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之箓 第35节
眼前这些史书、典籍大部分枯燥无比，但楚齐光仍旧看得津津有味，加上修道第二境提供的理解力、记忆力，让他的学习速度很快。
而伴随着阅读量的不断提升，他似乎能看到一个丰富多彩又残酷无比的世界在他面前不断变化、发展的画面，各种英雄、枭雄、小人、君子一一登台亮相。
又翻开一本前朝的史书，阅览的内容正是……
楚齐光眉头一皱：‘大汉之前的朝代，勉强可以称之为龙，那是一个东海龙族入主中原，以野蛮、残暴的方式统治人族，视人族、妖族为食物和奴隶的时代，种族矛盾、阶级矛盾都非常激烈。终其一百多年的统治时间内，天下烽烟四起，几乎年年都有人在造反。’
‘最后是两百多年前的大汉太祖推翻了当时的朝廷，将龙族赶回了东海，建立了如今的大汉。’
‘自此之后，龙族便肆虐东海，而最近这些年更是频繁骚扰东南沿海，劫掠大汉的商船……’
楚齐光看着‘龙’的资料心中感叹道：‘这个世界的龙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吗？’
‘可惜这个朝代只有短短一百年的时间，并且史料损失严重，很多东西都找不到记录了。’
时间就这么在学习中不断流逝，太阳下山之后，小厮还来给楚齐光点了灯，又送来了晚膳。
“楚公子，这是少爷让我们送来的晚膳，您请慢用。”
第64章 讲故事
楚齐光这些日子也算是和郝永泰手下的小厮们混熟了，而小厮们对这个见面就向他们塞银子的楚公子也都感觉很亲近。
楚齐光招呼对方坐下，又问了问郝家最近的情况。
那小厮摇头说道：“二老爷最近脾气不太好，动不动就大发雷霆，我看还是和退田的事情有关。”
楚齐光点了点头，他知道郝家的大老爷在神京是翰林院编修，二老爷则一直以来都在青阳县经营家族基业。
又和小厮谈了一会，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楚齐光心中暗道：‘青阳县的豪族和知县的斗法好像越来越激烈了，知县想要丈量田亩，让豪族们退田。郝家这样的大家族自然不干，恐怕接下来又是一场龙争虎斗。’
‘不过按乔智的说法，再过大概一两个月的时间，现任的内阁首辅就要回老家丁忧了，吴家的阁老会成为新的内阁首辅了。’
楚齐光想了想便继续读书，就在这夜越来越深的时候，楚齐光突然听到有吱呀吱呀的声音在书库深处响起。
‘嗯？难道是老鼠？还是野猫？’
楚齐光皱了皱眉，不以为意，正要继续自己的学习时，突然感觉到脑后有风声响起，他连忙向前一个闪身，躲开了后方的袭击。
转头看去，就见到个一脸雪白的少女正瞪眼看着他，恨恨道：“哪里来的小贼！敢来郝家的书库偷东西！”
楚齐光看着对方气质不凡，身上还穿着上好的练功服，就知道应该是个误会，立刻说道：“这位小姐你误会了，是郝永泰郝公子带我来书库借阅的。”
对方本来还想接着出手，闻言一脸犹疑地看着楚齐光，直到楚齐光叫来了书库外的小厮作证。
听了小厮的作证，少女一脸尴尬地看着楚齐光，雪白的两颊上闪过一丝红晕：“不……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大哥带来的，这书库平时都没人来的。”
楚齐光看着对方的白皙的肌肤，有些显得纤细的骨架还有那起伏的身材，脑海中马上就回忆起了自己跟小厮打探过的郝家情报。
‘这个应该是郝永泰和郝永年的妹妹，叫做郝香彤，听说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到处乱跑，对了……我在郝永年的葬礼上还见过她。’
听到郝香彤的道歉，楚齐光也客气地表示不用在意，两人又互相介绍了一番，便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接着郝香彤先让小厮离开，并叮嘱对方别告诉别人她在这里，这才好奇地打量着楚齐光：“就是你找到了杀郝永年的那只狐妖的？”
看到楚齐光承认，郝香彤便不停地打听着她查案的过程，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
