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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节

  我曾经见过吕天术在米九儿生命最后的关头,他虽然也哭了,但是没有这次这么的无力和沮丧,他给我的感觉就好像天塌了一样。
  我一度认为,霍羽是为了单纯的报恩,而吕天术则是一直在利用这种报恩,可是我完全没有想到,他们师徒两人的关系,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样,那真的和亲生父子如出一辙。
  在场的人,看着都忍不住潸然泪下,大家都知道这师徒两个人的关系,也知道他们两个还因为九天星罗盘的事情,闹得霍羽叛离了卸岭派,而我现在终于知道了,他们都是为了彼此。
  吕天术想把米九儿娶过门,给霍羽做师娘,让这个孤儿真正有家的感觉,而霍羽为了不让吕天术误食丹药,所以才会那样做,他们都是在为彼此做事情。
  在这一刻,我终于想明白了。
  柳源也不哭了,大概他也对吕天术得知霍羽死鱼墓中流露出的真情,而感到诧异,正用发呆似的眼神看着我们这边。
  可是,在盗洞即将完全坍塌的时候,一道消瘦的靓影闪了出来,所有人都是一怔,连吕天术也坐了起来,只见古月浑身都是伤,一步步朝着我们走来。
  吕天术又激动了起来,非要站起来,我和胖子只好扶着他,他伸出颤巍巍的手,问:“古月,霍羽呢?”
  古月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是她的眼神中有着不加掩饰的悲伤,朱唇一启道:“他不肯放弃那口棺材,死了。”
  本来就是已经成为定局的事情,可是当听到古月亲口说出,还是显得无比的震撼,瞬间吕天术便昏死了过去,而同时盗洞口已经被碎石塞满了。
  我们把吕天术用来时的担架抬回了营地,那些骆驼还在一旁无所事事的吃着草,看着我们这些人回来,它们也只是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吃草,这是生物的本能,就像哭也是生物的本能一样。
  当吕天术醒来的时候,那已经是两天后了,我们早已经决定在他醒来后的第二天就离开,但是吕天术要和我单独谈话,所以我让其他人先离开,直接和他坐在帐篷中。
  仅仅两天的时间,原本因为病除了的吕天术,已经恢复到正常年龄人该用的相貌,可是现在他又是看起来一副老头子的模样,而且还是一个很邋遢的老头,此刻正虚弱地躺着。
  吕天术看着我问:“张林,师傅待你怎么样?”
  我愣了愣,说:“很好。”
  吕天术点头,继续问:“那你师兄呢?”
  我也点头说:“也很好。”
  吕天术说:“那师傅要是倾尽卸岭派所有的财产把他的遗体找回来,你有意见吗?”
  这下我几乎没有犹豫地说:“没有,我们应该把他的遗体找回来,他是一条汉子。”
  吕天术微微苦笑说:“那好,我们收拾一下,一会儿就回家,然后再来。”在我再度点头之后,他才闭上了眼睛,摆了摆手,我便离开了他的帐篷。
  第493章 队伍归途
  依照做倒斗这行的说法,那就是死在哪个斗中,那便是自己的坟墓,先前米九儿是这样做的,但由于吕天术又看到了希望,所以才和霍羽回到墓中把她的遗体找了回来。
  本来霍羽这次也是一样,但是这里毕竟是异国他乡,中国人又讲究一个落叶归根,而吕天术这样的做法,确实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件事情能不能办到那真的很难说。
  即便我们倾尽卸岭派所有的财力,可是这个地方四周全部都是沙漠,即便利用机械过来把他的尸体挖出来,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更不要这里机械根本无法到达,光是沙子就可以让那些铲车、钩机之类的瘫痪。
  我之所以答应了吕天术的要求,因为自己还是多少能体谅他此时此刻的心情,霍羽的事情对于他来说,那无疑就是丧子之痛,之前陈瞎子的一系列报复行为,足以为人父在得知儿子死讯后,做任何事情都不会奇怪。
  当然,我是希望他先回到北京,这一路上足以让他平复下来,等到我们回去之后,再回来霍羽的尸体也会腐烂,时间是治疗心灵创伤最好的良药,也许到时候他也就是放弃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一行人就收拾营地,由于我们用不了那么多头骆驼,便挑选了一些身强体壮的,其他的便放生了,便是离开了驻扎多日的地方。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并没有再从磁山中间的峡谷超越回去,走的而是吕天术他们来时候的路,虽然会多走十几里,但是这一支由一百多人组成庞大的倒斗队,此刻已经剩下二十多人,我们再也经不起任何事情了。
  一路上,大部分周天和郑地咋照顾吕天术,两人的情绪也很低迷,毕竟死的人中有他们的一个亲人,再加上他们跟随霍羽多年,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哪里还高兴的起来。
  但是,凡事都有类外,胖子却是整个回归队伍中最开心的一个,因为这次他摸到的冥器又是最多,而且还有一个价值不菲的帝王战盔,所以他没有理由不开心。
  胖子见我情绪不高,喊着骆驼凑近我说:“小哥,你他娘的在这行也混的时间不短了吧?怎么还是这样看不开呢?”
