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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农业强国 第446节

  说到底,这也是一种鱼类行为“驯化”。但是,音响驯化设备投资大,容易发生故障或被损坏,是否能够大规模使用尚属存疑,即使在日韩,也是主要作为试验使用。
  嘉谷海洋牧场就没有采取这种手段。
  嘉谷的方法说起来似乎最没有技术含量,但做起来其实是最有技术含量的——打造一个绝对“富饶”的海洋环境。
  举个例子,嘉谷海洋牧场种植了多少水草海藻?数不胜数!
  布设人工鱼礁和海藻海草场,吸引海洋生物附着,从浮游植物到浮游动物迅速增殖,再到小虾、小鱼、大鱼,一层层地建立起来海洋生物的食物链。
  很多“意外”闯入嘉谷海洋牧场的大鱼一看,发现这边竟然有这么多美味的食物,没说的,开吃!
  看看牧场里的渔获数量,里面长成的大鱼有多少?如果水草海藻乃至小鱼小虾数量不够多,那它们早就闹饥荒了,还能活的这么滋润?
  这种基于生存记忆的条件发射,更加不能磨灭,可以说,就算赶它们跑,它们也舍不得离开这种“富饶之地”。
  海洋生物资源的聚集不是一蹴而就的,但完成资源聚集后的海洋牧场是足以令人羡慕到眼红的。
  用评估专家们的话来说,在国际海洋牧场领域,人工鱼礁区生物量的增加,是吸引聚集而来还是繁殖生产而来,已经争论多年;但在嘉谷海洋牧场,可以肯定的说,吸引聚集而来的生物量绝对是生物增加量的主力之一。
  陈坚就差点没两眼冒光的道:“不用投放什么资源,全靠优越的环境自然吸引,这简直就是bug一样的聚宝盆。”
  其他投资代表同样是羡慕且渴望的目光。
  齐政听到了,摇头道:“不能这么说,要是完全不投放资源,那只会产生竭泽而渔、杀鸡取卵的效果,你们暂时没看到的水下‘功夫’多着呢!”
  陈坚们并非专业人士,容易忽略一个问题:种植的水草海藻太多,生长繁衍太快,也要从海水海底大量的汲取营养物质,这些营养物质就包含千万年来混迹在海底泥沙中的微量元素。
  当然,海底泥沙中的营养物质不是只有产出没有投入,鱼虾的粪便排泄物就包含了丰富的有机物和无机盐,是为海底泥沙补充各类元素的优质营养物质。
  问题是,鱼虾们生长一斤的过程中能排泄多少东西?可能弥补得了水草和海藻疯长对海底地质营养元素的消耗吗?
  总体而言,如果靠自然补充,不断捕捞的海洋牧场,实质上是在消耗资源的,终有一天自然补充会跟不上消耗。
  所以,指望着一劳永逸的“聚宝盆”是一个可笑的想法。
  周院士踱步过来,就很是赞同齐政所言:“齐董说得没错,海洋牧场的建设和维护是不能投机取巧,这个必须得踏踏实实的干。你们以为海洋就不用‘施肥’了吗?不是的,说到底,这就跟耕地一样,只耕作不施肥,再肥沃的土壤也会变贫瘠……”
  这一点周院士是很有体会的。他们团队的一个重要课题,就是对海洋牧场海底的海泥和岩层进行了化验和监测,主要检查海底的微量元素含量是否低于常态。
  谁让嘉谷海洋牧场里的水草海藻长势这么疯狂?尤其那片巨藻丛林,任何人看到的一瞬间,都震惊了!