看她这副模样，楚齐光心中想到：‘听小厮说郝香彤和郝永年不是一个妈生的，看她这副模样，这兄妹关系不怎么样啊。’
楚齐光讲完了查案过程之后，郝香彤这才意犹未尽地说道：“真有意思，你还查过别的案子吗？”
望着眼前这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楚齐光的脑海里却又在回忆着乔智跟他说过的情报。
‘郝家的这几代，包括郝永年、郝永泰都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反倒是这个郝香彤有些了不起……’
在这个世界中，因为修道是大后期的关系，所以武道才是权贵们的主流选择，道术最多不过是兼修。
而男性因为体力先天上就优于女性，所以在武道修炼上也就更占据优势，社会地位也就普遍比女性更高。
‘不过女性先天上就更加心思细腻、坚韧，在修道上的潜力却比男性更高了，而这个郝香彤就是难得一见的修道奇才，只是可惜……’
在乔智的叙述之中，这个郝香彤不论家世还是相貌都属一流，原本已经和吴阁老家的公子定了亲，堪称是标准的人生赢家，老后浪了。
但就在成亲后没几年，她却被北方狼族掳去西北草原，被大乾皇帝纳为妃子，并在激烈反抗之中，被废掉了一身苦练的武功。
身处异族，周遭全是仇人没有一个朋友和亲人，还是时刻面对死亡的威胁和仇人的折辱……但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她仍旧没有放弃抗争，反而是在暗中苦苦修炼神仙道的道术《名理》。
据乔智所说，神仙道的《名理》和《长生药》，都属于25正法之一。而神仙道，更是第一个将道术传至北方妖族的人类教派。
让他郝香彤凭借着坚韧到不可思议的意志及决心，忍受着巨大的压力和屈辱，历经二十年苦修终入道。
入道之后，郝香彤第一件做的事情便是刺杀了大乾皇帝，大闹皇宫，杀了大乾皇帝、皇后、嫔妃共8人，斩杀太监侍卫共121人，最后被大乾的高手们围攻而死，堪称是一代奇女子。
不过楚齐光看着眼前白嫩嫩的郝香彤，对方还是一个有些不谙世事的豪门大小姐。
而就在楚齐光愣神的时候，郝香彤已经再次问道：“没别的案子了吗？说给我听听呗。”
‘这女人……真是影响我学习。’楚齐光皱了皱眉，心里想到：‘不过她很有潜力，至少也是也100个陈刚的价值，倒是值得我浪费时间投资一下。’
想到这里，楚齐光堆起笑容说道：“郝小姐对衙门查案的事情很懂？”
郝香彤点点头说道：“不太懂，但爱听。”
‘还好，我也不是太懂。’楚齐光又试探着问道：“那不如我给姑娘讲个故事？”
其实以前的郝香彤无聊了便常来书库里找些剑仙笔记、神鬼怪谈之类的杂书来读，什么《狐说》、《鬼言》、《猫奇谈》……她最喜欢里面各种各样的故事。
只是父母担心她书看得太多，便阻止她来书库了，所以郝香彤现在都是偷偷翻窗子进来的。
听到故事两字，郝香彤的眼睛一下睁得更大了，连连点头道：“什么故事？”
楚齐光想着对方之后的经历还有表现，缓缓说道：“传说这海外万里之地，有个叫做大唐的小国，大唐之内以道为尊，没有武功，只有繁衍到了巅峰的道术。”
“我们的故事，就是从刚刚被退了婚的武家三小姐，武则天开始……”
郝香彤津津有味地听着武则天被退婚之后，喊出了莫欺少女穷的话，接着被罚去打扫祠堂，结果捡到了一颗恶龙果实……
身处这么个文化远比地球荒凉的世界，郝香彤还真没听过这么有趣又代入感强的故事，特别是楚齐光语言比其他人有趣的多，身上还有一股奇怪的气质，让她听得更加入迷。
她听着武则天一路练功升级，光耀门楣，人见人爱，只觉得心潮澎湃。
正到武则天打上贺兰山，即将活捉退婚男，顺带着殴打小三的时候，楚齐光突然停了下来，站起来说道：“夜深了，要不今天就到这吧，我该回家了。”
郝香彤急忙伸手抓住了楚齐光，咬牙道：“怎么这样！正精彩呢！”
“故事一天可讲不完。每天讲几章，总得有个停的时候吧？”楚齐光说道：“这就叫断章。”
第65章 正直和烦心
眼见楚齐光坚持要走，正听得上头的郝香彤又劝不住，一下子急了……便噼啪一下出手拦在了楚齐光的面前：“楚公子！楚大哥！你说完了这个故事再走成不成？”
