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又见小册子
众人一听，一个个垂头丧气地摇摇头。
自从沈晨到来，原本一个个自诩为天下聪明人的他们时时刻刻都被牵着鼻子走，大抵如同栓了鼻环的老牛，辛辛苦苦犁地，外人说起来，却只会说主家人的收成。
这不是让人既没面子，也没里子吗？
“不行不行！此乃朝廷规划，若是让学院插手，朝廷还如何是朝廷？”高士廉鼻孔里的火气把卤猪蹄的香味都吹散了个干净，众人连连掩面，却听得噗嗤之声络绎不绝。
高士廉浑然不顾，继续道：“再者，朝廷处处受制于学院，凡是皆要询问学院意思，对百姓而言，岂不是只有学院，没有朝廷？咱们都是朝廷的官，何时变成了学院的附属工坊？”
这个比喻就有点狠了，换做别的朝代或是帝王，明晃晃的一定不尊尊上，恶意欺君的罪名便能扣下来，再换个心胸狭隘的帝王，估摸着沈晨哪怕是神仙也会被剥皮抽筋。
长孙无忌当场便怒了，跳起来指着高士廉的鼻尖，手指剧烈颤抖地道：“高士廉，你讲的什么浑话！没有仙师，没有学院，大唐如何能做到今日这一步？尔等当下谈论的铁路、蒸汽机车，哪一样不是学院研究出来的？咱们一分钱没给，学院自力更生，仙师还让咱们拿来就用，如此大恩大德，你不感激便算了，却还要在此胡言乱语，我看你是上次打脸没打够，等着再被打一次吧？来来来，不用仙师，我来动手！”
眼见长孙无忌捋了袖口便要揪住高士廉的衣领，李世绩挺身往前一挡，庞大的身躯顿时将两人隔绝开来，其他人连连上前拉架，好大一会儿，双方好歹平息下来。
李二冷眼旁观，只顾吃着卤猪蹄，就他大殿里的这点事，他早就见惯不怪了。程咬金有时候动了怒，能把言官直接拎起来扔到殿外的台阶下面去，就高士廉和长孙无忌这俩文官你推我搡的动作，还比不得螳螂举刀来得有力道。
“反正朝廷当下处处受制，谁爱继续受制谁主导去，反正我是大唐的右仆射，做的是大唐的事，不想给神仙当白工！”
高士廉气呼呼地把头扭到长孙无忌的对面，从长孙无忌的位置看去，只能看到高士廉通红的脖颈和耳廓，当下又是一通腹诽。
“陛下，学院全名乃是大唐皇家学院，仙师从一开始便没有自立于大唐之外的想法，所作所为时至今日，处处是为我大唐着想。《专利法》还有短短几个月便要正式颁布天下了，如今商人工匠都在盯着等着盼着，就怕朝廷临时悔意。铁路、蒸汽机车尽是学院研究所得，若是依照《专利法》，朝廷即便不入股，也需支付一大笔使用费用给学院。但仙师分文未提，可见对我大唐之心天理昭昭，还请陛下明断。”
“还请陛下明断！”
高士廉一般对沈晨有意见的朝臣毕竟是少数，几百年如同李世绩一般与沈晨交往不深的朝臣，也清楚学院和朝廷的关系，当下随同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齐齐对李二下拜，交由李二自己拿主意。
“说了半天，你们还是要朕自己拿主意，早知道便不问尔等了！”
李二把最后一根猪头骨往食盆里一扔，叮叮当当声响中，一面用麻布擦着手，一面抬头道：“你看看你们的样子，要么卑躬屈膝地跪舔仙师，要么即便有好事情也绝不往自家人身上揽，仙师说得对，你们不过都是普通人，就这七情六欲的私利模样，便是田间里的长舌妇也不过如此。”
众人没想到李二一来就是一通不见脏字的臭骂，当下一个个羞红了脸，不敢应声。
啪！
一本册子经李二的手被扔在众人身前。
众人浑身一凛，得，又见小册子，必然有人要被打脸了。
看都没看，高士廉老脸便是一红。
李二道：“好好看看吧！《学术研究与科技发展与王朝兴衰》，仙师最新的大作。里面详细地阐述了学术研究和科技发展、王朝兴衰三者之间的关系，可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扶相持，缺一不可。只有将三者结合，方能将事情办好了，做成了！”
长孙无忌和高士廉斗了一眼，高士廉是个清贵的官，背后也没有大家族扶持，能做到这个位置上，和马周一样，凭的都是自己的本事。
有本事的人最看不起的就是有关系的人，而有关系的人大抵也不喜欢有本事的人，这两个群体由于资源的不对等和个人能力的不平衡，一向水火不容，难以和善。
如此，两人各不相让，一起捧着册子，一人半边，低着脑袋地看起来。
惊呼声连连出现，众人明知沈晨必定又有惊人之语，但奈何被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两人霸占了位置，无法观看，一个个急得抓耳挠头，很是急切。
幸好李二在上面解释道：“其实也没那么复杂。没有大地无法落脚，在山顶洞人刀耕火种之前，必定有一能者想过如何填饱肚子，如何把树砍断，乃是优先于科技而存在。科技发展则需要学术研究不断地提供理论支撑，两者又同时促进了朝廷的发展和进步，三者分无可分，实乃一体也。”
见众人听得若有所思，不断颔首点头，李二很满意自己装的这个逼，难怪那小子这么喜欢讲课，合着如此之爽！当真爽快至极！
“学院承担着学术研究和科技发展，而朝廷则吸收学院的成果，以此促进朝廷的发展，此乃天道，无需辩论撕扯。需要思考的不过是两者之间如何合作？不可能一次性买断学院辛辛苦苦研究而来的技术，咱们没那么多钱，也不利于学院在科技使用过程中积累经验，促进技术升级，仙师也不可能同意。”
“依朕看，便如仙师在册子中所言，朝廷出人出力出规划，学院勘探、设计、出思路，双方一起把铁路建设起来方式正理。”
“陛下英名。”
最后，李二沉吟了一下，“当先一条路线边从长安到洛阳开始，此乃东西两京，乃天下重地，也能为整个区域块产生中心作用，最为恰当。工部牵头，代表朝廷，和学院一起着手弄出来，若是朝廷这边实在忙不过来，依仙师的意思，大可再开一部，曰铁道部，统管大唐所有铁路建设和维护、升级事宜，朝廷议一议，能行便实施。”
“朕最后说一句，铁路建设乃是大唐千古之大事，对我大唐，乃至华夏民族发展有重大而深远的影响，人人务必以此为首要，若是谁从中胡作为非、欺上瞒下，别怪朕的刀子太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