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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不想上位(重生) 第49节

  他不喜欢待在林场,蚊虫太多,他又容易引蚊虫叮咬,饶是熏了香也抵不住。
  气氛一下子僵冷,弄得人心惶惶,世家子们停了酒杯,纷纷察觉到不对劲。
  姜楚愣在原地,手足无措,绞着马鞭,泪珠差点涌出来了。
  什么人啊……
  文凤真走在灯火明灭的长廊下,心头的火越来越盛。
  今日先是在大太阳下晒了一身汗,从天色刚亮坐到盛午,又在这林场挨了一下午的蚊虫叮咬。
  他都不明白自己在等什么。
  直到……听了脚步,文凤真一抬眸,瞧见大灯笼下,抱着老鹰的少女。
  辽袖正好转身,与他视线交汇,瞳仁一丝不晃地盯着他,她懵了一下。
  这副懵懵懂懂的小模样,偏偏在她脸上最令人出神。
  日头晒得她面皮泛起一层薄红,生动鲜活,羽睫轻盈,瞳仁澄澈,濡湿的青丝黏腻耳侧。
  连一层薄薄面纱遮挡都能窥见的好看。
  她缓过神来,意识到片刻之前,眼前的人给她的心锚。
  那道笛音,那场彰显他不高兴的动乱。
  文凤真原有些躁烦,看了她一会儿,那团郁火忽然就灭了,拨云见月,云消雨散。
  他微微抬手,轻声开口,嘴角几不可察地一牵,唇红齿白,清朗一笑。
  “辽姑娘之前身子不适,现在可好些了?”
  “之前辽姑娘说不来春闱。”
  “我信以为真了。”
  他的头微微点了一下,嘴角愈发上扬,语气温和,不像是责备,只是想瞧瞧她的小反应。
  他的眸光一丝不眨地盯着她,什么都不肯放过。
  文凤真本来是心存愠怒的,第一回 被人摆了一道。
  他气极了,见着她本想好好质问一番,一开口,却什么重话都说不出,她娇气脆弱,禁不住重话。
  再说了,到底有什么要紧的呢?
  左不过还是见到了。
  只不过是他设计的,强求的,守株待兔一般。
  若是咄咄逼人,只怕把她的汗水逼出来了,非他所愿。
  “见过殿下,上回您派吕太医来过之后,我好很多了。”
  辽袖顺着台阶下。
  她那日撒了谎。
  文凤真要请她一起去春闱看热闹,她说肚子疼,却又叫人当场抓住,此刻略微窘迫,手脚都不知放哪里,耳根子红得滴血。
  尴尬极了,话语在口齿间凝涩住了。
  他不言不语,只盯着她看,气氛一时微妙起来,她不知她这副脸红的模样,愈发妍媚,令人有些心烦意乱。
  文凤真抿起嘴角,背过手,仰头,正好有一轮大明月,瞧得人心旷神怡,清风习习。
  他问:“那你今日可看到什么有趣的?状元郎好看吗?人多不多,除了你的奴婢,还碰见谁了?”
  好像寻常拉家常一样,语气淡淡,一连串发问,似乎问得透彻,就能当作今日他跟她一起去了。
  辽袖心生勇气,她有什么可跟他交代的呢?他今日不是守株待兔了很久吗?再者,她想跟谁去就跟谁去。
  而且他引起了整条朱雀长街的骚乱,所有的事因都是他。
  文凤真本人就是一个行走的大麻烦。
  辽袖微微一笑,简单的两个字:“好看。”
  冯祥不进抹了把汗,心想:方才殿下对姜小姐淡淡一句“再说”。
  如今辽姑娘又对殿下极其敷衍的一句“好看”。
  真是风水轮流转。
  文凤真没再开口,只是扬起的嘴角没有放下过。
  辽袖正不知如何应对他,宋公子刚好下了马车过来。
  宋搬山见到文凤真,温润的眉眼鲜见一凛,照样维持了礼仪
  他一拱手:“见过淮王殿下。”
  文凤真轻慢地睨了他一眼,眸光逡巡在他和辽袖之间,又落回来,淡淡道。
  “无妨,我知道我这个人,本就不如宋公子得人心。”
  辽袖微抬眼帘,心想:你知道便好。
  除了他和他的奴才,没有人惯他的骄纵性子。
  文凤真状似关心地一倾身,扶起了宋搬山,温润笑道。
  “我管教无方,光阴伤了宋公子,改日我必定亲自登门请罪。”
  宋搬山不动声色推开了他的手:“不必了。”
  文凤真倒也没客气,径直望向辽袖:“辽姑娘,知道你很担心光阴,光阴是我的鹰,不会有人动它。”
  “对了,他们那边在射猎,辽姑娘可有兴趣?”
