笑开:没关系,我不是去看他的。
  周木愣了半晌,鼻尖被冷风吹红了一点,他闷声道:好。
  直到将人送到居民楼下,陈词才转身往回走。
  这个点不好招车,他也没打算坐车,不疾不徐地往回走着。
  他是不急,隔了一座城的某人实在忍不了,被小美人一句话勾的心跳一直没缓下来,大晚上还收不到报平安的消息,难免有些慌。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陈词勾了个笑,攻略找到了?
  顾言一噎:还没,你到家了吗?
  陈词散漫道:没。
  路上有车声,顾言听见了,皱了皱眉道:你在走路?
  陈词:嗯,刚送一个学生回家的。
  心里有些猜测,顾言还是问道:谁?
  陈词笑着:想认你当爸爸的那个。
  作者有话要说:  顾老师:???
  感谢营养液和雷,给大家比心心啦~
  第27章
  玩笑不能乱开, 顾言说了一句喜当爹, 陈词便用这个来噎他。
  顾影帝怔愣半晌,勾唇笑了笑,那他几个爸爸?
  陈词下意识想说一个, 又想说两个, 最后冒出来的数字是三。
  可是话到嘴边, 他才发现自己好像又被顾言套进去了。
  一个亲爸爸,一个顾言, 再来一个
  是谁呢?又该是什么关系。
  他沉默。
  顾言笑意便更甚, 你现在在往家走吗?
  陈词:嗯。
  那我陪你吧。
  陈词微怔,怎么陪我?
  陈老师您这话问到我了。顾言说, 我很想去找你。
  他笑道:可是不能,所以只能陪你打电话了。
  隔了五个小时的车程,陪他聊一段回家的路。
  明明什么实质的东西都没有, 可总有人带着暖意的一句话就能让人心静下来。
  他怕黑, 即使马路上路灯明亮, 也改变不了现在是黑夜的事实。
  不是个孩子, 可是顾言却愿意纵着他, 愿意花费很长的时间来陪他走过这段夜路。
  陈词突然就觉得, 这人如果真的攻略自己的话, 他一定撑不过两个回合。
  冬夜冷风在昏黄的路灯下吹动灰尘, 行道树郁郁葱葱,一直没有枯萎。
  影子被路灯拉成了好几道,每一道都长得触不到尽头, 微弱的电流声却于耳边响起,每一句都带着笑意。
  腻进心里的笑意。
  于是连自己,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起来。
  影子看不见表情,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风声中却藏着温柔。
  周木家在一幢老式居民楼里,陈词去的那天下了场雨。
  冬雨往往是钻进人骨髓里的寒凉,陈词腰部伤疤其实早就好了,但是当年处理不及时,又在年少轻狂的年纪擅自纹了一只蝴蝶,每到特别冷的时候都会觉得有些痛。
  也不知道是心理的还是生理的。
  其实这个人明明就矛盾的不像话。
  受不得冻,偏偏又不愿意加衣裳。
  真该像张齐让说的那样,要有一个人把他锁在家里锁着,不穿的严严实实的不给出门才知道对自己好一点。
  他想起来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看见顾言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gy:曦城下雨了,你今天如果出门的话记得多穿点衣服。
  他只听说过会有父母在孩子出门的时候关注当地的天气,所以从来也没有奢望过会有一个人关注他所在城市的天气,再叮嘱一句记得添衣裳。
  当下看到的时候心里觉得暖暖的,可那一阵暖意过去之后,就会觉得冷。
  不是觉得顾言出自假意。
  只是觉得这场关系终究长久不了,他贪恋顾言给的温暖,也愿意尝试着跟对方玩一场攻略游戏。
  可总有丝丝不安藏在那些抓不到的温暖中。
  很细微、但是致命。
  所以陈词没有回他,也没有添衣服,敲上周木家门的时候,手指都已经冻的发青。
  敲了半天也没人应,倒是将对门阿姨敲了出来,你是?
  阿姨穿了件袄子,五十多岁的年纪,半弓着腰打量他。
  陈词露出一个笑,我是周木班主任,过来家访的。
  他笑容向来具有迷惑性,阿姨视线在他脸上停了一会又落到他手里的方便袋上。
  陈词提了提袋子,听说爷爷在家,带点水果过来看看老人家。
  阿姨这才完全松了警惕,将门敞开了一点,老爷子应该是早上出门了吧,小木找他去了。毕竟老人家她指了指脑子,这里不好,容易走丢。木木这孩子,实在是太辛苦了。
  陈词微皱了皱眉,问:他爸呢?