  为此,他们团队还研究出了一种“海底补肥”方案,即利用船底拖着一大堆长管子的特种船,这些管子的末端是开口的船锚,干活时尖锐的锚状设备插入泥沙中,特制的包含着矿物质的养料顺着管子往海底输入。
  评估专家组对这个方案很感兴趣,但对于其在海洋牧场中的营养物质平衡中起到多大的作用,或者说实用性有多大,很是争论不休。
  因为从嘉谷提交的资料看,通过这个方案为海底“补肥”的用量其实并不大,相比于海洋牧场旺盛的生产力,这“补肥量”只能说是略作补充。
  每当听到这样的讨论,齐政唯有微笑以对,深藏功与名。
  其实一开始他也没想到,在海洋生产中“作弊”,效果远超大陆生产。
  但对海洋加深理解后,这似乎又是必然的。
  因为大洋表层的物理条件特别适合各种生命。因此海洋生命,主要是浮游植物生命会快速发展,直到穷尽水中的某一关键营养元素。
  生命离不开水,也离不开阳光和适宜的温度,但是也同样离不开一些关键的营养元素,如氮、磷、钾、铁、钙等。大部分海域之所以“贫瘠”,就是物质和能量条件不齐全。即表层主要受营养盐限制,下层则受光照的限制,导致初级生产力低下。
  在陆地上,限制因素更多的是水和温度,营养元素虽然可能不足,但是地表水流动,灰尘等,足以保证所有营养元素得到一定的供给。加上生态平衡,营养元素最后又回归土壤,再被利用,因此可以积累,循环利用。
  而海洋中,均质化,分层,上下层一般不流动交换,海洋生物的排泄物或尸体的很大一部分会直接沉积到海底,有些物质比如说磷,很容易在海底和金属氧化物结合,难以再加入到循环中。表层海水营养元素因此而缺乏,以至于无法维持最基本的浮游植物生存,从而成为水中荒漠。
  所以有一个说法,沙漠和大洋是生态无法持续的两个极端,一个缺水,一个缺营养元素。
  只要某一两种关键营养元素得到补全(一般海洋中只缺铁和磷两种),大洋的生态潜力巨大。典型例子是火山灰——火山灰的元素比较全,所以一旦有火山爆发,一般都会引起周边海域生命大爆发。譬如08年阿拉斯加阿留申群岛的一次火山爆发,在营养缺乏的东北太平洋撒下了大量火山灰,导致两年后阿拉斯加湾一条河里的洄游红大马哈鱼数量猛增20倍。
  嘉谷海洋牧场当然不指望“火山爆发”来“补肥”,奈何有人是挂逼。
  ——能“引流”的灵阵,结合人工鱼礁建设等生态工程,将底层海水和沉积的营养成分带到表层附近,在光合作用下,浮游植物大量生长,浮游动物量也大量增加,从而引诱摄食鱼类的聚集,形成丰富的“天然渔场”。
  ——能“聚土”的灵阵,为海洋牧场补全了关键营养元素。说白了,虽然是“掠夺式”的转移,但广阔无边的大海,被沉积在海底的营养盐元素何其多,与其沉积千百年,不如适当加入到物质循环中。
  ——能“促生”的灵阵更是了不起。大概是浮游生物中很多是单细胞生物的原因,结构简单,生长速度远大于陆地植物。譬如以没有真正的根、茎、叶分化的海藻为主体的“海洋丛林”,在同样的灵阵强度下,造林速度也远大于陆地森林。
  于是,在某个挂逼的加持下,嘉谷海洋牧场就像是火山爆发后的阿拉斯加海域,产生了生命大爆发!
  海域生产力是专家评估组极其看重的一个评价指标,嘉谷海洋牧场的生产力爆棚到什么程度呢?
  如陈哲年对专家们所说的:“都知道种苗生产是海洋牧场建设的基础和重要保障。只有大规模的种苗,才能保证海洋牧场资源形成;只有多品种的种苗,才能使得海洋牧场放流品种多元;只有优质的种苗,才能保证放流的成活率。”
  “我们牧场的种苗补充主要采用天然种苗采捕和人工培育两种方法生产。而如果把人工种苗直接放到自然海域,因环境不同和种苗索饵能力不强,种苗死亡率较高。因此,在放流前,牧场会经过一系列训练,使得种苗的规格、健康程度、索饵能力等能够达到在自然状态中生存的能力。谁知道,完成‘中间育成’的环节后,我们发现牧场里的生产力爆棚了,此前放养长成的稚鱼、吸引聚集而来的野生鱼,就已经使得牧场变得太拥挤了……”
  “所以,真不是我们嘉谷盲目扩张海洋牧场,而是再不扩大海洋牧场以作‘引流’,嘉谷农牧的育鱼场都要被挤爆了,也太浪费资源了。”
  听听,这话气不气人?
  反正,大部分海洋专家们是用看超人的表情重新审视了一番嘉谷。
  比起周院士团队对震惊的习以为常,其他初来乍到的专家更是以入门级选手的姿态面对了震惊。
  他们以前是将嘉谷看成陆地生产的代表,眼瞅着它进入了海洋生产,一个个都流露“海”对“陆”固有的偏见。
  ——海洋环境太复杂了,岂是相对稳定的陆地环境所能比拟的?