  辽袖望了一眼,靶场上,天色昏暗,陆续点燃了数十盏宫灯,照得如白昼般亮堂。
  姜楚愤愤不平地射了半个时辰的箭,拉弓的手也未见酸,世家子们凑过来,她也不予置睬。
  她心想:陆稚玉那个不中用的,哪怕有一纸婚约也要不着骊珠,丢尽颜面,她非得缠着殿下要到手不可。
  辽袖跟在宋公子身后,慢慢在靶场旁的长桌坐定。
  姜楚瞟了辽袖一眼。
  京城里的贵女对于这种远房的表小姐表姑娘,向来有戒备心,她们投靠人家,又生得柔弱貌美,天长地久在同一屋檐下,极容易出事。
  辽袖摘了帷帽,露出一双极圆的杏眸,明润漆黑,水光潋滟,像月光浮金的一掬名湖水。
  软白的小脸儿,映透淡淡芙蓉色,鸦睫投下青色的影子,乌发松散,五官精致。
  世家子们第一回 这样直愣愣地瞅着她,将她的五官挨个看尽。
  漂亮得挪不开眼。
  微风吹拂,薄薄衣裙逐渐现出婀娜身姿,确实有害得人神志不清的本事。
  世家子们替她选了把小巧的弓,满脸和煦:“辽姐儿,你要不试试?你不会咱们指点你。”
  “是啊,别怕,这把弓是最轻的,你肯定能拉开!”
  谢明恶狠狠的,一挥袖赶走了他们:“一边儿去!”
  谢明心里嘀咕:真不怕死,不知道这是谁的小菩萨。
  她一举一动间香风细细,叫人心神不宁,众人心想:还好岐世子得了杨梅疮死了,不然简直暴殄天物!
  姜楚看着世家子们那副没出息的样子,笑了一声:“辽姐儿,你会挽弓射箭么?跟我玩一场?”
  辽袖还未开口,宋搬山挡在她身前,温和有礼:“姜小姐,辽姑娘刚进京城不久,今日又身子累乏了,就不要难为她了。”
  姜楚勾起嘴角:“哦,那真是可惜了。”
  别说射箭了,这样弱气的表小姐,除了一张脸,只怕连弓都拉不开,上个马背都要哭哭啼啼半天,见着老虎能当场晕厥过去,除了女工刺绣其他的一概没摸过。
  更别说见大世面了,也就能糊弄这帮馋虫似的世家子。
  宋搬山对辽袖轻声道:“若是你想射箭,以后我教你。”
  姜楚顿时揶揄道:“宋公子跟辽姐儿还真是非同寻常,我听说,辽姐儿之前还是岐世子未婚妻的时候,宋公子便与辽姐儿传出许多事情吧。”
  宋搬山神色收敛:“姜小姐,你说我一人便可,别牵扯上旁人。”
  谢明也帮着出声:“好了姜楚,别说了,无凭无据的事少讲,你出口越来越不妥了。”
  谢明心知:姜楚口无遮拦,不知大祸临头,听了这话会不高兴的人,究竟是谁,她还弄不清楚呢!
  辽袖只想等宁王查完事情,赶紧带着光阴离开。
  她没想到,兵部尚书之女陆稚玉也在这里。
  陆稚玉离了宴席朝她走过来,笑盈盈道:“辽姐儿,多日不见,听说你搬进鹿门巷了,我还未预备贺礼呢。”
  辽袖回之一笑,露出两个小梨涡:“陆小姐客气了。”
  陆稚玉点点头:“上回在大雪赈灾时,辽姐儿的字写得那样出色,竟然被喊出了八百两一幅,我原是想拜访你的,却因为……出了一些事,下回若有机会,我一定亲自讨教。”
  辽袖一愣,觉得她太过自谦,人人都知道,陆姑娘是大宣有名的才女。
  陆稚玉气度温敛,看上去亲近有礼,她缓缓凑在辽袖耳边,轻轻落下一句。
  “只是,辽姐儿的鹰闹了事,可要把它抱紧了。”
  这句提醒是什么意思?
  辽袖怔了一下,后退一步,刚好怀里一松,光阴挣脱开往天上飞去。
  她来不及反应!“嗖”地一声尖啸,震动耳膜。
  辽袖的发丝被带乱,她瞳仁皱缩,眼睁睁望着光阴在面前坠落,洒了一场血雨,羽毛飘零。
  “光阴……”
  她血液上涌,心神颤栗,立即跑上前。
  光阴一只翅膀上插了一支箭,尚在颤动,是敢射落光阴?
  她一抬眸,望向箭矢发来的方向,姜楚扯起嘴角。
  辽袖慌忙抱起光阴,心内焦急,面上仍冷静,一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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