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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机通冥府 第72节

  不知何时,顾重锦前排附近坐下了一个年轻男子,那男子面容俊秀看起来只有个20多岁,但是眉毛竟然是白色的,看起来很是有些古怪。
  那个年轻男子向着顾重锦友好地伸出了手,他一出声就是汉语,只是腔调有些古怪,像是带点顾重锦没听过的方言口音:“我听说过你,顾重锦,你好,我是煌鳞。”
  顾重锦也和这人握了握手,这人的手是有温度的,只是相比常人温度似乎低了一点。
  煌鳞的眼睛盯着顾重锦:“像,真像。”
  顾重锦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煌鳞露出个看似是笑的模样:“我是说这次要拍卖的那副李淙阳的画作,仿佛就是你的肖像画。你相信前世吗?如果人有前世,我觉得那画上画得就是你。”
  顾重锦扯了下嘴角,并没有和煌鳞继续这个话题的打算。
  看了那么多鬼,他当然知道这世界上有前世今生一说,甚至他也觉得那画上的人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前世,不过眼前这个人似乎太古怪了点,对他有些过分关注,顾重锦保持警惕。
  拍卖会很快开始了,在一些致辞之后,很快进入到正题。
  一件件拍品有条不紊地被搬上台,拍卖人会详细地讲述拍品的背景来历,如果是古董,甚至可能会追溯到其祖孙三代,以及一些可能相关的美好传说,越是有来历的,越是被大加赘述。
  大概赋予一个美好传说和趣闻,更能让这些本是死物的古董活过来,更好地变成连接古今人类的桥梁,从而身价也翻个数倍。
  顾重锦的那副画就是如此。
  虽然那副画的历史只有不到百年,但是却有些特殊的历史意义,尤其是顾重锦的出现和之前西京水患时,天空出现人脸云彩的事,更是给其附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尤其,这幅画的名字,竟然是叫《神》。
  顾重锦没有发呆多久,很快拍卖就轮到了那副画。
  “创作这幅《神》的画家,是一位叫做李淙阳的画家革命家,出生于……,李淙阳本是一个身家丰厚的封建家庭的少爷,因为接受了西式教育,留学国外,接受了当时最先进的教育。他同时也是一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对所有不科学的事物嗤之以鼻,却创作了这么一副名叫《神》的画,并声称过这幅画给他带来了好运。”
  那副画被送到了台上,主持人已经开始讲起了画的相关背景,并吊人胃口地让人一点点小心将画展开,投影在了身后的大屏幕上。
  顾重锦正关注着,身边那个安静了一会儿的白眉少年煌鳞又开口了:“你知道吗?神明的量劫并不是消失了,因为一代的神明没有尽去,就诞生了一个新的二代神明,轮回轮回,本该一轮尽去,二轮复始,如今一轮还未散尽,泯灭之力还在,二轮就开始了。神轮出现了卡壳,所以量劫停住了。这虽然让很多当年的小神明幸存了下来,但却像是另外一场灾难。”
  顾重锦之前还不敢确定,听了这话立刻肯定这人和飞机上袭击他的野神,应该是一伙的。
  顾重锦的手握在了塑神灯上:“你是谁?刻意来和我这些话想干什么?”
  煌鳞却并不回答顾重锦,只是看向拍卖台的方向,继续自言自语道:“头上的利剑一直悬而未决,始终没个尾声,无尽的恐惧之下,就算是神也会发疯的。”
  顾重锦没听清煌鳞最后的几句话,不过就在这时,一束聚光灯却打在了顾重锦身上,周围众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甚至看看顾重锦再看看台上的画作,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拍卖方正在邀请顾重锦上台。
  “你该上去了……”
  煌鳞的声音言犹在耳,但是顾重锦再看向煌鳞的时候,却发现煌鳞的座位竟是空的,好像从没有人坐在那里一样。
  这些野神,一定又是有什么阴谋!
  顾重锦看不到煌鳞,将自己的遮劫伞拿了出来,防止可能会遇到的偷袭。
  肉眼看不见的遮劫伞,仿佛一道落霞自动漂浮起来,悬在顾重锦头顶一米处,亦步亦趋地跟着顾重锦向前。
  顾重锦在众人的目光下往前走去,眼神注视着台上那副张开的画,画里的人似乎动了,他每走一步,就觉得那画里的人似乎也在向着他走近一步。
  这并不是错觉,因为刚走了两三步,顾重锦就发现画中的人竟然直接从画像上走了下来!
  除了顾重锦,在场的那么多人似乎都没有看到这一幕,包括赶到拍卖会的泰明子和他的师傅玄微道人,好像这并不是灵异,也并不是现实,只是顾重锦的错觉一般。
  就在顾重锦有些呆滞的时候,那个从画中走下来的顾重锦走向了他,像个影子一样穿过他的身体,嗡——顾重锦感觉到自己周围的一切都突然扭曲起来,豪华的拍卖会大厅渐渐消失了,坐在大厅里的众人,也逐渐变形拉长,变作一颗颗树或石头……
  “世界上真的有神吗?前些天出现在西京上空的云彩……”
  就在这时,“轰——咔!”