  ——海洋生产太复杂了,岂是相对稳定的陆地生产所能比拟的?
  当他们抵达嘉谷海洋牧场并投入研究,继而发现,自己好像真的错了。
  有些挂逼,在陆地的战绩很厉害,在海洋的战绩同样逆天。
  承认坐井观天不是舒服的事,但你技不如人,该低头的时候你就得低头。
  准备了一肚子劝说的话,还没开头,就用不上了……再看看嘉谷人自信的表情,嘉谷海洋牧场爆棚的生产力,不少专家莫名的感觉自己落伍了。
  倒不至于疑神疑鬼的,毕竟,尽管海洋离人类很近,但事实上,人类对海洋的研究,比对太空的研究还要少。
  就拿深海来说,很多东西我们都是无法探知的;我们对海洋的研究,甚至不及5%。
  再拿嘉谷海洋牧场来说,在哪里设置人工鱼礁,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同一类型的人工鱼礁,设置的位置不同,也会有很大差别。
  也是听了专家们的讨论,陈坚等投资代表们也是改变了一些想法——海洋牧场,真特么不是你有钱就能玩的。没有嘉谷这样的“挂逼”合作,你就是想入门都找不到门路。
  应该说,投资机构代表们没有追着齐政的屁股要投资,已经是他们抑制住了冲动的结果。
  但是,眼瞅着在嘉谷占据绝对主动的情况下,唯一能让他们没有像闻到肉的苍蝇那样扑上来的,也只有投资人天然的对风险的敬畏了。
  ……
  第777章 老大,从长计议啊
  嘉谷海洋牧场的评估工作依然在有序推进。
  另一方面,随着消息的扩散,关注嘉谷“三百亿海洋牧场大计划”的人也日渐增多。
  嘉谷海洋牧场的模式是真正扩大了海域空间利用率,毫不夸张地说,使一亩海产生三~五亩海的综合效益,这一点在国际上是有范例的。
  岛国通过建设海洋牧场,据称现在一个鱼礁群每年可以获得280多万元的利润,造就了世界上最富有的渔民;南韩建设的海洋牧场,牧场海区资源增加了8倍,渔民人均收入也达到23万元。
  这种惊人的产值,以及通过产业链辐射,比如上游提供生产和下游进行加工分销,带动的可观的就业增收,对沿海省市的诱惑力可想而知了。
  一时间,沿海各省的考察邀请雪花般飘向嘉谷。对,不仅仅是政府要评估嘉谷的海洋牧场,反过来,在投资落地前,嘉谷也要评估地方政府的诚意。
  沿海地方政府对嘉谷海洋牧场大计划普遍秉持着支持态度,这是齐政意料之中的;但意料之外的一份大力支持竟是来自环境保护部。
  环保部规划司王司长在默默考察了嘉谷的各大海洋经营项目后,在最后一站的邳山岛海洋牧场找上了齐政。
  他笑眯眯的坐在齐政对面,道:“齐董,我观察了一下嘉谷的海洋牧场投资考察团队,发现他们几乎完全避开了环渤海省市区,能问一下是为什么吗?”
