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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

  谈一鸣又看向那一兜子水果。
  向猜:“……因为,我想吃?”
  谈一鸣笑了:“想喝就说想喝,想吃就说想吃,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谈一鸣的冰箱是双开门的,很大。他帮向猜把那些吃的东西都塞进冰箱里,水果酸奶啤酒各种零食,连冰箱门上都塞得满满当当。
  向猜亲眼看着冰箱被食物一点点填满,颇有感触的摸了又摸。
  冰箱是再常见不过的家用电器了,可正因为是“家用”电器,所以向猜已经很多很多年,没能触碰它。
  便利店里有放冷饮的冷藏货架,路边小卖部里有放雪糕的冷冻柜,可那些都和冰箱的意义不一样。
  现在,向猜终于有自己的冰箱了。他可以往里面填各种各样的食物和饮料,只要他喜欢,只要他想要。
  那只圆溜溜的西瓜,他们两人直接一劈两半,宰了吃了。
  两个人一手抱着西瓜,一手拿着勺子,盘腿坐在了沙发上。
  谈一鸣第一勺先挖出西瓜最中心的那块,放到了地上。
  向猜:“……?”这是什么仪式……
  谈一鸣说:“大宝爱吃西瓜,刚给它洗了澡,正生气呢,要拿西瓜哄一哄。”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大宝就从毛巾里钻了出来,拖着大尾巴,仰着头,傲气十足地迈到了西瓜芯前,然后张开大嘴巴,咔嚓一声咬了下去。
  蓝舌石龙子没有牙,但是咬合力惊人,吃起来咔嚓咔嚓的,非常清脆。
  它咬一口,向猜就下意识地脚趾一缩,它再咬一口,向猜就又是一缩。
  向猜的脚很白,因为长年跳舞的缘故,前脚心和脚趾都有厚厚的老茧,但是最显眼的,要数那遍布在脚面和脚腕上的陈年伤疤。
  他盘腿坐着,两只脚就藏在膝盖下面,从谈一鸣的角度看去,只能隐约看到那一道道交错的伤痕。
  谈一鸣很想问问那些恐怖的疤痕是怎么来的,他还想问问向猜为什么和家里人关系不好……可这些都是向猜的隐私,向猜如果想说,他会耐心倾听,但是他绝对不会因为一时的好奇,去揭对方的伤疤。
  可如果不谈这些,他们还能谈什么?
  总不能谈岑满川吧……
  虽然谈一鸣很想打听一下情敌的状况,但是为了不给自己添堵,还是算了叭。
  最终,谈一鸣只能没话找话的问:“你最近在排练什么?什么时候公演?”
  向猜:“我现在排练的是开心煎饼公司出品的一部音乐剧,其实已经公演了很多场了,但是他家的运营模式很特殊,和一般的音乐剧公司不一样。”
  “哦?怎么不一样了。”
  “怎么说呢,别的音乐剧公司,不管是买的国外版权,还是自己原创的版权,都是一次巡演一个班底,过段时间巡演可能换一个班底。但是开心煎饼不一样,他们如果一部作品受欢迎,就会同时弄好几个班底一起巡演。这组负责东北地区巡演,那组负责华东巡演,第三组负责东南……”向猜咬着西瓜说,“我这次加入的是西南组,现在和同事们磨合的差不多了,下个月就要去四川啦!”
  “……”谈一鸣挖西瓜的手一顿,问,“你去多久?”
  “成都、重庆、贵阳、昆明……一个城市巡演五场,至少要一个多月吧,十月份再回来,若是加演,那就十一月再回来。”
  也就是说,谈一鸣和向猜的同居生活刚刚开始,就要暂时分别了。
  见谈一鸣盯着自己一直不说话,向猜颇为不自在地移开眼睛,问:“看我做什么?”