  惊雷声炸响,仿佛一颗炮、弹直接落入了拍卖大厅之中一样,让正在烘托拍品的拍卖人都为之一顿,闪电透着玻璃窗频繁闪烁,有人朝窗外望去,仿佛有种看世界末日的感觉,顿觉有些心慌。
  殷珩催着顾重锦带到拍卖会场来的那副无字天图,此时从顾重锦助理的手中掉了下来,落地后好像震松了卡扣般自行展开,没人注意到这时雷声猛地一小。
  顾重锦已经看不到这些变化,那刚刚劈落的惊雷声,似乎直接凿中了顾重锦的大脑,让顾重锦失去了意识。
  ·
  地府中,殷珩看向自己的手,手上竟突然布满了裂纹,不一会儿,他的手仿佛塌陷的沙堡一样在碎裂散开。
  这一幕被禄行等鬼王看在眼里,都不禁有些惊慌:“陛下,这是……”
  “没什么。”殷珩将手收回了袖子里。
  第85章
  山林影影幢幢, 夜枭在黑暗中东一声西一声地咕咕叫着,李淙阳捂着肚子上的枪伤逃望着, 虽然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不能死在这里, 还要把消息传递到上头去,但是神志却越发迷糊起来。
  “搜山!他中弹了跑不了多远!”一些模模糊糊的怪声从不远处传来, 那是那些鬼子的话,学过一二的李淙阳勉强能听得懂。
  就算捂着伤口,血液还是不停溢出来, 全靠毅力支撑的李淙阳,忽然看到山中好像有火光闪现, 一簇又一簇,接成一排排, 一队队。
  深夜, 荒山老林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火光?
  此时的大脑已经不容李淙阳思考, 只以为是住在山里的人在搞什么动作。
  山顶的那些火光正在飞速的靠近,一股阴冷的风迎面而来,那股冷意直接从头顶窜到李淙阳的尾椎骨, 仿佛是失血过多带来的冷,这个时候, 映入李淙阳眼帘的一幕,才真正是让他的血液凉透到心里去。
  眼睛中映入的人影。
  微微泛着蓝绿色的磷火微光下,一道道虚无的白影映入眼帘, 有提着长枪大刀看起来像民国军人的,有穿着古代的破旧铠甲兵器看起来像古人的,有些骑在马上,有人拉着垒满人头的木板车,咕噜噜的行驶着。
  队列漫长地延伸在山道上,仿佛一个正在行军的军队,只是他们身上都有股子煞气,身上都有着死前最深的一道致死伤势,要么浑身是血弹孔,要么被炸碎了一条胳膊腿,甚至有一个侧对李淙阳的,半个脑袋直接被削掉了,看起来可怕极了。
  李淙阳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间以为自己是受伤过重出现了幻觉。
  毕竟眼前的一幕,实在是太颠覆他的世界观了。
  因为自小留学在国外接受新式教育,接受西方新兴科技思想,李淙阳根本就不相信鬼鬼神神的玩意儿,甚至他当初还靠着自己的所学,拆穿了家里供奉着的一个骗吃骗喝的神棍。
  只是如今李淙阳回想起来,那神棍似乎曾说过,她李淙阳八字硬,阳气旺,看不到那些东西,等有一天运势低到极限,快要死了的时候,就能看到那个世界了……
  李淙阳满心震撼,差点忘了身后追赶的鬼子兵们,直到“砰”地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几乎擦着李淙阳打在了他旁边一颗树上,李淙阳才回过神来。
  李淙阳连忙扑到滚到低洼点的地方,他刚倒下,下一刻身后就是一阵乱射。
  哒哒哒哒。
  “看到他了!”
  “抓住他!”
  天色太黑,这些人体描边枪法没能给李淙阳带去致命伤害,反而是扑倒在地后旧伤的疼痛让他起不来身了,不一会儿就被追上来的鬼子们逮住,只是这些人忙着抓捕李淙阳,没有注意因为他们的枪声和喧哗引来了什么东西的注意。
  李淙阳被一个皮鞋踩在头上,躺在地上往前看去,赫然发现刚刚他看到的那些阴兵转过头看向了他身边的那些鬼子们,气温顿时又下降了好几个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视线,李淙阳注意到有几个一脸死相的阴兵僵硬地往下低头,似乎在寻找视线的来源。
  李淙阳打了个哆嗦,几乎是反射性地闭上了眼,下一刻,李淙阳就听到那些鬼子兵们慌乱了起来,几句“八嘎”的叫骂后,有人似乎提着枪想要开火,但是一阵慌乱的上膛声,却始终没有枪声再次响起,似乎突然莫名地哑火了。
  鬼子兵们越来越慌乱了,似乎已经想要抛下李淙阳跑走了,然而在他们发出几声好像被卡着脖子的尖叫声后,李淙阳慢慢就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周围慢慢变得安静下来,这些鬼子兵的声音,正被一阵马铃声和车轱辘声淹没。
  轱辘辘……
  轱辘。
  车声和马蹄声也突然停了,趴在地上不敢动弹的李淙阳紧闭着眼睛,但是心中又跟猫抓一样,那些鬼子兵们怎么样了?