  齐政微笑道:“我想,你应该是知道原因的。”
  王司长抿抿嘴,然后无奈而笑。
  应该说,没人比他更加明白嘉谷这样选择的原因,因为他的老家就在渤海边上的一个小渔村。
  他清楚地记得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自己看到父辈们在海上捕捞的情景:那时候,一年四季都不闲着,捕完毛蛤蜊捕螃蟹、捕完螃蟹捕鲳鱼、捕完鲳鱼捕鲅鱼、捕完鲅鱼捕海蜇……往海里一看就一群一群的鱼,一网下去拉上来几千斤巴掌大的大对虾,一米多长的黄鲇鱼、大鲅鱼到处都是。
  现在呢?渤海湾可捕捞达产的捕捞种类只有生存能力较强的皮皮虾、螃蟹等极少数品种,传统渔业特产带鱼、鳓鱼、真鲷、野生牙鲆、野生河豚等几乎绝迹。在他老家,年轻一点的“渔民”戏谑道,很多鱼,他们现在也只能从动物世界中了解到。
  造成这种情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是人类的过度捕捞。
  渤海湾曾是我国四大渔场之一,是整个北方海洋渔业资源的源头。在这样的情况下,渔业资源就成了“公地”:它有许多拥有者,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有使用权,但没有权力阻止其他人使用,而每一个人都倾向于过度使用,从而造成资源的枯竭。过度捕捞,最终酿成渔业资源的“公地悲剧”。
  当然,对于私人海洋牧场来说,环境质量才是更加重要的。
  渤海本就“先天不足”,作为黄河、辽河、海河三大水系汇聚的半封闭内海,海水交换和自净能力差,而且流域面积和自身面积的比值也是我国四大海域里面最大的,海洋生态系统脆弱。
  随着海洋经济发展,沿海省市推进港口、滨海工业区建设,填海造地、航道清淤、油气开发、工业抛废,占用了大量近岸海域,这导致潮汐潮流改变、海区底质被破坏等,海洋生物的产卵育幼场、索饵场也被集中破坏,致使周边海域的渔业利用价值进一步降低。
  嘉谷农牧在海洋牧场的建设目标海域中排除了渤海,其实是很容易理解的。
  但这不是他,或者说他所在的环保部想要的答案。
  王司长嘴唇动了动,还是忍不住道:“那么如果说,让嘉谷参与渤海综合治理,改善了多大的海域环境,就拥有多大的确权海域,嘉谷有意向吗?”
  齐政一怔,很是认真的看了他一眼。
  王司长同样一脸认真地等着齐政的答案。
  齐政并不意外对方的出发点。
  虽然国家级的渤海环境治理行动不是没有,以《渤海碧海行动计划》为例,按照计划,恰好是到今年,环境质量与生态系统将明显好转。但是由于资金投入和治理力度不足,加上历史欠账太多,渤海生态环境恶化的问题依然非常严重。
  这种情况下,引导更多的社会力量加入到渤海综合治理行动中,是不难理解的。
  齐政只是有些奇怪的是:“为什么是嘉谷?老实说,只要通过专家组评估,而且我也有信心通过评估,我们的海洋牧场落地点有太多的选择了。”
  王司长却是眼睛瞪的贼亮,坐到位置上,向齐政竖起拇指,道:“齐董有所不知,今年5月以来,根据国家海洋环境监测中心发布的卫星遥感影像分析,发现黄海沿岸的浒苔绿潮爆发面积,对比往年暴降了50%。相关专家组研究后得出的结论,您知道是什么吗?”
  不等齐政反应,他就笑呵呵的揭开了答案:“是你们嘉谷大规模的海藻养殖场做出的贡献。经过研究,相关专家证实了黄海浒苔绿潮来源于南部浅滩的养殖筏架定生绿藻,在人为活动和潮流等因素的协同作用下,年年向北蔓延,成为一种常态的海洋灾害。但是今年专家们惊喜的发现,嘉谷在黄海南部大规模的海藻养殖场,在很大程度上遏制住了绿潮的爆发……”
  齐政闻言恍然。
  每年春天,黄海南部沿海的紫菜种植户将筏子上的定生绿藻清除下水,进入黄海,那里丰富的养料和温暖的水温,使它们得以迅速繁殖。在夏季季风和北向表层流的推动下,大面积覆盖沿海海域,蓝色海洋骤变为“海上草原”!
  以前,嘉谷的特种浒苔养殖场面积相对还小,效果可能不明显。但发展到今天,因为对海藻肥的需求日益旺盛,特种浒苔养殖场遍布黄海南部和中部海域,这样一来,有些效果就凸显出来了。
  浒苔绿潮的出现与人类在过度经济活动中向海水排放大量氮、磷有关,尤其是氨氮的过量排放。当营养盐类物质在海水中富集以致比例失衡,就形成海水的富营养化,而当海水营养化了,浒苔疯长,就演变成了污染。
  但就像种树能清新空气一样,在海里种植海藻也能改善海水富营养化的情况。嘉谷大规模种植的特种浒苔,在生长的过程中迅猛的吸收海水中的氮、磷,降低这些营养盐的浓度,从而夺取了可能导致绿潮的海藻的“口粮”。
  “口粮”都被有效消耗掉了,造成了不利于浒苔快速繁殖的生境,绿潮自然而然就在一定程度上被控制住了。
  当然,这其中免不了某个挂逼的金手指身影,譬如通过引导富营养化的洋流加快特种浒苔养殖场对营养盐的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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