  我瞥了胖子一眼,说:“我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梦到霍羽对我磕头的情景,总觉得当时丢下他,真是太对不起他了。”
  胖子撇着嘴说:“你还是把这份怜悯之心收起来吧,等回到了北京,把咱们手里的东西一出手,那可会有大把的钱,到时候保证你萨满烦恼都没了。”
  我很羡慕胖子这种乐观主义精神,他总是能把喜悦最大化,而把伤痛抛之脑后,可是我却不行,一方面因为霍羽的事情,另一方面就是琦夜,此刻她和吕天术走的很近,很像是一个尽心尽责的医生,可是却没有再理会过我。
  柳源也凑了过来,说:“张兄,胖子,如果你们两个人的冥器想要出手,完全可以让我们柳家来代劳,绝对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价格。”
  胖子对着倒是挺感兴趣,说:“那成,咱们也不是第一次和柳大少爷合作了,您的为人我们是信得过的。”他拍了拍头上戴着的战盔问:“你觉得胖爷这个头盔值个什么价?”
  作为柳家第三代传人,柳源也已经开始接触了家族的产业,所以对于古董的收藏价格,尤其是像这种大件,他甚至比我还有精通。
  望着胖子头顶上镶满宝石的战盔,柳源说道:“我曾经跟着爷爷去富稣比拍卖行参加过一次拍卖行,当时拍卖的东西当中有一女性王冠,正面有十一枚硕大的祖母绿,还有好几十颗钻石,当时拍卖价是将近一千三百万……”
  胖子立马眼睛一圆,并不是激动,而是有些不甘心,忙说:“我靠,那胖爷这个怎么也能拍到一千五百万吧?”
  柳源笑道:“你先听我说完,哦,对了我们说的是美子。”
  这一下,胖子立马忍不住内心的激动,浑身都颤抖起来,都他娘的快要在骆驼上坐不住了,其他人也侧着耳朵来听。
  柳源说:“根据我对这个战盔的了解,再加上它的历史背景,那它的价格至少要在三千万。”
  胖子连忙问:“还是美子吧?”
  柳源点头说:“而咱们的其他古件来说,估计没有一件会低于一百万的,所以大家如果想要出手,那都可以来北京找我,毕竟这些东西并不是好出手,全国也没有几家,而我们柳家就是其中之一。”
  每个人心里都开始盘算,虽说我们都是有各自铺子的,有的规模还很大,但是如此大件的冥器,我们确实出不了手,在北京的肯定不用说也会选择柳家。
  而我盘算着,自己把背包里边的所有冥器都交给柳家拍卖,到底能不能堵住这次的损失,那还真的不好说,除了安家费之外,家里有困难的还要帮他们去解决,想想就头疼,估计我这一两年是不可能再有时间出来倒斗了。
  吕天术问我:“张林啊,我们还要走多久?”
  我看了看四周,也没有什么参考物,只好用罗盘大概地估计了一下,说:“就以到内蒙的边境线来说,估计还要走五天的路。”
  吕天术“哦”了一声,然后嘴里很模糊地自言自语起来,也不知道他在盘算什么,估计还是有关于霍羽遗体的事情吧!