  谈一鸣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走这么久,我会想你……”
  向猜:“……”
  谈一鸣:“……买的西瓜。”
  向猜:“……”
  谈一鸣尴尬地、睁眼说瞎话地、不知道向猜信不信反正自己是不信地说:“你这个西瓜买的太好了,我怕你走了,我给大宝买不到这么好的西瓜。”
  沙发旁,大宝咔嚓一声,又咬下来一口。红色的西瓜汁淌了满瓷砖都是,看起来像是凶案现场一样。
  向猜没说话,把自己吃了一半的西瓜放到一边,抽了几张纸巾,蹲在地上把西瓜汁擦干净了。
  大宝吓了一跳,又对他吐起了舌头。
  可是现在,向猜好像没那么怕它了。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我在评论里和几位读者聊过。
  猜猜有着远超年龄的成熟,他在所有人(包括岑满川面前)都是一个特别成熟、特别压抑自己的人。
  可是我希望谈一鸣能让猜猜像个孩子。
  而孩子和成年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孩子敢于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不要,我不喜欢,我不想。
  我要,我喜欢,我想。
  这些,老谈会一点点的,慢慢的教会他。
  第七十章 第九幕 《不能说的秘密》4
  配音演员不像一般的白领上班族, 没有所谓的上班、下班时间。只要有工作, 到公司就进录音棚,什么时候录完了什么时候才能走。若是连着几天没排工作,那就无需去公司点卯报道。
  不过, 谈一鸣身为公司老板,向来勤奋, 即使今日不用进棚,他也会早早到公司, 做些行政方面的工作。
  可是最近这两周,前台小妹发现,他们谈班主怎么来得越来越迟了?
  之前他上午九点就会出现在公司, 但是最近几日, 他往往十点才踏进公司大门。
  顾良也觉得奇怪,问他:“你最近难道睡得不好?起得太迟?公司距离你家又不远,就算走路, 半小时也到了。”
  谈一鸣云淡风轻地答:“哦, 我房客上班的地方有点远,你也知道我家门口那个地铁站,每天早高峰光是进站就要排半个小时,等三辆车才能上。反正咱们又不需要打卡,我就顺路送他到总站, 那儿有座。”
  可问题在于, 总站和他家直线距离不远,但要开车在高架桥上绕二十分钟。他嘴上说“顺路”, 一来一回不知道要多耗多少工夫。
  顾良大惊:“你这可真是二十四孝好房东,居然还包接送!”
  他哪里知道,这位二十四孝好房东,不仅包接送,还包吃饭呢。
  再过不久,向猜就要启程去西南了。开心煎饼是个特别成熟的舞台剧公司,除了向猜以外,和他搭戏的其他演员都是煎饼的签约艺人,而向猜之所以能成为空降a角,也是因为制作人看中了他在《粉丝来信》中的出色表现。
  向猜压力山大,最近这段时间,他练得格外刻苦卖力,为了保护嗓子,更是拒绝了一切冰的、辣的、咸的食物,每天回家都是清水煮面,再切点黄瓜、西红柿、蘑菇这类蔬菜配着吃。他很注意营养搭配,坚持一餐一个荷包蛋,鸡蛋吃完了就换成鸡胸肉。
  谈一鸣问过他:“天天吃面也太单调了,怎么不做些炒菜之类的?”
  向猜回答:“炒菜不累,但是切菜、淘米、洗锅碗瓢盆实在太累了。我回家就想睡觉,不想再直立行走了。”
  于是第二天,谈一鸣就“不小心”多做了两个菜,留在饭桌上。锅里还剩下薄薄一层米饭,盛出来刚好够一碗的量。
  向猜:“……”
  他看看热腾腾的饭菜,再看看正在客厅里“心无旁骛”认真工作的谈一鸣,低声说了句谢谢,坐下来吃完了。
  谈一鸣接连做了三天饭,向猜接连吃了三天饭。
  等到第四天早上,谈一鸣刚一起床,就见客厅的茶几上,压着红艳艳的五张钞票。
  谈一鸣手里的动作一顿,问:“这是什么?”
