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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节

  气的唐先生跳起来骂,“跟谁说话呢,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贺纶嘴角噙着一抹既像是冷笑又像是震怒的情绪,幽幽盯视贺维,当着他的面儿将汤媛揽入怀中,举步须臾而去。
  易容之事到此总算有了着落。
  找一个高矮胖瘦近似于汤媛的女子并不难,再戴上那薄薄的一张皮,当晚,这个替身就来到闲逸堂请安。
  汤媛呆呆望着立在堂前的女子,感觉像是在照镜子。
  贺纶对她道,“届时伪装成伤风受凉的嗓音,阔别多年的人,哪怕是贺缄应该也很难分辨。”
  替身只在避无可避的场合露面,又伤风受凉嗓音难听,不开口发声的话倒也合情合理。
  汤媛欣然的点着头,“如此,我与阿蜜就不会变成累赘,你且要照顾好自己。”
  “你俩都是我的心肝儿,怎会是累赘。”他含笑在她耳畔小声说了句。
  屋子里还有人,汤媛并不敢与他胡闹,忙命人打赏替身,说了几句褒奖之言,众人方才谢恩告退。
  汤媛熟门熟路的坐进贺纶怀中,靠着他闷声道,“我跟你说啊。”
  “你说。”
  “记得把我的信送到太嫔娘娘手里,嗯,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情况不允许的话就找别人。其实谁送都一样,我方才就是想从你嘴里听听她老人家的情况。”
  贺纶亲了亲她下巴,“没问题。”
  “还有啊,就算一模一样,你也不能把人家替身当成我。”
  “嗯。”
  “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想一遍我和阿蜜。”这样他就没工夫想别的女人。机智如她。
  “好。”
  “今晚……我还要,就像昨天中午那样?”
  “哪样?”
  “就那个样子。”跟昨天中午比起来,曾经的爽都不过尔尔,她终于知道贺纶为何如此痴迷。
  女人一旦尝到味道了,就会逐渐放开。贺纶低笑着打量缠着他要的阿媛,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颊,很好,他就喜欢这个想要直接说,不想就偷奸耍滑的自私小玩意儿。
  汤媛被他的目光盯得无地自容,慌忙捂脸,轻盈的身子就腾空而起,她“呀”的惊呼一声,又咯咯笑起来,与他一起沉入魂荡魄动的深渊。
  三月廿九,酉时,明宗驾崩的讣文发向辽东。
  四月初一,贺纶出发。
  谢绝借梗,谢谢
  第212章
  发往辽东的讣文过了广宁卫以后越走越慢,甚至故意绕远路,照这样的行程,起码要十来天才能到怀平。
  他们就是要拖,不给怀平郡王任何准备的时间,最好等他到了京师才发现明宗驾崩。殊不知留在京师的暗卫已经先于他们发出了消息,当时章皇后正在乾清宫主持入殓,宫外接到消息的人策马出城,放飞信鸽。之所以要绕一圈,主要是因为城内有专门的官兵,他们四处巡逻,随时射杀传递消息的飞禽。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暗卫才不得不如此行事。
  四月份的辽东终于有了一丝暖意。这日风和日丽,汤媛抱着阿蜜伫立王府右侧的角门内,目送贺纶远去。
  阿蜜.奶生生的喊了句爹爹,张开小手,朝着贺纶的方向。并不懂爹爹为何只抱了她一会儿,就骑大马而去。
  汤媛拉着她小手,“阿蜜乖哦,爹爹办完事情就会回来。”在宝贝小妞妞的脸上嘬了一口,香香的。
  阿蜜眯着眼睛笑。
  快九个月的小女娃比刚生下来那会子大了一倍还多,汤媛看着她满心都是成就感,绝非是栽一盆花儿,养一棵树所能比拟。这种满足只有真正花了心血的人才能体会。
  为了保证替身的完美,此行娇彤和娇卉也跟了过去,她们本就是一等丫鬟,倘若不随侍郡王妃左右少不得要惹人生疑。
  不过辽东这边有枇杷,再者如意和安平也十分得力。
  有这些人在,贺纶的心里踏实。
  王府的门房关紧了大门,遵照主子吩咐,就此闭门谢客,只道郡王爷携娘娘回京贺寿去了。
  初三那日,一只灰扑扑的鸽子从王府上空降落,张录熟练的抓过来,展开纸条浏览,神色瞬间倾覆。
  皇上驾崩了!