  接下来的几天,再度穿越茫茫的沙海,加上之前还没有休息过来的疲惫,走的那叫一个人困马乏,比起来的时候不知道要艰难多少倍。
  好在,这条路是吕天术他们走过的,所以哪里有绿洲可以补充水源,哪一段不适应白天行走掌握在手中,所以也没有再发生什么,只是走起来要比原本预计的时间长了一些。
  到了第七天,我们终于走到了自己国家的边境线,看着虽然很陌生,但是已经隐约出现的国界碑,大家都放松了下来,即便我们这类人在任何地方也一样,但是回到自己的国家,从心境来说就完全不一样。
  隐约中,我们看到国界碑处站着三个人,吕天术让我们不用担心,那是他事先安排好接应我们的人,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们可能就不用一直骑着骆驼或者是步行了,因为有十几辆越野车停在那几个人的旁边。
  我们的人朝着那三人招呼了起来,因为四周荒无人烟,那三个人也早就发现了我们,便对着我们挥手,胖子也把战盔硬塞进了背包中,财不露白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等到我们靠近之后,才发现一共是十几个人,大部分人都在车里缩着,三个人一班轮班倒着,目的就是等着我们回来。
  当我坐上了越野车,看着那些被我们再次放生的骆驼四散而去,它们又将会成为野骆驼,开开心心地漫步在沙海之中,就好像我们回到了人类生存的都市一样,那里才是它们的家,而我们的家在钢筋水泥打造出来的更南边。
  看着四周荒凉的风景倒退着,我真是感慨万分,要和这里说再见了,虽然没有一丝的留恋,但是心里总不是滋味,大概是因为这次死亡的人数太多太多了。
  傍晚时分,我们到达了一个内蒙边缘的小村落,这个村落荒凉的只有几户人家,但是牛羊很多,牧民在我们花了钱之后,搞来了两只整牛和五只羔羊,看着篝火烤出金黄色的油脂,再加上那种香味,馋的我们不停地吞着口水。
  我分到了一段牛腩,蘸香味十足的孜然和盐巴,吃起来别提有多香了,喝着当地人自己酿的粮食酒,不出三两我已经有些上头,并不是酒劲有多大,这应该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我和琦夜坐在帐篷里边谈了很久,她确确实实要继承发丘派掌门的位置,但并没有我梦中那么势利,而是因为在出发前药王便已经说了,等我们这次回去,她便是发丘派的掌门人,她这算是口头上跟我说了,但很肯定地说还会给我下帖子的。
  我摆了摆手说:“那些门派之间的繁文礼节就算了吧,而且你看我师傅那样,还有整个卸岭派搞出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到时候我不一定能及时赶过去。”
  琦夜微微点头说:“这个我知道,你自己保重身体,虽说我们还年轻,但是不要太过劳累,也该找个女人,给你们张家传宗接代了。”
  听到这话,我整个人一愣,估计脸色也难看的要命,许久才叹了口气说:“我还年轻,找女人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说,而且你不是也没找男人嘛!”
  琦夜说:“如果我要找也不会等到今天,也不会是别人……算了,都是我多嘴,这种事情以后我不再说了。”
  我忙问道:“为什么我们就不行呢?”
  琦夜叹了口气说:“还是那句话,总有一天我们会有孩子,可如果我们两个葬送在墓中,那孩子谁来照顾,即便有一个人出事了,那对于孩子来说都是不公平的,现在摸金派掌门红鱼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我还想据理力争的时候,忽然外面熙熙攘攘的,好像有很多人在说些什么,我们两个相识一眼,便起身走了出去。
  第494章 家园卫士
  走到了帐篷外面,瞬间就看到有一伙不属于我们队伍的人在和我们的人理论,从这些人的服饰打扮来看,应该是当地人,只是这个小村落据牧民所总共也就是五户人家,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精壮的青年呢?
  我看到,接待我们的牧民,正夹在我们的人和这些人中间调节,我上前去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的人告诉我,这些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要检查我们这些外地人随身携带的东西。
  我一听这还得了,我们的东西里边不但有很多见不得光的冥器,还有一些盗墓的专业装备,甚至还有枪支和炸药,怎么可能让他们检查,再说了他们是谁呀?又不是雷子,凭什么检查我们的东西?
  这时候,胖子他们也都从各自的帐篷走了出来,他们也不明情况,随便拉了一个自己人问了问,得到的答案和我的一样,胖子立马就火了,要不是琦夜拉着他,估计早上去和这些人打起来了。
  这伙人大约二十多个,个个一米八以上的个头,戴着毛皮帽子,背上背着老实的猎枪,腰里还挂着猎刀,要不是他们穿着蒙古袍,我都已经这是一支云南那边精英级别打猎的队伍。
  “行了,都别吵了。”我走了出来,说:“我们不能让你检查我们的行李,这关系到我们的个人尊严问题。”
  一个长相彪悍的男人,约莫四十出头,他看了我一眼问:“你是管事的?”