  阿姨嗤笑一声,呵,那酒鬼。三天都不见得能回家一趟,自己老子生了病要人照顾,儿子还在上学,真好意思过的那么潇洒!
  陈词眉头皱的更深,那他
  话卡在喉咙里一秒钟,陈词才问了个完全,他喝完酒之后会不会做什么?
  阿姨微愣,能做什么,不就是喝完就睡,睡醒再去喝,然后去牌桌上赌么。总之就是个没出息,晦气,可怜了木木那么好一孩子,早知道当初就该跟他妈走的。
  楼梯有人上下,一前一后两道极缓慢的脚步声自楼下传上来,陈词发现手心被塑料袋勒出了痕迹,他缓了缓,换了只手提然后向阿姨道谢。
  还好,没他想的那么糟。
  楼梯很窄,只够两个人并排行走,他往前一步,微睨着眼透过栏杆向下看。
  周木一手虚扶着老人家,是一个精瘦的老人,头发全白,佝偻着腰,察觉到周木要扶自己,甚至特别硬朗的甩了一下他手,我又没老,要你扶什么!
  少年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外面套了件棉袄,鼻尖出了浅浅的一层汗,能看出来是急着出门,又跑了一路的原因。
  这时他对老人家赔着笑,是是是,您可硬朗了。
  那是!老人说,不过你这小伙子真不错啊,跟我家木木一样。
  你认识我家木木吗,可好了,在市里最好的高中念书哩!以后肯定也是要考好大学的!
  诶,木木呢?我去送他上学,你把我往家领做什么!胡闹!
  从陈词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周木低着头,笑着劝老人家往回走。
  可老人家不听,执意要去找孙子。
  阿姨在他身后叹了口气,又开始了,不认人,逢人就夸孙子好,孙子在眼前都不认得。
  她推了门出来,向下喊了一声,大爷,木木在家呢,在家等您呢!
  木木这两个字唤回了老人家,他抬头,狐疑着问:真的?
  真的,我骗您干嘛,在家等您呢!
  周木松了口气,抬头欲跟阿姨道谢,一眼看见站在门口的陈词,愣了。
  良久,他跟着老爷子走了上来,低声唤了句老师好,才转手掏出钥匙开门,老人家却还在身后问他怎么有自己家钥匙。
  是很寻常普通的人家,家里打扫得很干净,窗台还放了几盆花。
  换个时间和背景过来,陈词估计都不会觉得这家里有一个酒鬼。
  他印象中,那样的家庭该是压抑的。
  压抑、潮湿,房间里一盏线路老化的灯,刺啦刺啦的响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噗地一声炸掉。
  一片黑暗中,看不见光和路。
  他闭了闭眼,看周木将老人家安排着坐在客厅竹椅上,又给他倒了一杯茶。
  陈词笑着接过,然后坐到老爷子对面,笑道:爷爷好,我是周木班主任,过来家访的。
  老人家神志不清,却听见周木两个字就回了神,登时站起来跟他握手,老师好!木木在学校多亏您照顾了,给您添麻烦了。
  是硬朗,松开手的时候陈词都看见手上几道手指印。
  老爷子聊着聊着就拉人往房间里走,指着一面墙道:老师您看!这都是木木的奖状,他成绩可好了,在学校不会惹事吧?
  奖状上大多都是第一名,日期是两年前。
  陈词侧头,周木站在一边,往日有些轻狂和乖张的脸上显出一点局促。
  他想起来听学生谈论过高一七班的周木,长得帅气、独来独往、成绩倒一、打架一流。
  放青春伤痛小说里,妥妥一逆袭男主角。
  他挑了挑眉,道:没惹事,就是最近成绩退步了,所以我过来想问问是什么情况。
  周木一口气泄了下去。
  果然,就不能指望他家班主任能帮他打掩护。
  全校倒一的成绩,有退步空间吗???
