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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节

  禹泰起跟徐慈听说拓儿竟是因为给昔日的余毒折磨,虽然惊心,但到底事情还没有到达最坏。
  两人毕竟都是身经万事心智格外坚忍的,当下忙收敛心绪上前,一边查看拓儿,一边安抚仙草。
  禹泰起道:“妹妹,你别急,这夏州虽然是僻远之地,但是神医灵药,并不缺乏,之前你的身子都能调养妥当,拓儿也一定可以度过难关。”
  徐慈也说道:“不错,拓儿是个天生有福之人,他出生的那日,本是险象环生,可是一切顺利妥当,反而把西朝的皇子给拿下了,这才让西朝人退兵让地,咱们不战而胜……你看他是何等的天生福相?又怎会给这小小地残毒害倒了?你是他的娘亲,母子连心,若你不坚强些,他知道你伤心悲痛,这病情自然难办,反之则不然了,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的确是母子连心,她又是初为人母,孩子的一举一动,尽数牵扯心头,先前想到拓儿会经历自己所受的苦,才难以自禁。
  此刻见禹泰起跟徐慈都在身旁,说的又是这样的抚慰人心,终于慢慢止住泪水,又温声地安抚拓儿。
  果然,拓儿本哭的哽咽,听见母亲温声抚慰,终于也慢慢地停了下来。
  这会儿夏叶趁机道:“谭公公是否知道昔日给娘娘调养的方子?咱们去跟大夫商议,看看能不能根据昔日的房子再调些适合小皇子的药出来。”
  谭伶忙道:“我知道。”
  在宫内的时候虽是沈君言跟太医院的给仙草调药,但谭伶朝夕伺候,他又是个极心细谨慎的人,自然耳熟能详不在话下。
  禹泰起也不敢怠慢:“我也再去派人,城内城外找些老资历的大夫过来,终究会有好法子。”
  当下三人皆都去了,剩下徐慈陪在仙草身边,不离左右。
  ****
  此后又过了月余,拓儿的情形虽然未曾大好,但也并没有十分恶化。
  这要归功于谭伶跟夏叶,还有一些禹泰起请来的老大夫精心诊断对症下药的缘故。毕竟只是个出生才数月的婴孩儿,娇嫩之极,不管用针还是下药,都要轻而又轻。
  另外,这夏州随是冷僻地方,但是却也自有一种罕见的草药,唤作雪灵芝,生长于城外的雪山之上,用新鲜的雪灵芝全株入药,据说有令人白发转乌,起死回生的功效,极为难得。
  禹泰起亲自带兵出城,由当地的老药农带路,费尽艰难,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寻到了两棵,虽然并没有传说中所谓起死回生的大效用,但对拓儿的病情,却也极有裨益。
  禹泰起又命人广搜细寻一些民间偏方,以及各种奇药之类,若是天上的月亮能够治好拓儿,只怕他也要想法儿去摘下。
  小家伙在众人的精心呵护跟调养下,顺顺利利地过了满月,又从冰寒刺骨的冬天,终于迎来了夏州的第一个春日。
  只不过,仙草等人虽然见拓儿的情形似有转好之意,心中安慰,但是对夏叶跟其他负责调养的老先生而言,背地里却仍是不敢丝毫的掉以轻心。
  毕竟小皇子身上的毒是胎里带了来的,竟比仙草当日还要难除百倍,只不过如今以医术跟灵药等暂时护住了而已。
  夏叶又不敢把此事透露给仙草知道,生恐她承受不住。
  这天,夏叶请了禹泰起跟徐慈,将此事难办之处尽数告知了两人。
  其实他们两个人自不是傻子,这些天来察言观色,也看出了几分,听了这话,一时都默然。
  半晌,徐慈忖度道:“对了夏姑娘,当初小鹿病着的时候,你跟我提过要去找一个人,说那人兴许有法子,这会儿能不能也请那人过来?”