  向猜回答:“这是饭钱、车钱、和不给蜥蜴洗澡的钱。”
  谈一鸣看着那几张纸币,觉得烫手的要命。但他也知道,若他不收下,恐怕以后向猜再也不会坐进他的副驾驶座,更不肯吃他一粒米了。
  最终,向猜用这种方式,名正言顺补上了房租钱。
  ……
  这个周末插过来一项紧急工作。有个下周就要播出的卫视剧,突然被上面的审查部门通知“多集台词涉及敏感内容,需要重新修改录音”。
  这剧去年就拍完了,今年初就说要播,可拖着拖着就拖到了九月份。这是部现代剧,现代剧时效性强,最容易过时,要是不能在这个档期播出,那就要拖到明年去了。
  于是,制片人紧急call了谈一鸣,让他赶快组织人手进行补录。
  小小的录音棚内,剪辑师、编剧、配音导演、配音员挤在一起,大家全都熬到双眼通红,润喉糖、咖啡、红牛随便往肚子里塞。
  待谈一鸣结束录音,挣扎着开车回到家后,还未走到卧室,他就直接倒在沙发上昏睡过去了。
  这一觉他足足睡了十几个小时,再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他还躺在客厅沙发上,只不过头下多了一个枕头,身上多了一条毛毯。空调定在舒服的二十六度,窗帘紧闭,空气里飘着一股雅致舒缓的薰衣草香气。
  谈一鸣愣了半晌,掀开毛毯坐起身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录音时的那套衣服,因为睡了一晚,全都变得皱巴巴的。不过,他身上的所有扣子都被解开了,膈人的皮带也被抽出来,卷在了茶几上。
  不用说,这一切只可能是家中另一位住户做的。
  谈一鸣正发着呆,厨房门忽然开了。
  向猜左手端着一碗粥,右手拿着一碟酱菜,嘴里叼着双筷子,用屁股顶开门,像杂耍演员一样倒退着走进了客厅里。
  谈一鸣:“……”
  向猜嘴里咬着筷子,口齿不清地问:“唔唔唔?”
  谈一鸣:“嗯,刚醒。”厨房门一开,清淡却诱人的米粥香气便飘荡了出来,谈一鸣上一顿正经饭都是二十四小时之前吃的了,现在腹如雷鸣,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问:“粥做了多少,有多的吗?”
  向猜点点头:“唔唔唔唔。”
  谈一鸣:“没事,这碗你吃吧,我自己去盛。”
  向猜又说:“唔唔唔唔唔。”
  谈一鸣装作没听见,他抬手摸了下胡渣刺人的下巴,打算吃完了饭再去洗澡刷牙。
  两分钟后,谈一鸣和向猜分别落坐在餐桌两边,他们之间的桌上,摆着两盘小菜,和煎好的鸡蛋与午餐肉。
  向猜一直都是吃学校食堂,做饭的手艺有限。他第一次用高压锅煮粥,好在全程傻瓜操作,他除了淘米和切南瓜以外,没再废任何力气。
  谈一鸣吹着空调,大口大口地吞下香甜浓稠的南瓜米粥,只觉得一阵热气从胃中升起,又逐渐流向四肢百骸,一寸一寸填满了他空虚的内心。
  向猜不是很饿,捧着粥碗慢慢喝着。他不喜欢吃太烫的东西,总要先吹一吹,才能入口。可即使这样,他的嘴唇也被粥烫红了,粉艳艳的舌尖自两排贝齿间一闪而过。
  他们之间,倒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讲究。
  向猜先开口:“你前天晚上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昨天一回来就倒在沙发上开始睡,叫也叫不醒,我还以为你生病了。”
  “我们这几天赶工来着,进录音棚的时候手机必须关闭,我忘了提前告诉你了。”谈一鸣赶忙说,“抱歉,下次我要是晚上不能回家,会提前和你说。”
  这话出口后,谈一鸣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他的家里终于有了一个等他回家的人,即使,他和向猜只是“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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