  老爷子信以为真,急得不行,跟陈词聊了半天。直到周木在一边保证下次肯定进步才定了定心。
  窗台上放着的是多肉,好养又显得可爱。陈词走过去,周木跟在他后面,默了半晌,主动说道:爷爷偶尔能认识我。
  语气很清淡,说着还笑了一下,语意里带了点嘲,要不是您来这一出,他估计还以为我是入室抢劫的。
  陈词碰了碰多肉,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只是想来看一眼,可是进来看见了一屋明亮、看见了满墙奖状、看见了一窗台的植物,突然就觉得,这孩子其实不像他想的那么脆弱。
  他想了想,问:为什么考倒一?
  周木愣了一下,外面下着雨,他头发都打湿了一些,生出一抹孤凉感。
  过了很久,他开口道:我妈回来了,说要接我走,说我在这耽误学习。
  我爸巴不得我走,他还能少付点抚养费。少年勾唇笑。
  雨滴落到窗台,又溅到手背上,陈词听见身后少年轻声道:
  可我走了的话,爷爷就没人照顾了。
  出来的时候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消息,顾言发的,问他在不在家。
  说不清心里在期盼着什么,陈词回了句不在。
  两秒钟后
  gy:发我一个定位。
  十二月下旬,天气正冷的时候,陈词站在路边,低着头给人发定位。
  腰侧伤疤有些疼,很轻微的痛意,却不知道为什么被放大了。
  他没让周木送自己,一个人在路上走着。
  可是走出去还没一百米,身边停了一辆车。
  男人从车上走下来,皱着眉头沉声道:说了要加衣服,还下着雨你就这样往外走吗?
  没用敬语,也没有故意调戏一般地唤一句陈老师,开口就是训,可是还没训完自己身上就多了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
  陈词怔怔地抬起头,顾言戴着口罩和墨镜,看不清表情。
  他却莫名觉得,表情该是温柔的。
  哪怕带着训斥,也该是温柔的。
  他抬头,说不清自己想找什么。
  也许是一把伞。
  第28章
  直到坐进车里, 陈词都感觉周围有些低气压。
  他没见过顾言生气, 每一次见面这人都是笑着的。
  无论是调戏还是温存时,都会让人觉得温柔。
  是以突然这样沉着脸和声音训他一句,训完又一句话不说直接开车的行为, 陈词是有些措手不及的。
  但措手不及的同时, 又觉得心里痒痒的发着暖意。
  他侧头, 看向顾言。
  这人已经摘下了墨镜,一双好看的眼睛里藏着一点点的怒意。
  气什么呢?
  生气多半伤身, 他却为了自己在生气。
  明明不该, 但心情莫名地就有些好。
  顾言将外套脱给了他,这时只穿了一件毛衣, 纯白的,摸上去该是很好的触感。
  陈词心下乱想,手上却没动, 只是坐正了身子, 手碰上外套, 准备脱下来。
  穿着。顾言道, 还是那样沉着声音的语气。
  换个人过来或许都不敢再惹他, 陈词却挑了挑眼睛, 半睨着他, 嗯?
  这个人居然还嗯?居然还敢跟他嗯???
  顾言觉得长久养成的自制力都快散尽了, 有点
  想去买一副手.铐。
  他大老远赶过来,买了一束花,带了份礼物, 想要跟他的陈老师见一面。
  结果却循着定位在街上看见了他。
  十二月的天气,行人全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有这人,领口露到胸膛,露出里面的白t,连锁骨都若隐若现。
  不冷吗?
  还下着雨,这人是真的当自己不怕冷吗?
  冻出病来该怎么办?
  可那一点点的怒意过去,更多的是害怕。
  很多不好的记忆涌了上来,他控制不住自己,哪怕知道周围会有行人和摄像头,还是义无反顾地推开门走了下去。
  给他一件衣服,克制着不去拥抱,将人带回车里,也克制着想念去唤他一句陈老师。
  只是这时瞥见陈词要脱衣服,他是真的生气了。
  可是气意涌上来便又散了下去,点点滴滴的全都变成了心疼。
  于是他软了声音,不显得那么僵硬,穿上,天冷。
  陈词懒了身子,靠在车窗上,视线往后落,看见后座的那束玫瑰,于是坏心眼便止不住。
  某人民教师,明知道自己床伴生着气,明知道现在在下雨天的大马路上开着车,却连一双桃花招子里都含了笑意看向他,轻声道:可你平时不是希望我脱衣服的吗?
  还是自己脱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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