  夏叶叹了口气:“我其实也想过,但是……那个人脾气古怪,尤其是我先前是撇下他偷偷出来的,我怕他非但不肯答应我,反而闹出别的事。”
  禹泰起道:“那人是谁?”
  夏叶道:“他也是个孤儿,当初跟我一样给蔡太师收留,只是他最擅长用毒用药,加上性情……很是怪异,所以太师都不愿用他,由得他去了。”
  禹泰起道:“此人住在哪里?我派人去请。”
  夏叶苦笑道:“将军,还是罢了,他……不是个能以常理忖度的人,就算天底下没有将军您请不来的人,他也是个例外。”
  禹泰起皱眉:“若能够救拓儿,不管怎么样,不管用什么法子,我都要将他请来。”
  夏叶才要再说,突然间窗外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她说的不错,天底下的人或许都要卖你禹大将军的情面,只可惜老子偏不如此,毕竟我就不是个正常人,是不是啊叶子。”
  话音未落,只听到嗤地一声,有什么东西破窗而入,在屋内炸开,漾出了一片烟雾。
  夏叶吃了一惊,忙跳起身来:“大家快出去!”
  禹泰起跟徐慈反应迅速,也跟着开门而出,只不过两人都吸入了一点烟气,虽只是一点儿而已,却也不由地头晕身软。
  眼前一道影子掠过,那人已经消失门口。
  禹泰起看向夏叶:“是他?”
  夏叶点点头,禹泰起不顾身上力弱,拔腿去追,夏叶冲过去将他扶住:“这是毒烟,将军别勉强!”
  隔着院墙,只听见先前那人的声音又冷然说道:“怪不得你不顾一切地离开我,原来是来找你的相好,很好,很好。”
  夏叶睁大双眼,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但那人的声音却渐渐远去。
  片刻的寂静后,后院隐隐地传来谭伶惊怒交加的怒喝声:“你是什么人?站住!”
  谭伶性情内敛沉稳,自来不曾听他这样惊慌恼怒,夏叶,禹泰起跟徐慈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往后院奔去。
  等三人来到后宅,却见谭伶脸色灰白地跌在台阶之下,嘴角有血渍涌出,墙头上那道影子一闪而过,仍是那人的声音道:“哼,这下看你来追我吧。”
  三人正不知如何,谭伶道:“快,那人把小皇子……”
  夏叶禹泰起徐慈闻听,如同天塌一般。
  当下,禹泰起跟徐慈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便跟夏叶冲往外头,徐慈却冲向内室。
  内室之中,桌子给掀翻在地,彩儿倒在中间,正满面痛楚地爬起身,一个奶母惊慌失措地缩在角落里。
  徐慈提心吊胆地扑到床边,却见仙草跌在床下,一动不动,手中还死死地握着孩子的襁褓。
  ****
  那出其不意来袭的怪人,正是夏叶的师兄。
  他先前本不愿替夏叶医治徐慈,后来要夏叶委身于他,才肯出手。
  但夏叶只是迫于无碍而已,并不愿跟他天长地久的,所以终于找了个机会逃了出来,赶到夏州来向仙草报信,并向禹泰起覆命。
  谁知这人竟然不屈不挠,一路追随而至。
  又偏偏听见夏叶跟禹泰起说起他的性子,他自然不快,竟然把拓儿抢走,逃之夭夭。
  尽管禹泰起第一时间命封锁城门,但是士兵搜寻了整天整夜,仍是没有发现此人的踪迹。
  禹泰起又不想过于逼迫,免得逼急了这人,让他狗急跳墙做出更加惊世骇俗的举止。
  出了此事,夏叶极为愧疚。面对一筹莫展的众人,夏叶道:“他的性格虽然偏颇,但是,还不至于对一个孩子下手,何况他临去留下的那句,是让我去找他,所以该不会对拓儿不利……将军,这件事是我惹出来的,我向你跟娘娘保证,一定会把小皇子带回来的。”
  事到如今,说什么自也无用,禹泰起正色道:“只要你把拓儿好端端地带回来,便是我禹某人此生的大恩人。”
  夏叶泪盈于睫:“本是我的过错,将军万万不可这样说。我……就不去见娘娘了,将军替我多多致歉,好好安抚娘娘。”
  事不宜迟,夏叶简短说罢,便收拾行囊出府去了。
  次日,谭伶也带了两名镇抚司之人,辞别了仙草跟禹泰起,出城搜寻那怪人踪迹去了。
  此后月余,并无众人的消息。
  在节度使府内,徐慈,小慧,彩儿等众人轮番照看仙草,不敢稍微疏忽。
  这些日子里,仙草昏昏沉沉,精神恍惚,有时候总觉着耳畔有孩子的哭声,好像拓儿仍在身旁。
  连日来竟然形销骨立。
  虽然徐慈再会宽慰人,禹泰起再细心体贴,可却比不上拓儿不在身边带来的沉重打击。
  两人十分担忧,若是长此以往,只怕还没拓儿的消息,仙草先就出事了。
  这天,禹泰起处理了边城政务,来到内宅。
  还未进门,便见徐慈站在台阶前,双眼微红。
  禹泰起道:“小鹿怎么样?”