  我点了点头:“我叫张林,是这支旅游队的组织者,不知道兄弟怎么称呼?”
  那人说:“我叫乌里罕,是家园守卫的统领,我们现在怀疑你们是从沙漠中获取了死人东西的偷盗者,请把你们的行李都拿出来,让我们检查一下,谢谢。”
  这个乌里罕的态度还算不从,但是一听到“偷盗者”这三个字,我心里忍不住地一颤,而且他还说是什么家园守卫的统领,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蒙古还有这么一个组织?
  胖子就说:“什么家园守卫?什么偷盗者?我们只不过是来旅游的,你们凭什么检查我的东西,再说是谁给的你们这个权利?”
  胖的话也是我想问的,而一旁那个牧民显然知道其中代表着什么,便朝着我们打眼神,轻声说:“各位老板,我看你们还是让他们看看行李吧,我可以发誓,他们绝对不是要沙匪,不会黑你们的东西的。”
  我皱着眉头问:“老哥,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他们不是来沙匪?”
  牧民说:“生活在内蒙和外蒙边缘的人都知道,从元朝就有这么一支队伍,他们世代守卫着我们的家园,提防着偷盗者抢夺我们蒙古人的东西。”他有羡慕的目光看了一眼乌里罕等人说:“听老人们,在元朝有一伙儿庞大的盗墓贼,想要染指大汗的墓葬,结果被家园守卫的勇气们从蒙古一直追到了中国南方,杀了狠多很多人,几乎将那些盗墓贼杀光了。”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就想到《风水玄灵道术》的结尾处,太爷爷用毛笔写着:卸岭派门人,世代不与蒙人相交,后来我留心查阅一下,还真的让我找到了一些资料。
  在元朝时期,因敌视元蒙政权,被大肆迫害,于是展开全面报复,卸岭派门人以破坏成吉思汗陵的风水,败坏元朝江山为己任,最终破坏了成吉思汗几处附陵,恢复汉人江山,也因此和蒙人结下世仇。
  蒙古占据天下时,曾发出守卫家园的命令,召集一只集合了天下刺客的秘密组织追杀卸岭派人,他们后人在明清时期依然遵循祖训,追杀卸岭派人,直到民国时期卸岭派消声灭迹,而这支刺客组织也跟着消失了。
  我之前一直都想着,即便有一天有了成吉思汗陵的消息,也不会去动,可是这次为了吕天术我还是来了,万万没有想到点背到了这种地步,以为到了自己国家就没事了,想不到他们居然就盘踞在这里等着。
  我不认为这是巧合,更愿意相信在以蒙古国的所有边境线上,应该都会有这样的组织存在,他们划分了不同的区域,从不阻拦进入探险的队伍,但是会在队伍出来的时候,挑选可疑的队伍进行检查,所以才会让我们碰上了。
  如此说来,这个家园卫士组织,必然不会是这二十几个蒙古人,很可能要以千来计数,他们除了过着普通游牧民族的生活,防止盗墓贼才是他们的重中之重。
  乌里罕大概看我不说话,便又说道:“如果你们是旅游队,那么让我们看一下随身的东西又有什么问题呢?”
  胖子反驳道:“这不是看不看的问题,而是尊严的问题,难不成胖爷会怕你们?”
  乌里罕冷笑一声说:“这个世界不存在谁怕谁的问题,我们也只是履行我们的职责,守护我们的家园,仅此而已。”
  胖子随意指了指草原的黑暗说:“这里是中国,是一个讲究法制的国家,私人是不能私自查看别人的东西,这叫隐私懂吗?”
  顿时,乌里罕身后的那些精壮青年如同狼一般地吼叫起来,那气势真不是盖的,也难怪当年元朝几乎占据了整个亚洲,他们骨子里、血液里一直蕴含着一股狼性。
  乌里罕举起拳头,声音瞬间停息,他又看向我说:“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你们不亲自把东西拿出来,那我们只能自己动手了。”
  “你敢!”胖子怒目瞪着他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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