楚齐光看着对方出手之间打出气爆，目光微微一凝，心到：‘这郝香彤这么个女孩少说也有第一境的武道修为啊，郝家果然县中豪族。’
而看着郝香彤的为人处世、言谈举止，楚齐光也再次认识到，因为女子也能修炼武功道术的关系，大汉朝的女人地位虽然还是不如男人，却也不像地球上的一些封建王朝那么低。
楚齐光听着郝香彤的恳求，看了看对方拦在自己面前的手，张口笑道：“姑娘，你这是要劫财还是劫色？”
郝香彤手一收，粉嫩的两颊上闪过一丝红晕，连忙摆手说道：“不是不是……要不我给你银子吧？”
郝香彤想了想，直接伸出一根手指：“我出100两银子，你今晚留下来行不行？别断章了嘛。”
‘讲个故事就有一百两？’
郝香彤这一开口就是老败家娘们了，听得楚齐光眉头微微一挑，立刻大声斥责道：“一百两银子？一百两银子我最多再给你讲半个时辰。”
楚齐光原本想要这么说的，但是……
‘我实在太正直了。’
他叹了口气，看着郝香彤得意的目光，知道如果今天答应了，那双方以后便不是平等的朋友关系了。
‘我可不是来给郝家做帮闲、逗乐的人，没必要为了一百两自降身价。’
于是他强自忍耐住答应下来的冲动，心里又骂了一句狗大户，这才拒绝道：“再多的银子也改不了我的意。”说着，他朝郝香彤拱了拱手，淡淡道：“郝姑娘，不是什么人都会被银子砸趴下的。”
看着匆匆离去的楚齐光，郝香彤心中有些意外地想到：“这……给银子也不要？”
这青阳县里除了些豪门大族的公子小姐以外，楚齐光真是她第一个遇到的给银子也不要的人。
郝香彤摇摇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楚齐光不要银子：“他身上那衣服穿戴加起来也不值五两银子吧？明明穷得要死，还不要银子。”
郝香彤在书库里坐了下来，她随便找了本杂书读一读，但脑海里都是武则天的故事，还有楚齐光讲话的声音，总是静不下心来读书。
于是她忍不住唤来了丫鬟，让她去问问楚齐光下次什么时候过来。
……
又是一夜过去，楚齐光第二天却是没有再去郝家的书库，而是来到青阳县的架阁库内，望着一排又一排的粮税账册露出了满意之色。
一旁的户房李算手好奇道：“楚公子，你怎么想来看这些东西的？”
钱粮赋税其中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姓名，这些数据十分重要，却又万分枯燥。
再加上整个大汉朝的武功、道术兴盛，大部分权贵都不重视算学，所以除了专门计算钱粮的算手以外，几乎没什么人会来看这些案牍资料，常年都束之高阁，无人问津，被大部分掌权的武者们所忽视。
但在楚齐光看来，这庞杂无比的数据之中，却隐藏着整个王朝兴衰的秘密。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就让我来看看这大汉朝，青阳县，到底病成什么样了。’
听到李算手的疑问，楚齐光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道：“我最近觉得我练武的天赋不足，想要练练算学，未来说不定也能当个户房的算手，好帮帮王老爷的忙，就想着拿这些账册练练手。”
李算手一听，还以为是王家打算培养楚齐光成为县衙六房的新算手，点了点头，便留他在这里阅览了。
楚齐光首先拿起一本钱粮账册看了起来，虽然大汉朝的赋税结构非常复杂，还有各种实物、银钱间的相互折算，但以他对数字和账目的敏感，还是很快就看明白了。
而越看……便越是触目惊心。
“哪怕全天下只有三成的县和青阳县一样的话，那这大汉朝还能坚持四十几年也真是个奇迹。只能说是因为武道和道术的存在吧。”
……
第二天楚齐光再次跟着郝永泰回家的路上，明显能够感觉到对方有些不在状态，眉宇之间满是忧愁。
可惜楚齐光问了问，对方也没有告诉他为什么。
而当楚齐光来到书库时，便见到了早已经望眼欲穿的郝香彤。
一看到楚齐光，她便喊道：“你昨天怎么没来？不是说好了每天讲几个章节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