  乍一听的这个消息,汤媛首先想到的就是贺纶,“张录,现在就去追郡王,要快。”
  贺纶才离开三天不到,又带了不少寿礼,此时并未走多远,以张录速度不出四天定然能追上。
  张录一怔,也急出一脑门汗,像是下了什么狠心似的,咬牙道,“娘娘,奴才不能走。不如将此事安排给萧文达,他的身手不比奴才差。”郡王妃一介弱女子,府中有他这个内侍照应才会方便很多。
  一时情急,竟忘了男女大防这茬,留张录在身边确实比萧文达好用。汤媛也顾不上解释,只催促张录,“就这么办,你快去传话,一刻也不能耽搁。”
  张录应诺,飞奔而出。
  皇上驾崩了,比上一世提前了一年。瞪着张录离开的方向,汤媛心跳越来越急,驾崩的如此突然,连遗诏都没有,岂不是出殡以后贺缄就能继位!
  贺缄最终还是登上了九五宝座。
  思及此处,她脑子里另一个声音不断的重复,贺纶正在去京师的路上!
  不,不碍事,萧文达不是已经追过去,定能在贺纶踏进京师之前拦住他。
  可是拦住了又怎样?
  驾崩的人是他父皇,纵使刀山火海,他也不能退缩,要不然还不被全天下一人一口唾沫淹死。
  汤媛勉强打起精神,吩咐几个管事婆子下去准备孝衣麻服,撤下一应不合规制的摆设物件。
  帝王大行,上至达官贵族,下至黎民百姓,同哀同悲,三个月内不得有管弦之宴,娱乐之事,皆着素服,忌嬉笑。
  两天后,戴新月也得知此事,当下眉头蹙成一个疙瘩,“戴笙有两位不得了的朋友就在广宁卫,我这就回家知会他,不管好歹,总要有点势力在京师附近照应郡王,以备……以备不测。”
  不管这样能不能解决问题,汤媛都因戴新月这番话,倍感欣慰,心窝暖暖的。 “阿月,替我向表哥道声谢。”
  “谢什么谢,一家人,都火烧屁.股了。”戴新月一着急也顾不上什么规矩,匆匆告别汤媛,一径回家找戴笙。
  兄妹俩买的宅子距离郡王府并不远,当时也是为了考虑串门方便才置办的,故而用不了两盏茶的功夫,戴新月就赶回了家。
  却说她气喘吁吁跑进戴笙的院子,找了一圈不见踪影,抓住个扫地的小丫头问,“大爷呢?”