  徐慈勉强一笑:“她才睡着了。”
  禹泰起放轻脚步入内,到了床边,却见仙草蜷缩身子卧着,怀中却还抱着昔日包裹着拓儿的那襁褓。
  那天那怪人突然而至,一出手将彩儿打晕,便从奶娘手中将拓儿夺过去。
  仙草本正在榻上,见状奋不顾身扑过来,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紧紧地抓住孩子不放。
  那怪人抬手要在她头上击落,看着她的脸色,心中一动,便闪电般改为在她的颈间劈了一掌。
  仙草虽然晕厥,仍是不肯撒手。
  那怪人才抖落襁褓,纵身去了。
  如今对仙草而言,似乎这襁褓已经是她最后的慰藉似的。
  禹泰起站在床边,很想把仙草叫醒,告诉她,他们也跟她似的惦记担心着拓儿,但是他跟徐慈……却也同样的跟惦念拓儿一样,也担心着她。
  禹泰起站了半晌,徐慈从外进来道:“侍卫来传,是说外头有人前来拜访。”
  “不见,”禹泰起凝视着仙草憔悴的睡容,几乎想抬手给她把皱蹙的眉心轻轻展开,“天王老子也不见。”
  徐慈自然体谅他的心情,当下出来吩咐了侍卫。
  不料那侍卫去了半天,又匆匆返回:“徐爷,我想还是让将军去见一见吧。”
  徐慈道:“怎么了?”
  侍卫欲言又止,皱眉说道:“那来人……看着有些古怪,不是咱们夏州人,听语气似是京城来的,而且派头好像还不小,轿子里的人一直都没露面,只有数十个随从,看着都是好手。”
  徐慈皱眉:“京城来人?”
  侍卫道:“是啊,尤其是那个为首的随从,说话更是怪里怪气,脸皮比女人还白,又很是娘娘腔,口气还大得很。”
  徐慈心头一动,回头看了屋内一眼,道:“我去看看。”
  侍卫松了口气,忙先带了徐慈出门。
  果然,在节度使府门口的路上,前后有数十人围着一定黑呢的轿子,一个个身姿矫健挺拔,目光锐利,一看便知道是高手。
  徐慈瞟了一眼,目光落在轿子边的一人身上。
  看见那人熟悉的脸,徐慈心头一滞:“雪茶公公?”
  原来那躬身在轿子旁的人,虽一身淡蓝色的常服,但面色白净而秀气,赫然竟是雪茶。
  徐慈认出雪茶,心中震惊无法形容,他的目光迅速转到那停着不动的轿子上。
  来的人竟是皇帝身边儿头一号的雪茶公公,那么,试问世间还有谁,能让雪茶这样恭敬地躬身回话。
  像是要回答徐慈的疑问似的,雪茶抬手把轿帘子一掀,有个人躬身缓缓走了出来。
  两个人的目光隔空相对,徐慈看着对方锋芒内敛的眼神,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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