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节

  “好吧,”严冬尽走到一旁的桌前拿纸笔。
  孙方明也不记得自己方才是不是说过了,便又跟莫桑青说了句:“少将军,陆家将您与六小姐的婚书退回来了,六小姐被葬在了陆家的坟山上。”
  “我知道了,”莫桑青低声道:“是我误了六小姐。”不与他订亲,陆六小姐可能就不会因思虑过重而亡了。
  “少将军,还有一事下官要问您,”孙方明看一眼还在准备笔墨纸砚的严冬尽,往行军床前走近了几步,小声跟莫桑青道:“下官给少将军的那药,少将军用了?”
  莫桑青摇一下头,道:“未及用,落在南雁堡前了,可惜了孙大人的药。”
  一点都不可惜,孙方明长松了一口气,那药能救命,却也毁人,能不用最好了,若是因为这药,孙方明回头又看一眼严冬尽,他要是因为这事死在严冬尽的手上,那他也不冤啊。
  严冬尽一手拖桌子,一手凳子,将桌凳都拖到了床前,拍一下铺好的信纸,严冬尽跟自家大哥说:“好了,哥你说吧,要写什么?”
  孙方明告退了,莫桑青要跟陆竹生说什么,他就不听了,那陆家还是小姐未嫁,莫陆两家要是还想结亲,也不是不行啊。
  孙方明走出营帐,这一回他看见了燕晓,乍一看见一个夷女,孙方明脚步停了一下,但随即他想到花蛮子,明白为什么会有夷女跟在军中了,孙方明也就目不斜视地从燕晓的身边走了过去。想着严冬尽方才冲自己使的那个眼色,孙方明“唉”的叹口气,莫少将军现在最好是安心静养,他跟莫少将军说这些事情做什么呢?
  营帐里,莫桑青说一句,严冬尽便在信纸上写一句。莫桑青感觉到累了,原本坐着不疼的伤口,这会儿也在隐隐作痛了,但莫桑青还是硬撑着想信中的措辞,不能与陆六小姐结为夫妻,但他们大将军府与陆府的关系,不能因为此事发生变故。
  第896章 外伤与胃疾
  “哥,你这道歉的话我写了三张纸,”严冬尽停了笑,不乐意道:“一定要这样吗?这六小姐是自个儿病死的,哦,她的庶姐,他们陆家那个被逐出族的旁支,她是这些人害的,跟哥你有什么关系?”
  莫桑青无甚气力地道:“你照写就是了。”
  “这仗又不是我们想打的,”严冬尽说:“这个陆大哥他也知道啊,因为你去打仗了,六小姐担心你,活生生把自己给思虑过重,思虑死了,这事还是哥你的错了?”
  “你写就是了,”莫少将军说话的语调突然就加重了。
  严冬尽只得又动笔写信。
  这封信写完,展翼在帐外从燕晓的手里接过炖盅,端了进来。等严冬尽将信的墨迹吹干,叠好,装进信封,封好口,盖好封印之后,这炖汤微凉了,正好入口。
  “这信派人送去陆大公子那里,”莫桑青跟展翼道。
  严冬尽将信交到展翼的手里,说了句:“陆六小姐前些日子病故了。”
  “什么?”展翼一惊。
  严冬尽耸一下肩膀,端起被展翼放在床边上的炖盅,自己先抿了一口,试一下冷热。
  展翼这时回过神来,慌忙领命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展翼匆匆跑出营帐,严冬尽坐在了床沿上,喂自家大哥喝汤。汤里有不少药材,还有几块参片,但严冬尽方才尝到了这汤的味道,吃不出来药味,野鸽子肉的鲜味还在,这汤的味道很好。
  莫桑青喝了几口汤之后,就坐不住了,腹部的伤口疼得厉害了。
  严冬尽看自家大哥脸色突然就变得蜡黄了,忙冲帐外喊,让侍卫去请花蛮子过来。
  花蛮子很快跑来,随后侍卫把孙方明也给请了来,莫桑青这会儿已经出了一身的汗,额头脸上俱是豆大的汗珠,可见这位在遭受怎样的疼痛。
  “莫慌,莫慌啊,”花蛮子喊众人莫慌,就他的声音发颤,让众人听了更是心焦。
  孙方明见莫少将军这一下子疼得厉害,便跟花蛮子道:“有可止疼的汤药,让人熬一碗过来?”
  花蛮子摇头,连声道:“不行不行,不能用那种汤药,少将军有胃疾,不能给他用这等药。”
  孙方明心里咯噔一下,还真是胃疾?可他在浮图关时,特意给莫桑青把过脉,他觉得不像啊。
  严冬尽这时跟花蛮子说:“那我哥现在是伤口疼,还是胃疼?花伯父,你没跟我说过,胃疾会让人疼成这样啊。”
  花蛮子说:“莫慌,莫慌啊孩儿。”
  严冬尽恨不得跳脚。
  军中的老兵里,有胃疾的人不在少数,年轻时行军打仗,吃风饮雪,有时候还得边啃着干粮边行军赶路,再经常饥一餐饱一餐的,吃饭没个准时候,这样折腾下来,人没死在沙场上,但年岁稍大之后,胃就不可能好。先前花蛮子跟严冬尽说,他家大哥有胃疾的时候,这事就没往严冬尽的心里去,胃疾那就用药养着就是,他叔父的那些个老兄弟,多多少少都有胃疾,他叔父有时候胃也不舒服,比起自家大哥身上要命的伤来,这个胃疾就真不算什么了。
  花蛮子在莫桑青的身上连按了几个穴位,一边跟莫桑青说:“少将军,别弯腰,你千万别弯腰,压着了伤口,这就是遭大罪了,你忍着些,千万忍着些。”
  严冬尽坐上了床,将垫在莫桑青身后的被子抽走扔边上,他将自家大哥抱在了怀里,跟花蛮子说:“我哥这是胃疾发作?”
  花蛮子擦了一把汗,说了句:“都有。”
  严冬尽说:“胃疼能把人疼成这样?”
  孙方明在旁边看着,突然走上前,按住了莫桑青的脉门,给莫桑青把脉。
  严冬尽这一回没有吼孙方明了,身为一个实用主义者,只要孙方明有用,严冬尽完全可以做到,立时换一副表情面对孙方明。
  孙方明最后还是给莫少将军开了一副药,特意又跟花蛮子商量了一下,孙方明完全不会夷语,花蛮子的中原话说的磕磕巴巴,但这不妨碍两人商量方子。
  燕晓在一旁看着,插不上手,正着急间,被自家父亲派了差事,在与孙方明商量着,改了方子上的两味药材后,花蛮子让女儿去抓药,熬药。在花首领看来,伺候莫少将军的这帮年轻人看起来,都毛手毛脚的,他就信得过他闺女。
  燕晓看一眼又处于半昏迷之中的莫桑青,答应了父亲一声,拿了药方,转身往营帐外跑去。
  “任何病重了都能要命,”孙方明跟严冬尽说。
  花蛮子怕这二位又吵起来,忙就赶在严冬尽说话之前道:“不要命,少将军这病还没到要命的份上。”
  严冬尽瞪了孙方明一眼,低头喊自家大哥:“哥?”
  莫桑青轻声“嗯”了一声,眼睛却是闭上了。
  “好一点了,”花蛮子下力气给莫桑青按穴道,缓解疼痛,花老爹这会儿的手已经酸疼酸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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