  “回小姐,您前脚走大爷后脚就跟了出去。”扫院子的小丫头道。
  “骑马还是坐车?”戴新月急忙忙问。
  “坐车的,上了朋友的车。”小丫头并不认识大爷的朋友,但见有人以马车来接,便以为是生意上来往的伙伴。
  这家伙最近也不知去了哪里鬼混,整日神出鬼没的。戴新月腹诽不已,吩咐管家出去找他,“你就对大爷说家里有刻不容缓的事情,赶紧回来。我不是说笑的。”
  看她脸板着的样子也知事情不简单。管家一叠声应诺。
  怀平一处极为隐蔽的两进宅院,高墙深瓦,看起来似是普通小康之家,院内养着三只黑犬,住户男女老少加起来一共十个,以收租为生,全家很少出门与人交际。
  迟到的春风吹的人隐隐困倦,午后的小院落静悄悄。
  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男孩子坐在屋中习字,不时抬头瞅瞅窗外,廊下两个中年男子正在对弈,输的人忽然发出惋惜声。
  大概是声音吵到了好学的孩子,那男孩起身将窗户关紧,廊下的两个男人眼皮抬也未抬,继续下棋。直到有人迈入院落,才齐刷刷站起,朝那人点头问安。
  来者不是别个,正是女宿。他对两个懒散的属下略有不满,皱了皱眉,那二人便大气也不敢喘。
  他踱着方步推开门,习字的男孩猛地从椅子上跳起,但并不似外面的两个男人那样点头哈腰。
  这个男孩子便是徐启。
  面对美如天仙的女宿,徐启并不怎么害怕,却又委实惧怕五表哥贺纶,是以在女宿跟前一直尽量减少言语举动,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女宿淡淡打量徐启一眼,“既然病了为何不好好吃药,难道你忘了郡王的话,别给大人添麻烦,这里就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徐启低下眼皮,“我想我爹。”
  “你就是想你娘也得吃药,闲话我不想跟你啰嗦,下不为例。”女宿不客气的拉上门,冷哼一声扬长而去,一路上有不少人偷偷瞄他的脸。
  屋子里徐启立时放下手中毛笔,飞快的拐到屏风后,打开其中一只巨大的樟木大箱子,“戴大哥,委屈你了。”
  半人高的箱子里坐着个人,慢慢抬起头,露出了戴笙俊俏的侧脸。
  这边厢汤媛将两张大面额的银票递给明通。
  “大师,你再帮我算一卦吧,我保证这是最后一卦,以后再不会拿这个骚扰你。”毕竟是强人所难的事儿,汤媛倍感歉意,双手合十望着明通。
  明通端着一碗唐先生赠送的虫子,挠挠头,“啊,这事儿还真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不能说呀,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恐怕你还没靠近老五透露什么,天上就一道闷雷把你劈回老家。”
  既然相信明通的能力,自然也就不会怀疑雷劈的力量,且她本人还是被雷劈过来的。汤媛闻言,果然有所触动,“那您之前给我算过的卦还作数吧?”
  “啥意思?”
  “就是还没失灵,对吧?”
  “当然,我的卦象怎会出错?”明通立刻卷起袖子吹。
  那就好。汤媛白皙的脸颊渐渐亮了起来,明通说她不会变成寡妇,那么阿蕴就一定不会有事。
  如此自我安慰了一番,她才能在家好好的带孩子。
  又过了五天,贺纶报平安的书信与京师的讣文同时来到。早已准备多日的郡王府几乎没费什么事就把府里府外打理整齐,挂上白灯笼。
  不过那封报平安的书信报的只是贺纶的平安,相反,汤媛这边儿可能要有麻烦。
  贺纶叮嘱汤媛将阿蜜的东西收拾好,一旦看见女宿就要立刻跟他走。末了,又请求她把蓉蓉也捎上。
  贺缄继位已经成了铁板上钉钉的事,极可能会做两手准备。
  何为两手准备?就是在京师和辽东两边都布置了对策。
  譬如他暗中勾结李祐粮,那么最危险的人将是阿媛。而李祐粮没有不忠于新帝的理由,包围郡王府只需半天的功夫。仿佛是为了印证贺纶的这个猜测,如意前脚才把章蓉蓉主仆请到了福宁馆,下人后脚就过来回禀,“娘娘,马指挥使说昨夜府衙大牢被人打破,逃出两名判了死刑的江洋大盗,截止今天上午辰时,已经杀了三个无辜老百姓,有人看见他们逃向郡王府这边,所以那帮官爷就把咱们这儿包围啦!”
  回话的人喘了口气继续道,“不管咱们如何拒绝,这帮人也不肯离去,还说倘若不让他们进来,到时候王府死了人可别去衙门喊冤。”
  这话的威胁之意昭然若揭,就差直接喊:再不开门,小心项上人头。
  章蓉蓉苍白的脸色凛了凛,“这哪儿像抓贼,我看倒像是来抄家。”
  抄家?她仿佛想起了什么,定定看向汤媛。
  汤媛则想起了暗室中的贺维,难不成贺缄是来救自己的同党?可当目光对上了面色古怪的章蓉蓉,一种更不妙的预感就窜上了心头。
  “他们要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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