  那些阴兵呢,是不是走了?
  李淙阳慢慢地睁开眼睛,然而下一刻就差点被惊出了一身凉意,那些阴兵离得他极近,而突然没了声息的十几个抓他的鬼子兵,这时竟像是迷了魂一般缀在了阴兵的大部队旁边,像是那些死去的阴兵一样地行走着,目光呆滞,仿佛已经忘记自己还是个活人。
  这时,黑暗中忽然有一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李淙阳的心脏差点没从胸腔跳出来,吓得几乎要喊出声,耳中蓦地传来一声细语:“嘘,别出声,也别乱看。”
  那是个挺年轻的声音,只是却听得李淙阳神魂一震,因为那声音好像不是从他耳边发出的,而是从他脑海里响起,这太奇怪了。
  不过李淙阳已经没有经历多想了,失血过多的他很快陷入了昏迷。
  ·
  李淙阳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迷糊地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你醒了?”
  李淙阳:“我这是?”
  照顾李淙阳的那个大婶道:“是顾小道长救你回来的,看你身上的枪伤,是被鬼子打的吧。”
  顾道长?
  李淙阳迷惑了一瞬,而后很快回忆起了昨晚的遭遇,大脑瞬间就被仍遗留着的冷意惊醒了。
  顾道长应该就是最后捂住他眼睛的那只手的主人。
  “顾小道长,你带回来的人醒了!”大婶似乎看到了她所说的顾小道长,立刻起身叫了起来。
  李淙阳看着那人影背光走来,倒是真的一番好容貌,一身道士专有的黄袍,虽然有些破旧了,但是瑕不掩瑜,衬得那人异常的白皙俊秀,如果他年级小一点,见到他的人怕不是要说一声他是画里走下来的童子。
  那位顾小道长手中提着东西对李淙阳道:“你醒了,你身上这伤有些麻烦,我去给你找了点东西。”
  李淙阳知道顾小道长说得是自己身上的枪伤,还以为顾小道长是要帮自己取子弹上药,正要道声谢,却没想到下一刻就看到这位顾小道长拿出了几个小酒盅样的杯子,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植物和虫子。
  李淙阳顿时被弄得一头雾水。
  很快,顾重锦讲这些植物和虫子撵成粉酱后,按比例洒在了数个酒盅里。
  “追你的那些扶桑人真是狠毒,打你的子弹都浸泡了尸油,你身上的伤恶化的有些严重了,忍着点疼。”说着,顾小道长连点李淙阳伤口旁边的几个穴位,然后伸手一拍,那卡在其中的子弹就扑扑地一一跳了出来,掉在土石地上。
  然而在子弹离体的那一刻,李淙阳发黑的伤口,猛地多出了一道黑烟,似乎有一股焦油般的黑气在飞快地向李淙阳体内钻。
  剧痛锯脑,李淙阳咬着牙才没有惨叫出来。
  顾道长快速地烧了一张符纸点燃了酒盅里头,而后就将其酒盅口盖在了李淙阳伤口旁边的三个穴位上,然后连换了五个,李淙阳伤口处的血才从黑色变成了鲜红。
  那被拿下来的几个小酒盅里,都吸入了半盅的黑血,只是被顾重锦换下后,那些酒盅里的黑血顿时开始咕咕嘟嘟地冒泡,好像有一张人脸要从里头钻出来一样,顾道长立刻将其拿到了窗户旁的阳光下,凌空结了几个手印压制正在酒盅上,直到酒盅上有黑烟滋滋冒起,酒盅里咕嘟嘟的异象也渐渐平复下来。
  李淙阳看得一阵骇然:“这……”
  旁边围观的大婶道:“你不用惊讶,我们顾道长厉害着呢,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哎,鬼子到处杀人,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李淙阳看向那位顾道长,正想和他说几句话,外头忽然有“顾道长”“顾道长”的叫声,顾道长就和李淙阳以及大婶告别走出去了。
  李淙阳见状只好打起精神和那位大婶聊了起来,很快了解了他们的情况。
  这大婶是前头小溪村的村民,之前他们救助了一个受伤被追捕的革命人士,只是送走那人没几天后,一个二鬼子竟领着鬼子们进了村,揭发他们藏匿过革命份子的事,鬼子们当即就说要将他们带回去当众杀头,杀鸡儆猴,是那位顾道长恰好经过救了他们。
  用这位大婶的话,就是用撒豆成兵般的仙术杀掉了那些鬼子们,说得跟话本一样,听得李淙阳一头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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